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刚走过来,大和老师就把他拉到一边说话。两人声音压得很低,都识趣地听不见,想给他们留点空间。
佐助眼角扫过去,却发现鸣人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
很好。
想起刚才鸣人哭成那样……佐助心里堵得,干脆别过脸去。
妈的,衬衫上还沾着那家伙的眼泪,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大和老师的妹妹雪见站在他们几个身边,冲他笑了笑。佐助浑身不自在——他向来不知道怎么跟普通人打交道,更别说对方还是老师的妹妹。这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他看起来好多了,真好。”雪见轻声说,明明想压低声音,可几个下忍都知道,鸣人跟大和老师肯定听得二楚。连小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更别提香磷了……不对,不能再用“更别提”形容香磷。她最近进步很大,就算还跟不上节奏,也在努力了。
(得赶紧教她木叶暗号。出任务时用通用暗号简直是找死。)
“嗯。”佐助敷衍地应了一声,只想赶紧结束对话。
“早知道他会这么难过,我就不带他去看了。”雪见还在说,佐助简直想翻白眼——这些普通人怎么就不知道闭嘴?他越来越烦躁,手都快攥出血了。小樱及时抓住他的,那点温度让他稍微稳了稳心神,可骨子里还是想立刻逃走。他讨厌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雪见的声音突然顿住,眼神变得飘忽。“我知道……如果我的族人……”
佐助猛地抬头。
她的族人?大和老师还有族人?
“那个……雪见小姐,”香磷小心翼翼地开口,好奇写在脸上,“您的族人……”
“咻——”
大和老师突然出现在妹妹身后,速度快得像道影子。几个下忍瞬间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大和老师却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旁边的鸣人还一脸茫然。“去泡温泉吧,大家都该放松放松。”
这哪是任务,分明是度假。只不过是场哭哭啼啼、藏着秘密还得抱在一起取暖的破度假。佐助撇撇嘴——他的小队好像天生就离不开这些糟心事,不是拥抱就是牵手,烦死人了。
(要是让当年在学校的自己看到现在的样子,肯定会气得跳脚。可他现在十三岁,是下忍,是个“大人”了。他不想停下,也停不下来。)
大和老师背起妹妹,速度一下子提了起来。对普通人来说,温泉离寺庙远得要命,根本不可能当天往返。但对执行任务的来说,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只是费时间罢了。
不过这次任务没什么战斗,也没人催着赶路。几个下忍轻松地在树间跳跃,香磷和鸣人偶尔低声说几句话,尽量不发出太大动静。佐助落在最后,难得放空脑子,只专注于呼吸和脚下的树枝。
“……是因为小队吧。”鸣人之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佐助心里一松。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事,大家会是什么反应。那些扎根在木叶根基里的秘密,太恐怖了。他们之前只是瞥见了冰山一角——想到那把刀,墙上的银针,还有现在连自己家都不敢踏实着的处境,佐助呼吸一滞,差点踩空树枝。
小樱立刻看过来,眼神里满是。佐助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还是速度,跟他并排前进,脚步只比他快半拍。那点若有若无的陪伴,让佐助紧绷的神经稍微缓了缓。
之前暗示的那些事,现在有了更多线索。伪造的文件漏洞百出,还有至少一个孩子失踪了。佐助忍不住想——鼬会不会也牵扯?
他一直是天才,难道真的是天生的?还是说,那些话另有深意?
佐助没再想下去,直到他们抵达温泉。大和老师去前台开房间,几个下忍站在原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佐助懒得掺和,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歇着。香磷主动牵住他的手,小樱握着鸣人的手,鸣人又把另一只手伸过来,跟他的手扣在一起。
四个人就这么站着,呼吸渐渐同步,安静地等老师回来。
(太依赖小队是弱点。可如果现在不靠着他们,佐助觉得自己随时会摔得粉身碎骨。这个认知让他烦躁,却又不得不接受。)
大和老师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开了两间房,两个私汤。这里客人不多——要不按性别分?”
下忍们瞬间僵住。
小樱猛地抱住自己,一只手紧紧抓着另一只胳膊的肘部,指节都泛白了。鸣人甩开队友的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肩膀绷得死紧,像是在忍受什么剧痛。香磷的立刻瞟向雪见,攥着佐助的手更用力了,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想把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藏起来。佐助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指甲陷进肉里,留下几个月牙形的印子。他瞳孔骤缩,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
大和老师顿住了。“……那算了。”他轻声说,脸上的让人猜不透。是惊讶?还是早有预料?佐助懒得去想。“下忍一间,我和雪见一间。”
紧绷的气氛终于松了下来。几个人舒展身体,雪见却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们。佐助才不想跟她解释这些破事。
“嗯,麻烦您了。”小樱低声说。
大和老师点点头。“需要单独着吗?”
佐助立刻开口:“要。”
大和老师盯着佐助,眼神深不见底,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佐助有点意外。这家伙真的同意了?他对大和始终摸不透,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撒谎?
“我不会偷听。”大和的声音依旧平淡,“我会在外围布下陷阱,除了温泉池,你们哪儿都别去。”
三人齐齐点头应下,各自散开。
更衣室里,四个角落同时传来布料摩擦声。等他们裹着浴巾转身时,今晚第一个秘密,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所有人眼里。
小樱的手臂上,一道闪电状的疤痕蜿蜒而下,末端从浴巾边缘探出,在锁骨处打了个旋。之前被衬衫、手套和的网纱遮得严严实实,此刻暴露在空气中,刺得鸣人倒抽一口凉气,嘴里蹦出些含混的音节。
小樱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们在看什么,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嗯……这疤消不掉了。”
她舔了舔掌心,抹了把脸和脖子。那道疤痕竟顺着脖颈往上爬,掠过脸颊,最终停在右眼下方。
好长一道疤。
佐助皱紧眉头,一时语塞。倒是香磷开了口:“现在我们算同款了。”
小樱猛地看向香磷,眼睛瞪得溜圆。只见香磷的双臂和上,是不一的牙印疤痕,连锁骨处都有几处交错的痕迹。
两个女孩身上都带着伤。佐助的扫过鸣人——他的肚子上有封印,自己的手臂上也有咒印残留。
“好像是哦。”小樱的肩膀松了松,声音轻了下去。
直到泡进温泉池,温热的水流漫过胸口,几人才再次开口。鸣人在水里扑着吐泡泡,佐助一脚踹过去,疼得他嗷呜一声,起的水花结结实实地糊了香磷一脸。
接下来的五分钟,简直是神仙打架。
没有木叶,没有鼬,没有,没有疤痕,没有封印,没有家族恩怨,什么都没有。只有四个“前”下忍在池子里互相泼水、按头,闹得水花,笑声震得池边的灯笼都晃了晃。
太他妈爽了。
佐助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笑,直到浑身脱力瘫在池边,才发现嘴角还僵着上扬的弧度。
是真的舒服。
打破平静的是小樱。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刚才那道疤是第一个秘密,我还有事要说。”
她的语气像极了伊鲁卡老师点名提问,仿佛早就列好了。
“我的查控制不如以前了。”小樱的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水面,“那道闪电……”她瞥了鸣人一眼,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换成更直白的说法,“它把我的查经脉烧坏了,现在的查……感觉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佐助追问。
小樱耸耸肩:“说。不过据记载,能靠自身雷遁把整个查系统烧穿的人,从古至今没几个。连纲手大人都没见过这种,只能摸索。”
这倒是合理。毕竟这种事太罕见了。
“最后……”小樱咬着下唇,小脸皱成一团,深吸几口气才靠向池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爸妈……可能要离婚了。”
池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小樱却像开了闸的洪水,语无伦次地往下说:“他们最近天天吵架……我知道,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当的事。爸爸让我辞职,可我……”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却倔强地仰着头:“我很幸运有他们这样的父母,如果他们在一起不开心,分开也。只是……只是很难受。他们都爱我,我也爱他们,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鸣人离她最近,“哗啦”一声划水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香磷在另一边,默默挪过去按住她的肩膀。佐助也从对面漂过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小樱的哭声终于忍不住,埋在鸣人肩头闷响了几分钟。
哭完后,她红着眼圈道歉:“对不起……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也知道自己有家已经很幸运了,可就是……”她缩了缩脖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很难受。”
“没事。”佐助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他能感觉到另外三人的都落在自己身上——大概是惊讶他会开口吧。可他说的是实话。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卡在嗓子里,最终只是轻轻耸肩。小樱却对他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谢谢你,佐助。”
佐助点点头,没有漂回原来的位置,反而在鸣人身边坐了下来。四个人挤在池子的一角,看起来有点傻,但没人在乎。
“我……我下一个说?”佐助试探着开口。看这架势,他们是打算轮流坦白。他想赶紧说完,瞥见香磷脸上明显的松了口气,心里了然——这家伙肯定不想第一个说。
所有人的都集中过来,连刚擦完眼泪的小樱都坐直了身子。佐助暗自庆幸,还好他们够冷静,知道按顺序来。
他们是成年人了。对,本该如此。
“我拿到了的档案。”
鸣人倒抽冷气的声音尖锐得像玻璃破碎。
“别问我怎么拿到的。”佐助打断他的话,“档案是真的,但……太干净了。”
香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声问:“干净……是坏事?”
“说过,他是木叶的实验体。”佐助的声音沉了下去,“可档案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失踪记录,没有实验痕迹,连一点异常都查不到。还有……我之前跟卡卡西老师提起墙上的字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木叶有我们不能信的人’。现在想想,木叶里藏着鬼,井野的堂妹风不见了,说不定还有更多人……”
佐助的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话还没说完就被鸣人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
“别急。”鸣人抓住他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说。”
佐助跟着调整呼吸,里的闷火才压下去一点:“卡卡西老师说过,有人在暗中那些‘问题’。”
他记得很,卡卡西当时的语气太刻意了,就像在说哑谜。
“但闹到这个地步,还被捂得严严实实……”佐助的声音沉下去,“背后肯定是高层。顾问,长老会,甚至和大名的人。”
“那得告诉卡卡西老师啊!”小樱立刻接话,“他知道这些吗?”
“我不知道。”佐助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鸣人正握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颤,“但如果卡卡西老师这么快就察觉不对,说明他早就知道木叶里有我们不能信的人。”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
佐助强迫自己冷静:“他不可能不告诉三代目。所以……三代目早就知道了。”
死寂。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白了。
鸣人嘴唇哆嗦着,声音轻得像羽毛:“他……他什么都没做?”
那不是失望,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钝痛,像针一样扎进骨头里。
“或许他做不到。”小樱的声音很轻。
鸣人猛地转头瞪她:“他是火影!怎么会做不到?!”
小樱咬着唇,艰难地组织语言:“如果对方势力太大……大到他一旦动手,就会被灭口、被夺权。所以他只能忍着,觉得暂时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就让他们抓人?就让他们害人?!”鸣人几乎要吼出来,却死死捂住嘴,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算什么火影?!”
小樱的眼泪瞬间涌上来:“我不知道……鸣人,我也想不通……我只是……只是想找个理由……”
她的声音带着哭,肩膀微微发抖。
佐助摇头打断她:“小樱,或许——”
“佐助。”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是一直沉默的香磷。
她的眉头拧成了结,手指在膝盖上反复绞着,指节泛白。
“我觉得……我的事和你们说的。”香磷的声音发紧,“但你们肯定不会喜欢。”
佐助没觉得意外。
这段时间挖出来的秘密,哪一个是让人舒服的?
“说。”他直接开口,不想再绕弯子。
香磷迟疑了几秒,终于抬头看他,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夜色:“佐助,当年……你家人被杀的时候。”
“只有鼬一个人动手吗?”
轰——
佐助的脑子像被雷劈中,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那是他最不愿触碰的伤疤,是刻在灵魂里的恨。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鸣人立刻攥紧他的手,指骨都快嵌进他的肉里。佐助却像没感觉一样,死死盯着香磷,喉结滚动着,发不出声音。
香磷没等他回答,继续说下去,声音带着颤抖:“鼬对我用过幻术。就是那天……你家被灭门的那天。”
她的落在旁边的水面上,倒影里的自己脸色惨白。
“在幻术中……动手的不只有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