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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邪神幼崽喊我妈妈

“沙沙”声越来越近,像是无数干枯的叶子在石板上摩擦,又像是细小的骨骼在碰撞。声音来自走廊深处那片光线最黯淡的区域。

学者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的锐利。“声音频率稳定,移动路线直冲我们而来,不是随机游荡。被标记了?还是我们触发了什么?”

沈鸢将最后一丝精神力感知与团团联结,望向声音来处。在团团那独特的视野中,那并非实体怪物,而是一大片粘稠、晦暗、不断蠕动变幻的……“颜料污渍”?不,更像是无数细小的、充满怨念和破碎认知的精神碎片聚合体,正顺着地板和墙壁的“缝隙”(规则层面的薄弱处?)流淌蔓延过来。它们经过的地方,两侧画作的精神波动都变得畏缩、混乱。

“不是针对我们。”沈鸢快速判断,“是这条走廊本身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或者……被‘清理’了。它们是某种……清洁工?或者消化液?”

“回避。”学者果断道。硬抗这种无形无质、明显带有强烈精神污染的东西绝非明智。

两人迅速后退,同时观察两侧画作。大部分画作依旧死寂,唯恐避之不及。但在他们退回接近丁字路口时,沈鸢注意到斜对面一幅不起眼的、画着枯萎向日葵的小画。画框是廉价的合成材料,画工拙劣。但在那片“污渍”洪流逼近的威胁下,这幅小画的精神波动却剧烈颤抖起来,不是恐惧,更像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濒临爆发的痛苦和挣扎。画中那几株干瘪的向日葵,花瓣似乎也在无声地颤动。

“等等!”沈鸢拉住了想继续后退的学者,指向那幅向日葵小画,“那里……不太一样。”

学者皱眉,显然没感知到异常,但基于刚才沈鸢展现的“能力”,他选择相信。“你想做什么?时间不多。”他指了指身后越来越近的、几乎能闻到那股甜腻腐朽气味实质化的“沙沙”声。

“做个实验。”沈鸢眼神坚定。她意识到,这画廊的画作并非全是敌人。有些,或许是被囚禁、被迫害的“囚徒”,就像血月古堡里的艾琳娜。而这些“污渍”,可能是画廊“消化”或“清理”不听话“展品”的机制。如果她能再次“沟通”……

她快步走到那幅向日葵小画前,没有触碰画框,而是伸出左手,【艾琳娜的微光】戒指对准画面,同时将意识中属于团团的那一丝温和、包容(对“食物”以外存在)的混沌气息,小心翼翼地、极度收敛地传递过去一丝,如同轻叩门扉。

“需要帮助吗?”她用意念轻声问。

画中那几株枯萎的向日葵猛地一颤!一股微弱但清晰无比的、充满绝望与哀求的意识碎片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疯狂涌向沈鸢:

“……救……种子……在画框夹层……黑暗……腐蚀……根……要断了……”

信息破碎,但指向明确——画框夹层里有东西!可能是关键,也可能是陷阱。

“沙沙”声已近在咫尺!走廊拐角处,一片蠕动的、五彩斑斓却令人作呕的“污渍”如同潮水般漫了过来,所过之处,地板和墙壁的颜色都变得浑浊、失真。

没时间犹豫了!

沈鸢眼神一厉,短刃出鞘,灌注强化后的力量和精神力,不是砍向画作,而是精准地刺向那廉价画框背面的边缘缝隙!噗嗤一声,短刃轻易刺入,她手腕一挑、一撬!

“咔嚓!”

画框背面一块薄板被撬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狭窄的夹层!一卷用细绳捆着的、泛黄的纸张掉了出来,同时掉出的,还有几颗干瘪的、黑褐色的……葵花籽?

就在纸张和葵花籽落地的瞬间,那幅向日葵小画的光泽彻底黯淡下去,画布迅速变得灰白、开裂,如同燃尽的余烬。画中向日葵的形态却似乎舒展了一瞬,传递出最后一丝解脱的意念,随即彻底消散。这幅画,死了。

而那片涌来的“污渍”洪流,在接近这幅“死亡”画作区域时,速度明显减缓,仿佛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开始漫无目的地扩散、稀释,对沈鸢和学者的威胁大减。

沈鸢迅速捡起那卷纸和葵花籽。纸张触手粗糙,像是某种手工纸。她来不及细看,塞进口袋,葵花籽也顺手收起。学者已经趁机拉着她,从“污渍”边缘相对稀薄的区域冲了过去,头也不回地朝着集合的圆形大厅方向狂奔。

身后,“沙沙”声渐渐远去,似乎被那幅“死亡”的画作残留气息暂时迷惑或吸引了。

两人一路疾奔,终于远远看到了圆形大厅的轮廓。大厅内,壁炉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点四十分——第一次集合时间。

大厅里已经有人了。是幽影。她依旧站在最边缘的阴影里,黑色长裙几乎没有沾染灰尘,气息平稳,只是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一些,眼神深处残留着一丝惊悸。她看到沈鸢和学者狼狈冲进来,微微点头示意。

“遇到麻烦了?”幽影声音轻得像耳语。

“一条走廊的‘清理机制’被激活了。”学者言简意赅,目光扫视大厅入口,“其他人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肖像画走廊方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石盾和灵触互相搀扶着冲了进来。石盾的岩石皮肤上多了几道深深的、泛着黑气的抓痕,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骨折了。灵触看起来好一些,但修长的手指在不断微微颤抖,指尖有灼伤的焦痕,精神萎靡。

“他妈的!”石盾一进来就瘫坐在地,骂了一句,“那些肖像画……里面的东西会爬出来!差点被一群穿着古装的鬼魂分尸了!灵触用精神丝线干扰,被反噬了。”

灵触喘着气补充:“不是简单的鬼魂……它们的力量似乎和画框的材质、年代有关。越古老的画框,爬出来的东西越强,而且……好像能吸收我们的恐惧变强。”

“有发现吗?”学者问。

灵触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撕下来的、边缘焦黑的画布碎片,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一行扭曲的花体字:“真实藏于眼底,时光囚于镜中。”

“从一幅被烧毁过半的、画着古老梳妆台的肖像画背景里找到的。”灵触解释道,“那幅画里的女鬼最强,差点把我们留下。这句话可能和‘出口’或‘真实时间’有关。”

眼底?镜中?沈鸢心中一动,想起馆长阿瑟·黑檀的单片眼镜,还有他提到“不要相信你们看到的时间”。镜子,似乎是这个副本反复出现的意象。

“刀锋呢?”石盾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冷冽的女人。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抽象画走廊入口,一道迅疾如风的身影踉跄扑入!正是刀锋!她背后的金属刃翼有一片已经扭曲断裂,身上多了好几道深可见骨、不断渗出黑色粘液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肩,几乎被什么东西贯穿了,靠一股凶悍的意志力强撑着。她一进来就靠墙坐下,迅速给自己注射了一管治疗药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怎么样?”学者沉声问。

刀锋喘息几下,才咬着牙道:“那条路……是陷阱。画不是关键,关键是画与画之间的‘留白’和‘阴影’。有东西藏在视觉的盲区里,偷袭。速度极快,物理攻击附带精神侵蚀和空间扭曲效果。我干掉了一个,但引来了更多。”她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用布料匆忙包裹的东西,扔在地上。

布料散开,露出一截……不断蠕动、如同活物般的、由纯粹阴影和破碎几何线条构成的“肢体”,断面处还在滋滋地冒着黑烟,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不协调感。

“这是那东西的一部分。杀不死,只能暂时击散。它的核心可能不在这个维度。”刀锋冷冷道,“线索……没有明确的,但那片区域的‘时间感’很混乱。有时感觉过了很久,有时只是一瞬。而且,所有抽象画的颜料,在特定角度看去,都会反射出同一个图案——”她用没受伤的右手,蘸着自己伤口的血,在地上快速画了一个符号。

那是一个扭曲的、如同两只互相吞噬的蛇构成的无限符号“∞”,但中间有一个瞳孔般的圆点。

“∞?”学者皱眉,“无限、循环?还是……衔尾蛇?代表时间循环?或者自我吞噬?”

沈鸢盯着那个符号,又看了看自己口袋里的那卷从向日葵画框找到的纸。她有种预感,这些碎片信息正在拼凑出这个画廊的部分真相。

“不管是什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或破解时间循环的方法。”学者总结道,“距离下次钟声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我们需要决定下一步是继续分散探索,还是集中力量寻找核心区域。刀锋需要时间恢复,石盾和灵触伤势也不轻。”

集中力量,目标大,容易触发更大危险,但互相照应可能存活率高。分散探索,效率可能高,但减员风险极大。

“我建议分组,但调整路线。”沈鸢忽然开口,“根据我们遇到的危险类型不同,或许可以针对性探索。刀锋遇到的‘阴影留白’怪物,可能对纯粹物理和精神攻击抗性高,但对特定类型的力量……”她顿了顿,“我和幽影可以尝试去那条抽象画走廊。学者你擅长分析和解谜,和石盾、灵触一起,带着‘眼底镜中’的线索,去肖像画区域重点寻找与镜子、眼睛相关的画作或信息。刀锋留在这里休息,同时注意大厅和挂钟的变化,以及……馆长是否会再次出现。”

这个分组考虑了各自的状态和可能的能力针对性。沈鸢主动选择最危险的抽象画走廊,一是因为团团之前对那幅鬼脸画的“威慑”让她有了些底气,二是因为她直觉那里可能藏着与画廊“核心”或“时间”更直接相关的秘密。让幽影同行,是因为这个沉默的少女给她一种捉摸不透、但可能在阴影和隐匿方面有独特能力的感觉。

学者沉吟片刻,看向其他人。刀锋闭目调息,算是默认。石盾和灵触没有异议。幽影抬起苍白的脸,看了沈鸢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办。”学者拍板,“注意安全,随时用团队频道(主神提供的临时通讯功能,距离有限)联系。下次钟声前,无论有无发现,必须回到这里!”

众人迅速休整。沈鸢将得到的那卷纸打开,和学者、灵触一起快速浏览。

纸张上并非文字,而是一幅手绘的、极其粗略的画廊平面图,标注了一些符号和简短注释。图形扭曲,很多地方模糊不清,像是绘制者处于极大的恐惧或混乱中。但结合他们走过的部分,还是能辨认出一些区域。

平面图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被标记为“∞回廊”的环形区域,周围辐射出数条通道,分别标着“肖像之廊”、“静物之径”、“抽象之渊”、“色彩迷宫”等,与他们走过的几条路大致对应。他们所在的圆形大厅,在图上只是“∞回廊”边缘的一个小点,标记为“安全岛(暂时)”。

而在“∞回廊”的中心点,画着一个醒目的、与刀锋画出的符号一模一样的“衔尾蛇瞳孔”标记,旁边注释着扭曲的小字:“时之核,画之心,囚梦之牢,归墟之眼。”

“归墟之眼……”学者喃喃念道,眼神凝重,“这可能就是画廊的核心,也是‘出口’所在,或者……是最大的陷阱。”

图纸边缘还有一些杂乱笔记:“黑檀非主……饲梦者……以时养画,以画噬时……镜有两面,光分虚实……种子……需要光……”

“种子?”灵触看向沈鸢之前收起的葵花籽。

沈鸢取出那几颗干瘪的葵花籽。在图纸微弱的光线下,它们看起来毫无生气。但当她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艾琳娜的微光】戒指储存的月光能量注入其中一颗时,异变发生了!

那颗黑褐色的葵花籽表面,突然浮现出极其细微的、淡金色的纹路,微微发热,甚至轻轻跳动了一下,仿佛心脏微弱的搏动!虽然瞬间就恢复了原状,但那一闪而逝的生命力和某种……与周围画廊死寂氛围格格不入的“希望”气息,却被在场所有人都捕捉到了!

“这是……”学者呼吸一滞。

“可能是‘钥匙’,或者……‘解毒剂’。”沈鸢沉声道,将葵花籽小心收好,“图纸提示‘种子需要光’。我们需要找到合适的光,或者合适的地方,让它们‘发芽’。”

线索串联起来了:画廊核心是“归墟之眼”,可能与时间循环和吞噬梦境/灵魂有关;馆长阿瑟·黑檀是“饲梦者”;镜子/眼睛是关键意象;而这些来自一幅“枯萎”画作的“种子”,或许蕴含着打破循环、对抗吞噬的“光”或“生机”。

目标明确了许多。

短暂休整后,两组人再次出发。刀锋留在大厅,刃翼虽然受损,但警惕性不减,她靠坐在能同时看到挂钟和几个入口的位置,默默恢复。

沈鸢和幽影踏入了刀锋之前遭遇惨烈战斗的“抽象之渊”。

一进入这条走廊,感官立刻被扭曲。墙壁、地板、天花板的界限变得模糊,到处都是泼洒、流淌、堆叠的浓郁色块和尖锐线条,构成一幅幅巨大、混乱、充满侵略性的抽象画。这些画作没有具体形象,但散发的精神波动却异常活跃、暴躁,充满了混乱的激情、狂怒、绝望或癫狂。

光线在这里也显得怪异,仿佛被颜料吸收又吐出,形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斑驳区域。更诡异的是,正如刀锋所说,在某些角度,那些浓郁颜料的反光里,会隐约浮现出那个“衔尾蛇瞳孔”的符号,一闪而逝,如同嘲弄的眼睛。

“小心留白和阴影处。”沈鸢低声提醒,同时将精神感知提升到极限,与团团保持紧密联结。团团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有些兴奋,又有些烦躁:“妈妈,这里好吵……好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打架……那里,那里,还有那里,藏着‘坏东西’。”它不断传递着对周围阴影区域和某些颜料色块下的危险预警。

幽影没有说话,只是她的身影在进入这条走廊后,似乎变得更加模糊,仿佛随时要融入那些跳脱的光影与色彩之中。她走路几乎没有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那些画作之间的空隙和背光处。

两人谨慎前行。走廊并非笔直,而是弯弯曲曲,如同迷宫。走了大约五分钟,暂时没有遭到袭击,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突然,左侧一幅完全由暗红色和黑色漩涡构成的巨画下方,那片浓重的阴影毫无征兆地“活”了过来!如同泼出的墨汁,瞬间拉伸、变形,化作一道边缘锋锐、无声无息的漆黑利刃,直刺沈鸢后心!速度快得超乎常理,甚至带起一丝空间被微微割裂的涟漪!

沈鸢在团团预警的瞬间就已侧身,短刃反手撩出,刃尖凝聚了一丝精神力。然而,那阴影利刃仿佛没有实体,短刃划过,只带起一片冰冷的、令人精神不适的虚无感,利刃去势不减!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直如同幽灵般跟在沈鸢侧后方的幽影动了。她没有攻击那道阴影利刃,而是抬起苍白的手指,对着沈鸢脚下她自己被走廊怪异光线拉长的、微微晃动的影子,轻轻一点。

刹那间,沈鸢的影子仿佛拥有了独立的活性,猛地向旁边一扭!而沈鸢本人在影子扭动的瞬间,身体也产生了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同步的轻微偏移!

就是这毫厘之差,那道漆黑的阴影利刃擦着沈鸢的肋部掠过,将她外套划开一道口子,冰冷的触感让她寒毛倒竖,但并未受伤。

阴影利刃一击不中,立刻缩回画下的黑暗,消失不见。

幽影放下手指,脸色又白了一分,呼吸略显急促。“我的能力……‘影迁’,短时间小幅干涉光影与实体的映射关系。消耗很大,对那种东西……效果有限,只能干扰瞬间。”她轻声解释,语速比平时快了一些。

“谢谢。”沈鸢真心道谢,同时对幽影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这能力在特定环境下非常实用。

“它们……在试探,也在学习我们的反应和力量。”幽影看向周围那些躁动不安的画作阴影,“刀锋说得对,物理攻击效果很差。它们像是……画廊规则的具现化,或者某种‘免疫系统’。”

“那就用规则之外的东西试试。”沈鸢眼神一冷。她不再一味闪避防守。当下一次攻击从头顶一幅由尖锐蓝白色线条构成的画作阴影中袭出,化作数根扭曲的、如同冰锥般的阴影刺时,她没有躲避,反而迎着攻击,将左手戴着的【艾琳娜的微光】戒指对准了那片阴影!

戒指中储存的月光能量早已耗尽,但她调动了团团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混沌气息,混合着自己的一点精神力和之前“净化之符的祝福(残)”带来的那点净化特性,通过戒指作为媒介和放大器,化作一道细若游丝、却带着奇异“否决”与“同化”意味的灰白色微光,射向那片阴影的核心!

“嗤——!”

仿佛热刀切入黄油。灰白微光所过之处,那些阴影冰锥如同遇到天敌,剧烈颤抖、扭曲,发出无声的“尖叫”,随即崩散成一片毫无生气的黑暗,被周围的怪异光线迅速“稀释”、吞噬。

有效!但消耗也极大。沈鸢感觉精神力被抽走一截,脑袋微微发胀。团团也传来一丝疲惫感。

幽影眼中异彩一闪,没有多问,只是更加警惕地守护在沈鸢身侧,同时不断用自己“影迁”的能力干扰周围光影,制造一些虚假的“目标”或扭曲沈鸢自身的影像位置,让隐藏在暗处的袭击者难以锁定。

两人配合,一攻一扰,艰难但坚定地向着走廊深处推进。沿途又击退了几波阴影袭击,沈鸢发现,这些阴影怪物并非无穷无尽,它们似乎与特定画作的“活性”或“污染程度”有关。击散它们后,对应的画作精神波动会暂时萎靡下去。

同时,她们也发现这条“抽象之渊”并非完全混乱。在某些拐角或特定画作前的地面上,偶尔会出现一些用不同颜色颜料随意泼洒出的、短暂的箭头或符号痕迹,指引着方向。这些痕迹很不稳定,很快就会被流动的“污渍”或新的阴影覆盖。

“有人在给我们留记号?”幽影低语,“还是陷阱?”

“不像陷阱。”沈鸢仔细观察着一个即将消失的、由暗绿色颜料构成的弯曲箭头,“笔触……很匆忙,甚至有些绝望。可能是之前的‘访客’留下的。跟着走看看。”

她们顺着这些断断续续的痕迹指引,在迷宫中穿梭。周围的画作风格逐渐从狂乱的抽象,向着更加扭曲、仿佛记录着某种不可名状景象或存在轮廓的方向转变。颜料色彩变得更加深沉、粘稠,精神污染也越发强烈,连幽影都不得不频频使用能力稳住自身影子和心神。

终于,在穿过一条两侧画作如同融化蜡像般不断滴落“颜料”的狭窄通道后,她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圆形的、没有出口的房间,又像是走廊尽头一个扩大的节点。房间中央空空如也,但四周的墙壁……不,那不能称之为墙壁,而是八幅巨大无比、紧密拼接在一起的、画框边缘都几乎消失了的巨型画作!

这八幅画,共同描绘着一个令人灵魂颤栗的景象:

无尽的、旋转的、由无数星辰、尘埃、色彩和无法理解的几何结构构成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一只巨大无比、冷漠、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睛的轮廓!那只眼睛没有瞳孔,或者说,整个漩涡就是它的瞳孔,而在漩涡的最深处,隐约可见那个“衔尾蛇瞳孔”的符号,如同这只巨眼的“瞳仁”!

八幅画从不同角度、不同细节描绘着这同一个景象,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令人窒息的沉浸感和压迫感。凝视它,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入那个漩涡,成为其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而在八幅巨画下方,房间的圆形地面上,用暗银色的、仿佛水银般流淌的颜料,勾勒着一个复杂的、层层嵌套的法阵。法阵的核心,正是那个“衔尾蛇瞳孔”符号。此刻,法阵正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明灭着微光,与周围巨画中漩涡的旋转隐隐同步。

“归墟之眼……”沈鸢喃喃道。她们找到了图纸上标记的核心区域!

但这里空无一人,也没有出口。只有那只仿佛在缓缓“注视”着她们的巨眼,和地面上吞吐微光的法阵。

“那里。”幽影忽然指向法阵边缘,靠近其中一幅巨画的位置。

沈鸢看去,只见那里地板上,有一小片不太明显的暗红色污渍,形状像是……一个人蜷缩倒地留下的轮廓。污渍旁边,掉落着一件东西——一副边缘有些变形、镜片布满裂痕的单片眼镜。

馆长阿瑟·黑檀的单片眼镜!

难道馆长已经……

没等她们细想,房间入口方向(她们来的那条通道),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清晰的脚步声。

“咔哒、咔哒……”

伴随着怀表链轻轻敲击的清脆声音。

穿着黑色燕尾服、头发一丝不苟的馆长阿瑟·黑檀,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准而空洞的微笑,从通道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胸前,金色的怀表链完好无损。

他看着沈鸢和幽影,又看了看地上那片污渍和破损的单片眼镜,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刻了一些。

“啊,看来有客人找到了‘观景台’。”他的声音柔和依旧,“还发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他的目光落在沈鸢身上,单片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尤其是你,亲爱的‘鸢’小姐。你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有趣了。让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一些不太受欢迎的……‘杂质’。”

他向前走了一步,踏入圆形房间,脚下的法阵微光似乎因为他而明亮了一丝。

“不过没关系。”他举起文明杖,轻轻点在地面法阵的某个节点上,“很快,一切‘杂质’,都会被‘归墟之眼’过滤、吸收、化为纯粹而永恒的……‘艺术’。”

“钟声,就快响了。这一次,会是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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