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小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几乎不出来。陈辰则开始疯狂加班，每天早出晚归，刻意避开和女儿见面的机会。
大年初三，医院打来电话，有个紧急手术需要他主刀。陈辰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很成功。陈辰走出手术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却满脑子都是小雨哭着说“我爱你”的样子。
“陈主任，还没走啊？”一个温柔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陈辰睁开眼睛，看见苏晴站在门口。她是他医院的同事，也是合伙人，两人相识多年，一直是很好的朋友。苏晴今年三十八岁，未婚，气质温婉，医术精湛，在医院里很受尊敬。
“刚下手术。”陈辰揉了揉太阳穴，“你怎么也没走？”
“值班。”苏晴走进来，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在桌上，“我妈包的饺子，让我带给你。她说你一个人过年，肯定又是随便应付。”
陈辰看着那个保温盒，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但更多的是愧疚。苏晴对他的心意，他多少能感觉到，但他一直装作不知道，因为他的心里已经住不下别人了。
“替我谢谢阿姨。”他低声说。
苏晴在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他：“陈辰，你最近状态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陈辰想否认，但看着苏晴关切的眼神，那些压抑了多日的疲惫和痛苦突然涌了上来。他低下头，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闷闷的：“苏晴，我可能……不是个好父亲。”
“怎么会？”苏晴轻声说，“你把小雨教得那么好，大家都看在眼里。”
“可是我……”陈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让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苏晴愣住了。她看着陈辰痛苦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作为心理医生，也作为一个默默爱了他多年的女人，她太了解这种情感的复杂性了。
“是小雨？”她小心翼翼地问。
陈辰点点头，把那天晚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说完后，他苦笑着问：“我是不是很失败？连女儿的感情都引导不好。”
“这不是你的错。”苏晴的声音很温柔，“陈辰，你是一个好父亲，你对小雨的爱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感情这件事，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很容易混淆依赖和爱情。”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陈辰无助地看着她，“我躲着她，冷落她，可是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苏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陈辰，你需要和小雨好好谈一谈，但不是现在。等你们都冷静下来，等她想清楚，你也想清楚。但在这之前，你不能一味地逃避，这样只会让问题更严重。”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陈辰痛苦地抱住头，“我一看到她，就想起晚晚，就想起我对她的承诺。我答应过晚晚要照顾好小雨，可是现在……”
“陈辰。”苏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林晚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怪你。她知道你有多爱小雨，也知道你有多痛苦。给她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好吗？”
陈辰抬起头，看着苏晴温柔的眼睛，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林晚也是这样温柔地看着他，对他说：“陈辰，别怕，我们一起面对。”
可是晚晚，你现在不在了，我要怎么面对？
那天晚上，陈辰没有回家。他在值班室将就了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第二天一早，他给小雨发了条短信：“爸爸这几天要加班，住在医院。冰箱里有吃的，照顾好自己。”
短信发出去后，他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很久，小雨没有回复。
陈辰放下手机，苦笑。这样也好，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家里，小雨正抱着手机，看着那条短信，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屏幕上。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也只回了一个字：“好。”
这个“好”字，像一把刀，插在了两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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