第三章旧情难忘，恨意难消

太傅夫人的怪病越来越严重，浑身布满了抓痕，痛苦不堪，太傅遍请京城名医，都束手无策。就在陆家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向太傅推荐了苏晚，说这位苏大夫医术精湛，能治各种疑难杂症。

太傅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派人去请苏晚。苏晚接到消息后，心中冷笑，这正是她想要的机会。她收拾妥当，跟着来人，一步步走进了阔别多年的陆府。

再次踏入陆府，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依旧奢华精致，可在苏晚眼中，却充满了罪恶与肮脏。这里是她的伤心地，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沾染着她的泪水与鲜血。

她跟着管家来到太傅夫人的院落，刚进门，就看到了陆承衍。他正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痛苦呻吟的母亲，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担忧。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看到苏晚，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探究。

这一次，他看得更仔细了。眼前的女子，眉眼精致，气质清冷，虽穿着简单的素色衣裙，却难掩周身的风骨。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让她动容。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双眼睛，他在哪里见过，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苏大夫，请。”陆承衍压下心中的疑惑，语气平淡地开口。

苏晚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床边，为太傅夫人诊脉。她的指尖搭在太傅夫人的手腕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心中早已了然。这是她亲手种下的毒，症状与脉象，她都了如指掌。

“夫人的病，是体内毒素淤积，加上忧思过度所致。”苏晚收回手，淡淡开口，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波澜，“想要根治，需用我特制的汤药，配合针灸，只是过程会有些痛苦，夫人需得忍耐。”

太傅夫人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骄横，连忙点头：“只要能治好我的病，再痛苦我都能忍！苏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苏晚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夫人放心，我定会尽力。”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晚每日都会去陆府，为太傅夫人诊脉、熬药、针灸。她故意将针灸的穴位选在痛感最强烈的地方，看着太傅夫人痛得死去活来，却又不得不依赖她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意。

陆承衍时常会在一旁看着，他看着苏晚认真诊治的模样，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握着银针，神情专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他总觉得，这个苏大夫身上，有太多让他熟悉的地方。她握针的姿势，她思考时微微蹙眉的模样，甚至是她偶尔转身时的背影，都像极了一个人，一个他早已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人。

他开始刻意接近苏晚，有时会在她熬药时，站在一旁与她说话，询问她的来历，询问她的医术师从何处。苏晚总是淡然应对，言辞简洁，从不透露过多信息，眼神里始终带着疏离，不与他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可越是这样，陆承衍心中的好奇心就越重。他发现，自己竟然会不自觉地关注苏晚，会在她离开陆府后，下意识地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会在深夜里，想起她清冷的眉眼，辗转反侧。他甚至会拿苏晚与长公主比较，长公主骄纵任性，蛮横无理，而苏晚清冷沉稳，聪慧过人，一对比，高下立判。

他心中开始隐隐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对苏晚那般绝情，后悔自己为了权力，牺牲了那段曾经真挚的感情。可他很快又将这份后悔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他是陆承衍，是太傅嫡长子，是未来的朝堂栋梁，儿女情长，本就不该放在心上。更何况，苏家早已覆灭，苏晚早已不在人世，眼前这个苏大夫，不过是个与她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可有些感情，一旦埋下种子，便会在不经意间生根发芽。陆承衍对苏晚的关注，越来越多，甚至在长公主因为苏晚频繁出入陆府而大发雷霆时，他第一次对长公主发了脾气。

长公主哭着闹着，跑到太后宫里告状，说陆承衍心中有了别的女人，不再在乎她。太后震怒，召陆承衍入宫训斥，陆承衍却只是淡淡解释，说苏大夫只是为母亲治病的大夫，并无其他。可他心中，却早已乱了分寸。

苏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只觉得可笑又可悲。可笑的是，陆承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竟然还会对她产生兴趣；可悲的是，自己曾经那般深爱过这个男人，如今却只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上演着这般可笑的戏码。

她知道，陆承衍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她必须加快复仇的步伐，在身份暴露之前，将陆家彻底扳倒。

她开始将收集到的陆家罪证，一点点递交给那些被陆家打压过的官员，让他们在朝堂上联名弹劾陆家。同时，她又暗中联系了宫中与长公主不和的妃嫔，将长公主骄奢淫逸、欺压百姓的证据，送到了她们手中，让她们在太后面前吹风，诋毁长公主。

一时间，朝堂之上，后宫之中，关于陆家与长公主的流言蜚语满天飞，皇帝对陆家的信任，也渐渐动摇。太傅察觉到了危机，开始四处活动，拉拢人脉，想要化解这场危机，可苏晚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让他无处可逃。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苏晚再次来到陆府，为太傅夫人诊治。这一次，陆承衍单独将她留了下来，带到了当年他们的新房里。

新房依旧布置得奢华精致，只是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温馨，只剩下冰冷的气息。陆承衍看着苏晚，眼神复杂，带着探究，带着疑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

“苏大夫，你到底是谁？”陆承衍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身上的一切，都太像一个人了。”

苏晚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眼中的疏离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恨意。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清晰地传入陆承衍的耳中：“陆承衍，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当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时，陆承衍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晚，眼中满是震惊与错愕，像是看到了鬼一般。

“你……你是苏晚？”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不敢置信。

苏晚笑了，笑得泪流满面，笑得撕心裂肺：“是我，我是苏晚，那个被你弃之如敝履，那个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苏晚！陆承衍，你没想到吧，我还活着，我活着回来找你报仇了！”

真相如同惊雷，在陆承衍的心中炸开。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恨意的女子，想起了当年那个江南水乡里，娇憨明媚的姑娘，想起了自己许下的一生一世的承诺，想起了自己对她的绝情与冷漠，想起了苏家满门的覆灭。

愧疚、悔恨、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踉跄着上前，想要抓住苏晚的手，声音哽咽：“晚晚，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你？”苏晚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眼中的恨意如同烈火般燃烧，“陆承衍，你让我原谅你？我爹娘的性命，苏家满门的冤屈，我这些年所受的苦难，你让我怎么原谅你？你的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所有的伤痛吗？就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吗？”

她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在陆承衍的心上。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错得无可救药。他想要弥补，想要赎罪，可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晚晚，我知道我欠你的，欠苏家的，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偿还，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陆承衍红着眼眶，声音卑微，“只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赎罪？”苏晚冷笑，“你的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要的，是你们陆家满门，血债血偿！”

说完这句话，苏晚转身就走，决绝的背影，再也没有回头。陆承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痛苦与悔恨，如同潮水般汹涌，他缓缓跪倒在地，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身下的青砖。

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是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他终于明白，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再也无法弥补；他终于明白，他对苏晚的爱，从未消失，只是被权力与利益，掩埋得太深太深，等到他幡然醒悟时，早已物是人非，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