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灯光打在脸上,热得发烫。
纪清羽坐在休息区的折叠椅上,手里拿着被划得密密麻麻的剧本。
明天要拍的是主人公林暮,在酒吧被金主当众羞辱的戏。
导演要求:演出那种,被扒光最后一件衣服的颤栗。
“清羽哥,傅总让你过去一下。”助理小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纪清羽抬起头,看见傅临琛,站在不远处的监视器后面,正在和导演说着什么。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
没系扣,露出里面熨帖的西装。
手指间照例夹着雪茄,但没点,只是漫不经心地转动着。
这小助理,还是这男人给他安排的,所谓的眼线。
纪清羽起身走过去,脚步不疾不徐。
这五天,傅临琛把他扔在剧组,除了那晚,再没私下找过他。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傅总“亲自签下”的人,眼神里有探究,有嫉妒,也有明晃晃的不屑。
“傅总。”纪清羽在两步外站定。
傅临琛没立刻回头,继续对导演说:“那场酒吧的戏,情绪要再外放一点。”
“林暮这时候,应该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不是隐忍,是带着刺的反击。”
导演连连点头:“明白,傅总放心,我会和清羽再讲讲戏。”
傅临琛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纪清羽脸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去换身衣服。”
他说,“晚上有个局,带你见几个人。”
“我明天有早戏。”
“推了。”傅临琛的语气不容置疑,“导演这边我会打招呼。”
纪清羽握紧了,手里的剧本。
他想说凭什么,想说合约里没写要陪酒。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傅临琛在等什么,等他的反抗,等他露出五年前那种,不知所措的慌张。
“好。”他听见自己说,“需要换什么衣服?”
傅临琛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种“算你识相”的意味。
“随便,别穿得像要上工就行。”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别太好看。”
可真是又要重现啊……
他讽刺的想:
—————五年前。
建筑系与美院的联谊会,在学校附近那家总有人包场的KTV。
纪清羽本来不想来。
但他室友周勉,死活把他拖来了,说“建筑系那个傅临琛也来,你不是一直想请教他,结构课的问题吗”。
包间里灯光昏暗,空气混浊着啤酒、果盘和廉价香水的味道。
纪清羽缩在角落的沙发里,手里握着杯没动过的橙汁。
傅临琛坐在斜对面,被一群人围着,正在玩骰子。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黑色毛衣,袖口挽起,露出腕骨。
侧脸,在旋转彩灯的光线下明明灭灭,好看得不真实。
“清羽,发什么呆呢?”周勉凑过来,递给他一罐啤酒,“喝点?”
“不了,谢谢。”纪清羽摇头。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傅临琛,然后迅速收回。
这时,傅临琛忽然抬起头,准确无误地看向他这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傅临琛微微挑眉,然后举起手里的酒杯,隔空对他示意。
纪清羽的心脏,未免漏跳了一拍。
下一首歌前奏响起,是首慢情歌。
有人起哄让傅临琛唱歌,他摆摆手,却站起身,径直朝纪清羽走来。
“同学,能让个位吗?”傅临琛对周勉说,语气礼貌,但眼神没离开纪清羽。
周勉愣了下,赶紧挪到旁边。
傅临琛在纪清羽身边坐下,沙发凹陷下去,两人的大腿几乎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