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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邪神幼崽喊我妈妈

个人空间,或者说,沈鸢根据自己偏好调整后的、略显清冷的北欧风书房,此刻悄然弥漫着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气氛”。不是装饰变化,而是一种源于存在本质的、极其隐晦的丰盈与活性。

书桌上摊着几样东西:一本边缘烧焦的古老笔记残页,一枚布满铜绿、刻着扭曲人脸的罗马硬币,一小块来自某个沉没海底神庙的湿漉漉的、带有鳞片纹路的石板碎屑,还有一撮装在玻璃瓶里、仿佛还在微微蠕动的灰白色沙子。

这些都是沈鸢用刚从“血月古堡”副本赚来的积分,在主神广场外围的自由交易区淘换来的。卖家们大多将其标注为“来历不明”、“轻微精神污染”、“研究价值待定”的垃圾或鸡肋,价格低廉。只有沈鸢知道,在团团(她终于正式给小家伙定下了这个名字)的感知中,这些东西散发着或浓或淡、但同属一个“谱系”的、令人灵魂深处悸动的古老气息。

这种气息,与古堡中那些符号、与乳白色碎片同源,却又更加驳杂、混乱,像是被不同的文明、不同的方式“污染”或“诠释”过,但内核的“饥饿”与“混沌”如出一辙。

此刻,团团已经苏醒,正趴在书桌一角,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撮灰白色沙子,传递出混杂着“想吃”、“有点怕”、“这个味道怪怪的”情绪。

它看起来比从古堡出来时更凝实了些,身体不再是纯粹的暗灰半透明胶质,内部隐约能看到极其细微、如同毛细血管般的暗金与星辉纹路在缓缓流淌。头顶的两个小揪揪更明显了,软软的,随着它的情绪微微晃动。

“想吃就试试,不喜欢就吐出来。”沈鸢指尖点了点它的“脑袋”,温声道。她发现,随着团团吸收这些“特殊饵料”,它与自己的精神联结越发紧密稳固,甚至能反过来滋养她的精神力,那种灵魂被撕扯黏连的恶心感早已消失无踪。育蛊空间也扩展到了约十立方米大小,边缘弥漫着淡淡的灰雾,空间中央形成了一个类似“巢穴”的、由柔和能量构成的凹陷,团团平时就喜欢蜷在那里。

得到许可,团团伸出两根细软的小触手,小心地探向玻璃瓶。触手尖端触碰到沙子的瞬间,沙子猛地一颤,仿佛活过来般想要缠绕上来,但团团身体表面流转的暗金纹路微微一亮,一股无形但更高位的“吸力”产生,那撮沙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化作普通的细沙,而其中蕴含的那点混乱、带着深海腥咸与疯狂低语的信息流,则被团团干净利落地“吞”了下去。

“嗝~”团团传递来一个带着咸腥味的饱嗝意念,大眼睛满足地眯起,身体似乎又凝实了一丁点,内部流淌的星辉纹路多了一丝极淡的、海洋般的幽蓝。

沈鸢仔细感受着变化,同时翻开那本烧焦的笔记残页。上面的文字是一种扭曲的、混合了拉丁语系和未知符号的变体,常人看来如同天书,且多看几眼就会头晕目眩。但沈鸢集中精神,配合着与团团联结后增强的感知,那些文字似乎在她眼中微微扭曲、重组,流露出破碎的含义:

“……不可名状之影……星之彩的眷族……于深海之渊低语……祂的梦境即是现实之癌……祭祀需以……癫狂为引……理智为祭……”

癫狂?理智?沈鸢若有所思。这似乎指向另一种类型的“饵料”,并非单纯的情绪或物质,而是一种“状态”?

她正思索间,手腕的蛊印微微发烫,主神那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玩家沈鸢,你的下一场副本已匹配完成。】

【副本名称: 噩梦画廊 】

【类型: 探索/解谜/生存 】

【难度: C 】

【背景: 阿卡姆镇边缘的私人画廊,收藏着许多“不同寻常”的艺术品。馆长邀请有缘人前来品鉴。请记住,在画廊中,每一幅画都可能是一个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渴望观众。不要久视,不要触碰,不要迷失。天亮前,找到画廊的“出口”,或者……成为新的展品。 】

【玩家人数: 6 】

【提示: 注意画框的材质,倾听颜料下的声音,馆长的怀表时间并非真实。 】

【传送倒计时: 10分钟 】

C级难度,比血月古堡的D+高了一档。而且背景提到了“阿卡姆镇”——沈鸢在翻阅主神空间有限的可购买资料时,曾多次看到这个名字与“禁忌知识”、“不可名状”、“精神污染”等词汇紧密相连。这画廊恐怕比古堡更加诡异,危险可能不仅来自实体怪物,更来自认知层面。

十分钟准备时间很短。沈鸢迅速整理装备:强化过的体能和神经反应是基础,短刃随身,新得到的戒指【艾琳娜的微光】戴在左手,里面暂时只储存了从个人空间模拟窗口收集的一点普通月光能量。她又用积分兑换了两支高效精神恢复药剂(价格不菲),以及一小瓶标注“短时间内提升精神抗性”的炼金药水(副作用是之后会精神萎靡数小时)。

最后,她将意识沉入育蛊空间。

“团团,我们要去一个新地方了,可能会有点……吵,或者乱。”她传递意念。

团团从能量巢穴里蠕动出来,蹭了蹭她的精神触角,传递出“不怕,和妈妈一起”的坚定情绪,以及一丝对新环境的……好奇?

倒计时结束。熟悉的失重与剥离感。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伴随着一股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混合了松节油、陈旧颜料、灰尘、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腐朽气味。

沈鸢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异常宽阔、高耸的走廊中央。走廊两侧不是墙壁,而是一幅幅巨大无比、顶天立地的画作!画框材质各异,有斑驳的金色洛可可风格,有光滑的黑色现代金属,甚至有扭曲的、仿佛由活体树枝缠绕而成的自然形态。画作内容更是光怪陆离:有看似古典宁静的田园风光,但仔细看,田间劳作的农夫没有脸;有抽象的色彩漩涡,看久了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进去;有极度写实的肖像,画中人物的眼神却像是活的,怨毒地瞪着走廊中的不速之客。

天花板是拱形的,绘着模糊的宗教壁画,但壁画中天使的面容模糊不清,翅膀沾染着污渍。地面是光滑的深色大理石,倒映着两侧画作和顶上昏暗的、镶嵌在墙壁里的煤气灯光芒,光影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有种粘滞感,仿佛不是行走在走廊,而是跋涉在浓稠的颜料里。

包括沈鸢在内,六名玩家陆续显现。这次没有熟人,五张陌生面孔,三男两女,神情都比新手玩家沉稳得多,各自迅速观察环境,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男人推了推眼镜,低声道:“噩梦画廊……果然名不虚传。各位,C级副本,合作才能提高生存率,建议共享一下基础情报,比如称呼和擅长方向。我是‘学者’,偏重信息分析和解谜。”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紧身皮衣、背后悬浮着两片薄如蝉翼、边缘闪烁着寒光的金属刀刃的女人冷冷道:“‘刀锋’,近战。”她的蛊神似乎是那对金属刃翼,与身体结合度很高。

另外三人,一个矮壮敦实、皮肤泛着岩石光泽的男人代号“石盾”,一个眼神灵动、手指特别修长的年轻男人自称“灵触”,最后一个面色苍白、穿着黑色长裙的少女则轻声说了句“幽影”,便沉默地退到阴影边缘,她的存在感似乎在刻意降低。

沈鸢想了想,用了在上个副本被其他玩家听过的称呼:“鸢,感知和……辅助。”她没提具体能力。

“学者”看了她一眼,没多问,点头道:“好。提示提到画框、声音、馆长时间。我们先不要深入任何一幅画,沿着走廊往前走,找到馆长或者更明确的信息。”

众人没有异议,保持队形缓缓前行。石盾走在最前,刀锋和灵触分列两侧稍后,学者和沈鸢居中,幽影依旧缀在最后。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画作不断变换,风格越来越诡异。有一幅画全是眼睛,密密麻麻,每只眼睛的瞳孔都倒映着不同的恐怖场景;另一幅画像是用干涸的血浆泼洒而成,隐隐组成一张咆哮的巨口。

沈鸢悄悄将一丝精神与袖中的团团联结。团团似乎对画廊环境很好奇,又有些不适:“妈妈,好多……梦的味道。碎的,乱的。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喊饿。”

梦的味道?沈鸢想起背景描述“每一幅画都可能是一个世界”。这些画,难道是某种固化或半固化的梦境、幻境、甚至是被囚禁的灵魂世界?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石盾突然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他盯着右侧一幅风景画——画中是夕阳下的金色麦田,宁静美好。但石盾的眼神却开始涣散,脸上浮现出迷茫和一丝……渴望?

“石盾!”刀锋低喝一声,金属刃翼微微震颤,发出警示的嗡鸣。

石盾恍若未闻,竟然朝着那幅画迈出了一步!

“拉住他!”学者疾呼。

灵触反应最快,修长的手指凌空一点,数根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般的精神触须缠向石盾的手臂。然而,就在触须即将碰到石盾的瞬间,那幅麦田画的画框——看似普通的木质画框——表面突然泛起一层油腻的光泽,画中的夕阳骤然变得血红!一股强大的、带着催眠和拉拽力量的精神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不仅石盾,连靠近的灵触都身体一僵,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恍惚。刀锋的刃翼斩向画框,却像是砍进了一团粘稠的胶水,速度大减,只在画框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不要看画心!注意画框!”沈鸢喊道,同时,她左手戒指【艾琳娜的微光】亮起微光,储存的那点月光能量化作一圈清冷的、带着净化意味的微光屏障,挡在她和身边学者、幽影身前,稍微削弱了那股精神冲击。

然而,石盾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画中!他的小腿仿佛融入了画布上的麦田,开始变得扁平,染上油彩的颜色!

千钧一发之际,沈鸢袖中的团团动了。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它传递出一股极其细微、但位阶奇高的精神波动,并非针对那幅画,而是……轻轻地“碰”了一下石盾手腕上那个属于他自身蛊神的烙印。

“嗡!”

石盾手腕的蛊印猛地一亮,他身体剧烈一颤,眼中恢复清明,发出一声痛吼,猛地将脚从画布中拔了出来!裤腿和皮肤上沾染了五彩斑斓的、仿佛活物般蠕动试图蔓延的颜料,被他体内一股土黄色的能量强行震散、剥离。

石盾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心有余悸。他的蛊神似乎是一种与大地或岩石相关的守护型,在关键时刻被动激发,救了他一命,但也消耗不小。

那幅麦田画的血红夕阳迅速褪去,恢复原状,只是画框上的油腻光泽黯淡了许多,画中似乎多了几株被践踏过的麦子。

“谢……谢谢。”石盾喘着粗气,对沈鸢点了点头,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腕的蛊印,不明白刚才那股唤醒他的奇异波动从何而来。他只模糊感觉到,似乎是这个代号“鸢”的女玩家方向传来的。

刀锋和灵触也脱困,看向沈鸢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忌惮。能无声无息影响到别人的蛊印?这能力有点邪门。

“学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画框是关键节点,也是薄弱点。攻击画框比攻击画作本身有效。另外,不要被画作内容吸引,尤其是那些看似美好或熟悉的景象,往往陷阱更深。”他顿了顿,“‘鸢’小姐的辅助很及时。我们继续走,但必须更加小心。”

经此一遭,队伍气氛更加凝重。没人再敢随意注视画作内容,都尽量将目光放在画框、地板或前方。沈鸢则通过团团的感知,捕捉着空气中流淌的那些“梦的碎片”。她发现,每幅画散发的精神波动不同,有的充满恶意主动捕猎,有的只是麻木地存在着,还有极少数的……似乎传递着微弱的求救或悲伤信号。

走廊并非笔直,开始出现岔路。岔路口的墙壁上挂着指示牌,但牌子上不是文字,而是一些抽象的符号,或者干脆就是一幅微型画作,内容不断变幻,难以解读。

“馆长的怀表时间并非真实……”学者沉吟,“我们需要找到馆长,或者确定真实的时间。画廊的‘出口’可能与时间有关。”

正说着,前方走廊拐角,传来一阵“咔哒、咔哒”清脆而规律的声音,像是金属表链轻轻敲击着什么。

一个穿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单片眼镜的中年男人,迈着优雅而精准的步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胸前口袋里露出一截金色的怀表链,手里拿着一根文明杖。脸上带着标准的、弧度完美的微笑,眼神却空洞无物,如同玻璃珠。

“欢迎,尊贵的客人们。”他停下脚步,微微欠身,声音柔和却缺乏温度,“我是这座画廊的馆长,阿瑟·黑檀。很荣幸能在这个美妙的夜晚,迎来诸位知音。”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六人,在沈鸢身上略微多停留了半秒,单片眼镜后的瞳孔似乎微微缩了一下,但瞬间恢复如常。“画廊的藏品需要懂得欣赏的眼睛,也需要……合适的‘氛围’。为了确保品鉴体验,请各位遵守画廊的守则。”

他举起文明杖,轻轻敲了敲地面。

刹那间,六人周围的环境变了!他们不再站在那条无尽的走廊,而是置身于一个宽敞的、如同贵族沙龙般的圆形大厅!大厅四周依旧是顶天立地的画作,但中央摆放着舒适的沙发、茶几,甚至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和精致的茶杯。温暖的壁炉在角落燃烧,投下跳动的火光。空气中甜腻腐朽的气味被浓郁的咖啡和香水味取代。

“这是休息厅,也是‘安全区’——在下次钟声响起之前。”馆长阿瑟微笑道,指了指壁炉上方一个造型古典的鎏金挂钟,钟的指针指向晚上九点整。“每次钟声间隔,是两小时。钟声响起时,诸位可以自由探索画廊,寻找你们心仪的作品,或者……‘出口’。”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但请注意,”他话锋一转,笑容不变,“画廊有些区域……比较特殊。不要尝试破坏任何画作或画框,那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不要尝试带走任何不属于你们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不要相信你们看到的‘时间’——除了这里的挂钟,以及我怀表显示的时间。”

他掏出怀表,打开表盖,里面是精密复杂的机芯,指针同样指向九点。“我的怀表与画廊核心同步,是唯一可靠的时间信标。当怀表与挂钟时间一致,且指向午夜十二点时……出口会出现。错过,就要等到下一个循环。”

说完,他再次欠身:“祝各位赏画愉快。我还有一些藏品需要整理,失陪了。钟声即将响起。”

他转身,迈着那精准的步伐,走向大厅一侧的一扇小门,消失不见。

几乎在他消失的同时——

“咚——!”

壁炉上的挂钟,发出了沉重而悠长的第一声钟鸣!声音在圆形大厅中回荡,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刹那间,温暖安全的沙龙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剥落、扭曲!舒适的沙发变成冰冷的石雕,壁炉火焰熄灭化为灰烬,咖啡和香水味被更浓烈的松节油与腐朽气息淹没。圆形大厅依旧存在,但变得破败、阴冷,四周的画作也恢复了原本的诡异模样,甚至更加躁动不安。

安全时间结束,探索(或者说,生存)时间开始!

“两小时!”学者迅速道,“我们需要分头探索,搜集关于‘真实时间’和‘出口’的线索,同时确保自己不被画作吞噬。每四十分钟,回到这里集合一次,交换情报。注意自身安全,也注意……队友的状态。”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周围躁动的画作。

显然,在这个副本里,队友也可能因为被画作影响而变成危险因素。

“可以。”刀锋言简意赅,背后刃翼轻振,选定了一条看起来画作风格最为尖锐、抽象的走廊方向,快速离去。

石盾和灵触选择同行,走向另一条悬挂着大量肖像画的通道。

幽影对学者和沈鸢点了点头,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向了第三条岔路,那里光线最暗,画框多是深色。

“我们一组?”学者看向沈鸢。

“好。”沈鸢没有拒绝。学者的分析能力在上次应对麦田画时已经体现,而她也需要一个相对可靠的观察对象。

他们选择了最后一条岔路,这条路上的画作尺寸相对较小,画框也更加精致多样,内容多为静物、花卉、室内场景,看起来“正常”一些。但经历过刚才,没人会掉以轻心。

“你觉得馆长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学者边走边低声问,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画框。

“怀表时间可能是关键,但‘唯一可靠’未必。”沈鸢同样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左手戒指,“他提到‘画廊核心’,那可能才是真正的时间源头。我们需要找到核心,或者至少验证他怀表的时间是否与核心同步。”

“同意。另外,‘出口’在午夜出现,但没说以何种形式出现,是否需要条件。‘不要相信看到的时间’——这可能指画廊某些区域的时间流速异常,或者存在幻象。”学者分析道,“我们需要找到关于画廊构造、馆长背景,或者过往‘访客’留下的信息。”

两人谨慎前行。这条走廊相对安静,画作的精神波动大多平缓,甚至有些死寂。沈鸢通过团团的感知,发现这些画作的“梦”似乎很淡薄,像是被反复抽取过,或者本身承载的“故事”就不强烈。

直到他们走到一个丁字路口。路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尺寸中等的画。画框是暗红色的木质,雕刻着荆棘与玫瑰的图案。画的内容是一间维多利亚风格的起居室,壁炉燃烧,一位穿着长裙的女士侧身坐在摇椅上,背对画面,似乎在看书。画面色调温暖,细节精致到能看清地毯的纹路和书页的泛黄。

看起来很宁静,甚至有些温馨。

但团团却猛地传递来警讯:“妈妈!这个!不一样!它在‘呼吸’!在‘看着’外面!”

几乎同时,学者也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变:“有血腥味……很淡,从画里飘出来的。”

沈鸢凝神,果然,那温馨的画面深处,壁炉火焰跳动的阴影里,地毯花纹的缝隙中,似乎隐隐透出一丝不协调的暗红。而画中那位女士的背影,也显得过于僵硬,肩膀的线条有种不自然的扭曲。

“退。”学者当机立断。

两人缓缓后退,目光不敢离开画框。

然而,就在他们后退第三步时,画中那位坐着的女士,头颅突然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整整一百八十度的幅度,转了过来!

一张惨白浮肿、双眼只剩漆黑孔洞、嘴角却咧开到耳根、露出森白利齿的脸,正正地“看”向了走廊中的两人!她手中的书“啪嗒”掉在地上,封面渗出汩汩的鲜血。

“嘻……新客人……”一个尖锐、湿滑、仿佛直接从颅骨摩擦发出的声音,从画中传出。

暗红色的画框骤然亮起妖异的光芒,画布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一股比麦田画强横十倍不止的吸力和精神污染轰然爆发!目标直指沈鸢和学者!

整个丁字路口的光线瞬间暗淡,只剩下那幅画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红光。两侧其他画作仿佛受惊般瑟瑟发抖,精神波动乱成一团。

学者闷哼一声,七窍瞬间渗出血丝,他手腕蛊印亮起,一本虚幻的、由无数数据流构成的书籍虚影在他身前展开,疯狂翻页,试图解析和抵挡这股污染,但明显力不从心,书页虚影边缘开始崩解。

沈鸢也感到头脑如同被重锤击中,无数疯狂、血腥、充满怨恨的破碎画面和呓语试图涌入她的意识。左手戒指的微光屏障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侵蚀得摇摇欲坠。

但就在这危急关头,育蛊空间内的团团愤怒了!

“坏东西!不许欺负妈妈!”

它没有直接现身,而是通过沈鸢与它那紧密无比的联结,将一股更加纯粹、更加高位阶的、混合了它吸收的多种古老气息本源力量,反向灌注进沈鸢的精神,并顺着她与那幅“女士起居室”画作之间的精神对抗通道,狠狠地“撞”了过去!

这不是攻击画框,也不是攻击画作内容,更像是……一种本源层面的、粗暴的“打招呼”或者“宣告存在”!

“啵!”

仿佛气泡破裂的轻响。

那幅画散发出的恐怖吸力和精神污染,像是被更高位格的存在无意间瞥了一眼,骤然凝滞、紊乱!画中那张恐怖的鬼脸露出了极度惊愕、甚至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表情!画框的红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吸力消失了。精神污染如潮水般退去。

画布上的波动停止,鬼脸迅速转了回去,恢复成背对画面的僵硬坐姿。壁炉火焰恢复正常,血迹消失。整幅画又变回了那副看似宁静温馨的样子,只是画框上的荆棘与玫瑰雕刻,似乎黯淡了不少,甚至有一小片玫瑰花瓣的雕刻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学者“噗”地吐出一口淤血,半跪在地,脸色惨白如纸,那本数据流构成的书本虚影已经破碎消散。他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幅画,又猛地看向沈鸢,眼神充满了骇然:“你……刚才……”

他清晰地感觉到,在最后关头,是沈鸢身上爆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古老混沌气息,瞬间冲垮了画作的侵蚀。那绝不是普通蛊神能拥有的力量!甚至不像是这个主神空间常规体系内的力量!

沈鸢也不好受,脑袋嗡嗡作响,精神力消耗巨大。团团的爆发虽然解围,但对她和团团都是负担。她勉强站稳,迅速取出一支精神恢复药剂喝下,又递给学者一支。“先离开这里。”

学者接过药剂,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迅速喝下。两人互相搀扶,快速远离了那个丁字路口,直到感觉不到那幅画的任何异常波动,才在一处相对空旷、只有几幅抽象色块画的角落停下喘息。

“那幅画……至少是B级,甚至A级怪物的水准。”学者心有余悸,擦去嘴角血迹,“它刚才锁定了我们,是因为我们触发了某种条件?还是随机攻击?”

沈鸢摇头,她也在思考。团团刚才的反应,以及那幅画鬼脸瞬间的惊惧,让她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她轻声开口,更像是自言自语:“也许……不是锁定攻击。是‘试探’,或者……‘邀请’?”

“邀请?”学者不解。

“这个画廊,收藏‘不同寻常’的艺术品。”沈鸢看向周围那些看似死寂的画,“所谓‘不同寻常’,可能指的就是这些画承载的‘梦境’、‘邪念’或者‘被囚禁的存在’。馆长是管理者,也可能……是饲养员?他在挑选‘观众’,或者‘饲料’?”她想起笔记残页上关于“祭祀需以癫狂为引,理智为祭”的描述。

“而刚才那幅画,”沈鸢目光锐利起来,“它感应到了……比它更‘不同寻常’,更‘高位格’的存在。”她指了指自己,意指通过她泄露的团团的气息,“所以它‘看’了过来,甚至想‘接触’或‘确认’。但团……我的能力,让它感到了畏惧。”

学者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推测,脸色变幻:“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馆长他……”

“他可能也察觉到了。”沈鸢想起馆长阿瑟·黑檀那瞬间的异常注视,“所以,接下来的探索,我们可能不仅要面对画作的危险,还要面对馆长的……特别关注。”

两人沉默下来,都感到压力巨大。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打斗声和惨叫!声音来自刀锋选择的那条抽象画走廊方向!

紧接着,另一条肖像画走廊也传来石盾的怒吼和灵触的惊呼!

几乎同时,他们所在的这条“静物花卉”走廊深处,也传来了新的动静——不是打斗,而是一种规律的、仿佛无数细碎物品碰撞的“沙沙”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沈鸢和学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第一次集合时间还没到,但危机已经全面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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