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攥着衣角站在街角,第三次回头望向樱花道的方向。
没去小樱那里。
本来是打算去的。找她要个拥抱,听她骂两句“笨蛋鸣人”,再鼓起勇气去找卡卡西老师。
但脚步却在岔路口拐了弯。
周围人来人往,木叶的暖得晃眼,可他心里像堵着团湿冷的棉花。
得和香磷把地道里的事汇报给纲手老太婆。那老太婆耳朵尖得很,半个字都不能漏。从地道的岔路到墙壁上的血手印,连香磷闻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气都得说。
汇报的过程长得像熬汤,鸣人盯着老太婆桌上的卷轴,脑子里却是佐助的话。
“没有幸存的漩涡平民了。”
佐助的声音像冰锥,扎得他心口发疼。
漩涡一族到底有多少人?在那场绝望的逃亡前死了多少?逃亡后又埋骨何处?
地道里那个漩涡族人——会不会就是自己一直在等回信的雨隐村同伴?还是说,还有另一个?
鸣人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思绪拉回来。
他想起卡卡西老师给的相册。
里面只有一张,是水门老爸毕业时拍的。上,两个素未谋面的奶奶站在老爸身后,一个头发炸得像刺猬,另一个眯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蓝眼睛。
卡卡西老师说,他捡到这张时,老爸把它贴身藏在里。十四岁的卡卡西,在老爸牺牲后,小心翼翼地把收了起来。
鸣人攥紧了口袋里的相册复印件,指尖泛白。
他真的很庆幸。
可老妈那边呢?
连张都没有。卡卡西老师只说,外婆大概在涡潮隐村覆灭时就死了。
涡潮隐村……
鸣人想象着那座被海水环绕的村子,想象着红色的屋顶和飘扬的漩涡旗。他想亲眼看看那里的废墟,想和香磷、雨隐村的漩涡族人,还有地道里那个家伙一起,把所有散落在各国的漩涡族人都找回来——然后重建家园。
可脚步却在原地顿住。
重建涡潮隐村,就意味着离开木叶吧?
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他喉咙发紧。
那只是个梦。一个在半梦半醒间徘徊的梦。梦里是漩涡族的红发,而他站在最前面,金发耀眼,领着大家走向海边。
鸣人偏头看向身边的香磷。
她是自己找到的第一个漩涡族人,也是唯一一个。
两人并肩走着,方向模糊地指向和一乐拉面馆之间。香磷的视线落在脚尖前的地面,睫毛垂着,看不出。
“香磷。”鸣人轻声开口。
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他。
“我……想去找卡卡西老师谈谈。”
“嗯。”香磷应了一声,脚步微转,准备往东边的火影楼方向走。
鸣人却摇了摇头。
“我一个人去就行。可以吗?”
他香磷。她睡眠一直不好,自从知道她的噩梦和宇智波灭族那晚的事,鸣人更心疼了——亲眼看着那么多人死去已经够惨,还要拼命琢磨的诡异和不对劲?这太了。
他觉得香磷也在自己。
有时候,鸣人觉得自己会被这些秘密、这些失去、这些压在肩上的重量彻底吞噬。他想,大家大概都有这种感觉吧。
明明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一想到木叶可能像那个烂苹果——表面,里面却黑得流脓——他就忍不住想吐,像小时候咬到坏苹果那天一样。
鸣人在,香磷在,小樱在,佐助也在。大家都偷偷哭过,都睡不好觉。
香磷点了点头。“行。那我去吃拉面。”
她继续往前走,鸣人忽然想起,香磷以前在一乐打过工,后来才下定决心当。那段日子明明没过,却像隔了好几年。
他希望一乐大叔和菖蒲能陪陪她。
谁不需要点温暖呢?哪怕只是一碗热拉面,一个拥抱。
“等等!”鸣人喊出声。
香磷停下脚步,离他只有几步远。
鸣人冲过去,一把抱住她。
香磷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轻轻回抱。两人在街边紧紧相拥,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薄纱。
“我真搞不懂你,鸣人。”香磷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在抱怨,却又透着暖意。
她吸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鸣人也松开手,抹了抹脸,两人对视着,忽然都笑了。
香磷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把。“快去,笨蛋。”
鸣人喜欢这样的香磷——敢说敢做,不再被过去的秘密困住。
“知道啦!”鸣人挥挥手,转身跑向火影楼的方向。
洒在他的金发上,风里带着木叶的青草香。
可他心里,有些事,自己去面对。
鸣人冲到卡卡西家门口,根本没等里面回应。他握住门把手一拧——没锁。
“咚咚!”象征性敲了两下,他直接推门进去。
沙发上,银发男人正盖着薄毯打盹。听到动静,那只露在外面的黑眸缓缓睁开,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鸣人?”卡卡西坐起身,口罩下传来一声模糊的哈欠,晃到地板上。
“卡卡西老师!”鸣人蹦过去,声音里带着点不自觉的雀跃。
看到老师没穿背心,只套了件宽松的白衬衫,鸣人心里有点别扭,但更多的是踏实。他盼着卡卡西的手术赶紧做,盼着老师能快点好起来,重新带他们出任务。
反手带上门,鸣人一屁股砸在沙发上。卡卡西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力道不轻不重。不像佐助总嫌他烦,也不像小樱会拍开他的手——鸣人喜欢这种触感,嘴角的弧度根本压不住。
“凯老师呢?”他问。
“哦,他带自己队出任务了,今早刚走。”
鸣人“哦”了一声,视线突然钉在膝盖上,盯着橙色裤料发起呆。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像块化不开的糖,黏得他难受。
“你们这次任务怎么样?”卡卡西开了口。
鸣人猛地抬眼,对上老师柔和的单眸。他心里,上次差点死掉的经历,让卡卡西变得格外多愁善感。
他挺喜欢这种变化的——当然,差点死掉那部分除外。
“大和老师还没来过吧?”鸣人试探着问。见卡卡西摇头,他皱了皱鼻子,“那个……我们在任务地点发现了一堆书和卷轴,是 Uzumaki 家的秘密文字。所以香燐说要教我认。对了,还找到一条 Uzumaki 家的秘密隧道,里面藏着一本……一本很特别的书。”
卡卡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详细说。”
鸣人叹气,只好把过程又复述一遍。第一次讲的时候还挺,可重复次数多了,就觉得这哪算什么冒险?没有激烈的打斗,没有难缠的敌人,连的忍术都没用到!
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那个牵着他手带路的小。
终于等卡卡西问完,鸣人看着老师靠回沙发,长舒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鸣人耸耸肩——他哪知道该怎么办?等等,不对,他有办法!
“那老师回答我的问题?”他凑过去,卡卡西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
“什么问题?”
鸣人有一肚子话想问。
他们现在吗?三代目爷爷和卡卡西知道的那些木叶黑幕,到底怎么处理?宇智波的事,Uzumaki 家族根本不是普通平民的事……还有好多好多秘密,像泡泡一样在舌尖冒出来。
可他胃里像打了个死结,千言万语最后只凝成一句。
“……你觉得我像我爸爸吗?”鸣人没敢看卡卡西,手指揪着裤子上的线头,“我……我应该努力变成他那样吗?”
他没敢问出最想问的那句——你希望我变成他那样吗?——只能一遍遍地扯着裤线,线都快被他揪断了。
卡卡西的手轻轻按在他头上。
鸣人猛地闭嘴,还是没抬头。
“有人逼你变成他吗?”
鸣人动了动身子,声音细若蚊蚋:“好色仙人……”
明明那家伙连四代目是他爸爸都不肯说,却总说他像水门,还教他水门的忍术,自己又是个封印大师……这些事堆在一起,让鸣人心里堵得。
卡卡西沉默了几秒,突然伸出胳膊,把鸣人揽进怀里。
“你知道吗?你妈妈也想当火影。”
鸣人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
他不知道!
卡卡西的眼神很软,拍了拍他的背——动作有点笨拙,却很真诚。他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口罩边缘,视线飘向窗外:“以前大家都叫她‘热血辣椒’。……你更像她。”
鸣人的心“砰砰”跳得飞快。
“不过,你也像你爸爸。”卡卡西道,“你们都有一颗很大的心。”
他叹了口气,重新看向鸣人:“我觉得自来也不是想让你变成水门的翻版。我也不希望你成为玖辛奈的影子。像他们也好,不像也罢,都。”
说这些话时,卡卡西明显不太自在,可鸣人却觉得鼻子。
“明白了吗?”
鸣人突然哭了。
他把头埋进卡卡西怀里,鼻涕眼泪蹭在老师的衬衫上。卡卡西身体僵得像块木头,却没有推开他。
如果非要选一个像父母的人,鸣人会选伊鲁卡老师。可卡卡西是见过他亲生父母的人,还能说出这种话……
“谢谢……”鸣人哽咽着说。
卡卡西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背,像易碎的玻璃:“不客气。”
他的声音有点紧,显然不应付这种场面,可自始至终都没松手。
——
一乐拉面馆里,雏田独自坐在角落。
她并不觉得孤单。平时和队友、姐姐、宁次哥哥都在一起,偶尔独处也挺好。她喜欢拉面的味道,虽然父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但雏田本来就是父亲眼中“不听话”的孩子。
“香燐!”菖蒲姐笑着打招呼。
雏田抬头,看见鸣人的堂姐(注:原文为 cousin,此处按网文常见设定处理)推门进来,径直坐到她旁边。
“菖蒲姐好。”香燐笑着回应,又转向雏田,“雏田你好呀。”
仿佛上次在医院的对话就发生在昨天,香燐的语气自然得很。雏田也努力扯出一个的微笑。
拉面店的热气裹着豚骨汤的香气扑在脸上,日向雏田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发白。
手鞠已经点完了单,老板娘阿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雏田才猛地回神。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千言万语都卡在那儿。最后只能低下头,用力吸了口碗里的拉面,滚烫的汤汁烫得她舌尖发麻。
“日向雏田。”
的声音突然响起,雏田下意识抬头,撞进了手鞠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我找你有事。”手鞠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雏田咽了口唾沫,小声问:“是……是什么事?”
她实在想不通,这位砂隐村的天才少女,为什么会单独约自己出来。难道是因为上次中忍考试时的事?还是……
手鞠顿了顿,落在雏田紧握的拳头上:“你堂哥的咒印。”
“唰——”
雏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永远忘不了那场战斗。宁次失控的模样,歇斯底里的怒吼,还有那些被之于众的家族秘辛。当时周围那些下忍们的眼神,她至今都记得——惊讶、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雏田能感觉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鹿丸问过她,丁次也让井野旁敲侧击过,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牙和沉默寡言的志乃,都小心翼翼地提起过这件事。只有第七班的人,一个都没来找过她。
可雏田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
那场战斗的余波太大了。大蛇丸的,三代火影的牺牲,木叶的重建……桩桩件件都压得人喘不过气,但那些日向家族的罪恶,从来都没被真正遗忘。
她甚至觉得,村里的长辈们早就知道这一切。他们只是默许着,纵容着,像看一场与己的闹剧。这种认知让雏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又无力。
“是真的。”雏田盯着碗里漂浮的葱花,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宁次……他没有说谎。”
手鞠没说话。
阿美端着拉面走过来,放下碗时脚步放得很轻,显然是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绷。她看了两人一眼,识趣地转身离开,没有多问一句。
手鞠夹起一筷子拉面,吸溜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格外。雏田被这声音弄得更不自在,也跟着夹了一口,却食不知味。
“日向雏田,”手鞠终于开口,眼神锐利如刀,“如果有一天你成了日向家的族长,你会继续这种做法吗?”
雏田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
这话太危险了!简直是在质疑日向家族的根基!
可看着手鞠认真的眼神,雏田却莫名地信任她。她摇了摇头,小得几乎看不见。
手鞠突然笑了,那笑容狡黠又明亮,像极了她那个同样桀骜不驯的弟弟。
“很好。”她说,“因为我想学封印术,我想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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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空间里,只有呼吸声在回荡。
“你确定这是最好的办法?”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怀疑,在石壁间来回碰撞。
男人低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羁:“你有更好的主意?”
他闭着眼睛,却能地感觉到少女的动作——她肯定又皱起了眉,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那模样像极了某个人。想到这里,男人的心猛地一痛,连带着呼吸都滞了半拍。
“没有。”少女嘟囔着,语气里满是,“但如果你把我们都害死了,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哎呀,别。”男人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自信的,“你不信我?”
“我信你才怪!”少女立刻反驳,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只是不信你不会犯蠢!”
男人笑了。他太了解她了,就算嘴上说得再狠,心里也早就认同了他的计划。他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伙伴,这点小别扭算得了什么?
黑暗中再次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这里没有,没有空气,仿佛与世隔绝。
“放心吧。”男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骨骼发出的声响,“我们一定能出去。我还有笔账要算。”
少女似乎放松了一些,挪动了一下身体:“我也是。”
两人不再说话,黑暗中只剩下无声的默契,和熊熊燃烧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