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傅临琛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然后捡起地上的伞,递给纪清羽。
“拿着。”
纪清羽茫然地接过,看着傅临琛转身走向天台门口。
在进门之前,傅临琛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等我电话。”
那是傅临琛,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纪清羽在天台上,等了整整一夜,雨停了,天亮了,电话始终没有响起。
第二天他得知,傅临琛已经飞往美国,作为傅氏集团的继承人,开始接管海外业务。
电梯叮咚一声,将纪清羽从回忆中惊醒。
他走出电梯,穿过大堂,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外面的雨和五年前一样大。
真巧啊,一样狼狈无比,任人宰割。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灯火。
然后伸手进口袋,摸出烟盒——
最便宜的那种,抽出一支点燃。
辛辣的烟雾吸进肺里,带来一丝虚假的温暖。
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
车窗降下,傅临琛坐在驾驶座上,手指间夹着支雪茄。
“上车。”
纪清羽站着没动,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傅临琛推开车门,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别让我说第二遍。”
纪清羽掐灭烟,弯腰坐进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高级雪茄的香气,和傅临琛身上的古龙水味。
这种味道,曾经让他夜不能寐,如今却只觉得刺鼻。
傅临琛递过来个干毛巾:“擦干净,别弄湿我的座椅。”
这句话,比冰冷的雨水还要刺人。
纪清羽没有接毛巾,只是看着车窗上,流淌的雨水痕迹。
“怎么,现在连碰都嫌我脏了?”
傅临琛轻笑一声,伸手过来,用毛巾粗暴地擦着他的头发。
动作毫无温柔可言,像是在对待一件物品。
“你一直很干净。”傅临琛的声音近在耳边,“太干净了,所以让人想弄脏。”
车在雨中行驶,最终停在一栋高层公寓楼下。
傅临琛先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
“上去。”
纪清羽抬头,看着雨幕中高耸的建筑。
他知道,自己签字后就已经,没有选择权了,不是么。
想到医院里母亲的医药费,想到自己银行账户上可怜的余额,他别无选择。
电梯直达顶层。
公寓大得惊人,整面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全景。
傅临琛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向酒柜。
“喝什么?”
“不用了。”纪清羽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像只误入豪华笼子的落汤鸡。
傅临琛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他一杯:“为你未来的星途,干杯。”
纪清羽没有接。傅临琛也不勉强,将酒杯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到他面前。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因为有趣。”纪清羽重复傅临琛,在试镜间里的话,“你想看看我能爬多高,再把我推下去。”
傅临琛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冷:“不,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纪清羽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他几乎要站不稳,但强行撑住了。
傅临琛的手指,滑到他的衣领,解开第一颗纽扣:
“让我看看,这五年你长了多少本事。”
纪清羽抓住他的手腕:“我不是出来卖的。”
“哦?”傅临琛挑眉,“那你签那份合约,是为了什么?为了艺术?”
两人对峙着,窗外的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乐。
最终,傅临琛先松开了手。
“洗澡去,你浑身是水。”
纪清羽站在原地没动。傅临琛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变得疲惫:“去吧,我不碰你。”
浴室里,纪清羽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忽然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在脸上,试图洗去所有软弱的痕迹。
当他穿着浴袍走出浴室时,傅临琛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的雪茄已经燃了一半。
“卧室在左边。”傅临琛没有回头,“明天早上八点,司机在楼下等你。”
纪清羽走向卧室,在门口停下脚步:“傅临琛。”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直呼其名。
傅临琛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那年雨夜,你回头看过我吗?”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雨点敲打玻璃的声响。
就在纪清羽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傅临琛轻声说:
“没有。”
卧室门在身后关上,纪清羽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入膝盖。
窗外,雨还在下,仿佛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