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钟离靠在李悟道怀里,胸口的暖意还在蔓延,心头翻涌的情绪却比这暖意更烈。愧疚、感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缠在一起,堵得他喉间发紧。他转头,借着妖丹映出的微光,望着李悟道近在咫尺的脸——长睫纤密,唇色因逼出毒血泛着淡粉,眉眼间还带着护他周全的温柔,明明是只被关了五百年的妖猴,却比这世间任何守规矩的人都要滚烫真切。
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最后都化作了无声的动作。陈钟离抬手抚上李悟道的脸颊,指尖摩挲着他温热的肌肤,不顾他眼底的错愕,微微倾身,缓缓吻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两人皆是一僵。陈钟离的唇微凉,李悟道的唇温热,清冽的妖气混着淡淡的松木香,缠上陈钟离的呼吸。他闭上眼,轻声道:“用心去感受,别说话。”
话音落,又补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恳切:“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信了规矩误认你是恶妖;对不起,让你在牢里困了五百年;对不起,让你为我挡箭,为我渡毒;更对不起,直到此刻,才敢剖开自己枯寂的心,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暖意。
陈钟离吻得很轻,带着几分生涩,几分虔诚,没有半分逾矩的轻薄,只有满心的郑重。李悟道浑身僵得像块石头,丹田处的妖丹猛地一跳,滚烫的热意从唇瓣窜遍全身,连尾巴尖都绷直了,棕毛根根竖起。他活了千余年,开灵智便失了父母,闯天界讨公道便落了狱,从未有人这般对他,更从未有人吻过他。
慌乱间,李悟道伸手按住陈钟离的肩,猛地偏头躲开,胸口剧烈起伏着,耳根却红得发烫,连声音都带了点颤:“别、别亲了!”
他往后退了半步,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陈钟离,耳根的绯红却蔓延到了脖颈,连蜜色的肌肤都添了几分粉晕。陈钟离看着他这般模样,心头微动,刚要开口,便听李悟道憋出一句话,带着几分无措,又几分认真:“我娘说过,亲了对方,是要负责的!”
这话一出,石洞瞬间静了下来,只剩两人的呼吸声,还有李悟道妖丹轻轻跳动的嗡鸣。陈钟离愣了愣,随即喉间溢出一丝轻笑,这笑意里,藏着久违的柔软,眼底的寒冰彻底消融,只剩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他正要应声,却见李悟道又往后缩了缩,双手下意识抱在胸前,尾巴卷着自己的腰,一脸认真地补充,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再说了,你亲我干嘛?我、我还是男子呢!”
他这话倒是理直气壮,可泛红的耳根,躲闪的眼神,还有那条不安晃动的尾巴,都出卖了他的慌乱。陈钟离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头的悸动更甚,缓步上前,伸手轻轻拉住他晃动的尾巴,指尖摩挲着尾尖柔软的棕毛。
尾巴被攥住的瞬间,李悟道又是一颤,想抽回去,却被陈钟离攥得紧紧的,力道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陈钟离抬眸,望着他慌乱的杏眼,声音低沉而郑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负责便负责,我陈钟离,敢吻你,便敢对你负责。”
他上前半步,重新靠近李悟道,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缠,陈钟离的指尖抚过他泛红的耳根,轻声道:“你是男子,我亦是。可那又如何?规矩管不着你我,种族拦不住心意,何况,我想对你好,与性别无关,只与你是李悟道有关。”
李悟道怔怔地看着他,杏眼里满是茫然,随即又染上几分羞赧,还有几分不敢置信。他娘只说亲了要负责,却没说两个男子亲了,该怎么负责。他张了张嘴,半天没憋出一句话,尾巴在陈钟离手里轻轻蹭了蹭,软了下来,不再挣扎。
陈钟离见他这般模样,心头一软,又轻轻凑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眉眼:“方才是我唐突,可我不悔。往后,我护你,陪你,再不让你受半分委屈,可好?”
李悟道的妖丹又开始疯狂跳动,暖意从丹田蔓延到心口,烫得他心头发麻。他看着陈钟离眼底的认真,看着他眼中只映着自己的模样,忽然觉得,五百年的牢狱之苦,挨过的打,受过的罪,都值了。他挠了挠头,耳尖依旧通红,声音小小的,却带着几分雀跃:“那、那你可不能反悔。我娘还说,负责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不能丢下对方。”
陈钟离笑了,眉眼弯弯,这是他入典狱司五百年,笑得最真切的一次。他收紧握着尾巴的手,轻轻点头:“不反悔,一辈子,不丢下你。”
说罢,他又轻轻凑过去,这次没有吻他的唇,只是吻了吻他的额头,动作轻柔而郑重。李悟道浑身一软,下意识靠进他怀里,尾巴缠上他的腰,紧紧的,生怕他跑了似的。
石洞外,典狱司的厮杀声渐远,山涧的风声轻轻吹过洞口;石洞内,妖丹莹光温柔,暖意融融。陈钟离抱着怀中人,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还有尾巴上柔软的触感,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好的规矩,便是守着眼前人,这最好的情义,便是与李悟道相守一生。
李悟道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烟味,忽然小声道:“那、那你下次要亲我,得先跟我说一声。”
陈钟离低笑出声,收紧手臂:“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