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爱罗来说,日子是用花来数的。
他不睡觉。说,他没办法真正睡着。每次都是断断续续的眠,还得靠哥哥姐姐守在旁边才能撑住。这房间没窗户,白天黑夜,但花不会错。
每天都有人送花。
都是木叶的,每次捧着不同的花束来,红的粉的黄的,有时是大朵的向日葵,有时是小簇的紫阳花。他们会把花插进房间里那个专门摆着的木花瓶里,每次都会说一句——
“这是井野小姐让送的。”
我爱罗看着花,心里有点乱。
一开始,他和哥哥姐姐之间的气氛很怪。父亲死了,村子没了影,他们三个被木叶带走,困在这没窗户的房间里。每天有人送吃的,有人问话,但没人告诉他们接下来会怎样。
哥哥姐姐也没提花的事。他们好像还在适应彼此的,那种小时候就断了的,现在突然又续上的,别扭又陌生的。
直到第四天,勘九郎突然开口了。
“她是不是想追你?”
话音刚落,手鞠狠狠撞了他一肘,勘九郎捂着肚子弯下,疼得龇牙咧嘴。
我爱罗没理会他们的吵闹,盯着花瓶里的花,心里琢磨着勘九郎的话。他转头看向手鞠,认真地问:“她是这个意思吗?”
手鞠脸上的很复杂,像是想笑又有点无奈,还带着点疼惜。她摇摇头:“应该不是。要是想追你,肯定会留纸条。我觉得她就是……人好。”
人好。
我爱罗想起了中忍考试时那个女孩。她站在他面前,没有害怕,反而伸出手,轻声他。
他觉得“人好”这个词很贴切。
山中井野是他见过最温柔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他和哥哥姐姐的也变了。他们会主动坐在他身边,肩膀挨着肩膀。勘九郎有次突然揉他的头发,看到他一脸懵的样子,笑得连脸上的油彩都裂开了。
他们不介意他话少,自顾自地聊天,偶尔会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要不要看他们玩牌。那种温暖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开来,连守鹤的低语都盖不住。
守鹤的声音太吵的时候,哥哥姐姐会挡在他面前。勘九郎会抓住他的手臂,手鞠会用身体挡住门口的视线,他们会轻声说话,安抚他。
那种被在乎的感觉,快要把他填满了。
花送了快二十束的时候,新的火影来了。
那个女人很高,金发,手臂肌肉结实得吓人。我爱罗觉得她有点可怕,守鹤在他身体里也不安地躁动——这感觉太强烈了,他忍不住盯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看。
手鞠却一点都不怕。她直接和新火影吵了起来,十五岁的少女梗着脖子,质问他们什么时候放他们回砂隐。勘九郎吓得想躲到床底,却被我爱罗拉住了手臂,按在身边。
最后,新火影突然笑了,扔过来的桌子被她自己用查挡住,没砸到人。她看着他们三个,咧嘴一笑:“行了,明天就派人送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我爱罗想开口说他睡不着,但门已经了。
勘九郎松了口气,笑着摇头:“手鞠你疯了吧?那可是火影!”
他撞了撞我爱罗的胳膊,挤眉弄眼:“我看到你盯着她项链了。”
“嗯。”我爱罗点头,“守鹤不喜欢那个项链。”
勘九郎脸上的笑僵住了,手鞠也盯着他看。过了几秒,勘九郎仰天长叹,瘫在地上盯着天花板:“你怎么总是这么怪?”
我爱罗没听懂他的抱怨,只觉得哥哥在和他说话,声音里没有厌恶。他认真地回答:“谢谢你。”
勘九郎的脸更垮了。手鞠看着他们,突然笑出了声。房间里的花在下泛着暖,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我爱罗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安心的时刻。
次日,木叶的护送队伍准时出现,果然应了火影的承诺。
领头的是个叼着苦无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正是中忍考试时的二试考官。他身后跟着个紫发长辫的女,冲他们微微颔首。再往后,是脸颊印着两枚红三角、脚边卧着三只忍犬的少女。
最后一人出现时,手鞠和勘九郎同时惊呼出声。
“Baki老师!”
两人身体绷紧,几乎要扑过去,却又硬生生忍住。毕竟是在敌村地盘,就算心里再急,也不能失了分寸。我爱罗默默看着,他还不确定木叶究竟是敌是友,但潜意识里,他更希望是。
他不想和这些人动手。
Baki老师看起来没大碍,只是左眼睑有些下垂,像是受了点伤。可当他用砂隐手语比划时,手鞠和勘九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我爱罗看不懂手语,轻轻碰了碰姐姐的胳膊。
“怎么了?”
手鞠压低声音,语气凝重:“老师说他暂时不能说话,是之前的袭击伤了喉咙,得重新学发声。”
我爱罗心里一沉,默默记下——回去后,他得学手语。万一老师一直这样,总得有个沟通的办法。
一行人走到木叶村口,周围的像针一样扎过来。手鞠凑到我爱罗耳边:“村里只有我们三个被‘留’到现在,早就走了。”
我爱罗点点头,扫向村口,突然顿住。
两个少年站在那里。
是井野的队友。一个是他在预赛时差点杀掉的黑发少年,另一个是用影子困住他的银发。
银发少年开口,语气带着点试探:“等一下再走行吗?井野马上就来。”
我爱罗的心猛地一跳,手鞠和勘九郎同时看过来。叼苦无的考官嚼着嘴里的东西,含糊道:“行,但别,我们赶时间。”
银发少年刚要应声,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喊。
“来了来了!”
两道身影从屋顶跃下,一前一后冲过来。跑在前面的正是井野,她身后跟着个金发少年,落地时差点摔个跟头,惹得旁边的忍犬少女倒抽一口凉气。
井野跑到我爱罗面前,把金发少年推到他跟前:“我爱罗,给你介绍个人。这是鸣人,鸣人,这是我爱罗。”
鸣人睁着圆溜溜的蓝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爱罗。我爱罗正疑惑井野为什么要介绍他们认识,就见鸣人了嗓子,突然伸出手。
“我、我身体里封印着九尾。”
这话一出,忍犬少女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井野的两个队友也瞪大了眼。鸣人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那个……认识你。”
我爱罗愣住了。
他……
他主动说出自己的秘密?
我爱罗盯着鸣人看了,周围的木叶都开始不安地挪动脚步,可他移不开视线。
“我身体里封印着一尾守鹤。”
他伸出手,沙子裹着的掌心贴上鸣人的皮肤。温热的触感透过砂层传来,两人轻轻一握。鸣人脸上瞬间炸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比我爱罗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耀眼。
“我知道你们要走,”鸣人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们当笔友怎么样?就是互相写信的那种,隔着村子也能聊天。我和雨隐的朋友就是这么干的!”
我爱罗不知道什么是笔友,但他听懂了“聊天”的意思。和另一个同样被怪物附身的人聊天……这个想法像种子一样落进心里。
“好。”
鸣人欢呼一声,猛地扑过来要抱他。我爱罗侧身避开,沙子自动挡在两人之间。叼苦无的考官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鸣人的肩膀:“行了,该走了,再拖太阳就晒过头了。”
砂隐的人都知道,沙漠里时间最要紧——白天太热容易脱水,晚上太冷会冻僵,半点耽误不得。手鞠和勘九郎点头应下,井野的两个队友却走到我爱罗面前。
黑发少年开口,语气带着点歉意:“之前的事……对不起。”
银发少年推了他一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预赛时差点把你影子绞碎。”
我爱罗看着他们,沉默片刻,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谢谢他们当时没下死手,谢谢他们现在还愿意主动搭话。
就在这时,井野重新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她的动作,像是怕吓到他。我爱罗没有躲,任由她轻轻抱住自己。
井野的怀抱很暖,比沙子的温度更舒服。她比我爱罗高一点,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轻声说:“路上小心,到了砂隐记得给我写信。”
我爱罗埋在她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洒在村口,金色的裹着两人,周围的都安静下来,连忍犬都乖巧地趴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攥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喉咙里的话滚了好几圈才冲出口:“那……我能给你写信吗?”
太多想问的话堵在胸口,一句句都像浸了蜜的针,扎得他心跳发。怕说漏了,怕说得不对,怕她听出自己藏在字缝里的紧张。
井野猛地眨了眨眼,长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惊讶的神色刚浮上脸颊,又立刻被柔软的笑意取代。她歪头看着他,声音温得像午后的:“当然啦。”
“我会给你回信的。”
他猛地后退半步,耳根瞬间烧得发烫。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
砂隐村的们站成一排,木叶的伙伴们也在不远处窃窃私语。那些像聚,烤得他浑身不自在。
可井野没在意。她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睛弯成了月牙,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点打趣的温柔:“到了砂隐就立刻写,听见没?”
我爱罗用力点头,额前的红发跟着晃了晃。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亮得惊人。
“我会的。”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