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咔嗒,最后一个探望的人也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卡卡西和鸣人。
卡卡西靠在床上,声音比平时沉了些:“鸣人,我有话跟你说。”
鸣人猛地抬头,又飞快低下头,声音发颤:“对不起!我不该说的!真的对不起!”
卡卡西愣住了:“不该跟谁说什么?”
“我、我跟牙和志乃说了……还有砂隐那几个,九尾的事。对了,还有香磷,之前不小心说漏嘴了,但她好像早就猜到了……”鸣人盯着脚尖,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这违反规定,但我爱罗也有尾啊,当时脑子一热就……”
“鸣人。”卡卡西打断他。
金发少年怯生生抬起头,眼里还带着。
“九尾的事,你想告诉谁都行。”
鸣人皱起眉头:“可我以为这是违法的——”
“对你例外。你想告诉谁都可以。”
“哦……这样啊!太好了!”鸣人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那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你的父母。”
鸣人脸上的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震惊取代。
“我……我的父母?”
“三代目下令,不准任何人告诉你他们的事。”卡卡西说得,每个字都,“但现在村子没有火影,纲手还没回来。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延续这条禁令,所以我想现在告诉你。”
鸣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滚圆,眼眶瞬间红了。他死死攥着衣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师……他们是谁?”
“你父亲是我的老师。”卡卡西看着他,一字一顿,“波风水门。四代目火影。”
鸣人像是被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声音发飘:“是他……把九尾封印在我身体里的?”
“嗯。当时需要一个新生儿作为容器……”
“所以我的生日真的是10月10日?”鸣人哽咽着,用力眨眼,“我一直以为……以为大家随便编了个日子糊弄我……”
“是真的。”卡卡西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妈妈……她之前也是九尾人柱力。”
“人柱……力?”鸣人咬不准这个词,但眼睛亮得惊人,“我妈妈和我一样?”
卡卡西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鸣人突然抬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吸着鼻子,用袖子蹭脸:“所以他们……没有抛弃我?”
卡卡西怔住了。
原来这孩子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以为三代目和所有人都不提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活着,却不愿认他?
他到底多少次看着和自己发色瞳色相似的人,拼命猜测对方是不是那个丢下他的父母?
“鸣人。”卡卡西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你知道大蛇丸把四代目秽土转生出来时,他第一句话跟我说什么吗?”
鸣人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什么?”
“他让我好好你。”
卡卡西不表达,更不人。但他想起水门老师的样子,想起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男人,终于伸出手,把鸣人拉进怀里。
动作有点笨拙——鸣人站着,他躺在床上,姿势很别扭。但他还是用力抱了抱这个孩子。
鸣人趴在他胸口,双手紧紧攥着他的号服,眼泪打湿了布料。
“鸣人,”卡卡西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你的父母非常爱你。我向你保证——他们爱你胜过整个世界。”
门被轻轻推开,凯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看到相拥的两人,脚步顿了顿,随即若无地走过来,把桶放在床头柜上。
凯握住卡卡西的手。
手套的触感有些粗糙,却异常温暖。卡卡西甚至觉得,这双手和自己的手本该就在一起,没有丝毫违和感。
凯的声音带着:“对手,医疗说纲手能治好你吗?”
卡卡西没立刻回答。自来也之所以急着找纲手,一方面是为了让她回来当火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伤。
他的比想象中更糟。
“如果她能修复我的,止住出血,我就能出院。”
凯太了解他了,立刻听出了话里的转折。他攥紧卡卡西的手:“但是?”
“……脊椎也受了伤。”卡卡西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可能……再也没法正常走路了。”
凯沉默了。
这种事,能说什么呢?医生不准他下床,因为的伤还没愈合。卡卡西平时对医嘱向来敷衍,但这次他——自己离死亡只差一步。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不管怎样,我都会继续当。”卡卡西打破沉默,语气尽量轻松,仿佛不能走路对来说是件小事,“总会有办法的。”
凯看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依旧灿烂,却带着点湿意:“当然!我们一起想办法!”
一起。
卡卡西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软了。他想起之前濒死的瞬间,凯抱着他哭的样子——那种绝望,他至今记得。
他们都没提过那件事,像是默契地避开。但卡卡西不想再逃避了。
他反手握紧凯的手,指尖传来对方掌心的温度。
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鸣人的抽泣声渐渐远去。
卡卡西闭上眼,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卡卡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写轮眼。
“凯。”
他没抬头,仍停留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凯的掌心粗糙,带着常年握苦无的厚茧,却暖得发烫。
“那天,你找到我的时候……”
话音未落,对面的男人猛地绷紧了背。卡卡西不用看也知道,凯那双总是燃着斗志的黑眸,此刻定是染上了几分无措。
“你吻了我。”
终于,卡卡西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凯喉咙动了动,声音轻得像风中残叶:“……是,卡卡西。”
他猛地抽回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当时紧急,我……我以为要失去你了。”
“之下”这种借口,在这种时候实在苍白得可笑。凯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别过脸去,双手在膝盖上反复攥成拳又松开,指节咔咔作响。
“我真的以为……”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是卡卡西多年来从未听过的脆弱,像极了当年迈特戴牺牲时,那个躲在训练场角落里哽咽的少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卡卡西。”
若是换了别人,卡卡西或许会接受这份道歉,甚至客套地回一句“”。
可凯不一样。
这个从少年时代就追在他身后喊“ rivalry”的男人,这个陪他走过无数生死战场、知晓他所有阴暗过往的男人,这个比任何人都懂他的孤独的男人——他怎么可能需要凯的道歉?
卡卡西忽然笑了。
下的嘴角扬起,露出的那只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不要道歉。”
凯猛地转头,眼里满是错愕。
“我要你再做一次。”
凯的脑袋转得太快,卡卡西甚至听见了颈椎转动的脆响。他张了张嘴,半天只挤出两个字:“卡卡西?”
卡卡西没给他追问的机会。
“闭眼。”
凯下意识做。
下一秒,卡卡西倾身向前,微凉的唇贴上了他的。
凯僵了一瞬,随即猛地回神。他一手扣住卡卡西的后颈,指尖那柔软的白发,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动作温柔得不像个能开遁甲的硬汉。
卡卡西没闭眼。
他看着凯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放松,看着他微微偏头的模样,看着他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细碎阴影。唇瓣相触的触感很陌生,却又该死的契合,像两把尘封的刀,终于找到了能与之的鞘。
直到呼吸渐促,卡卡西才轻轻推开他。
凯睁开眼,瞳孔里还映着未散的怔忪。他颤抖着抬手,指尖轻轻抚上卡卡西的脸——那是第一次,卡卡西在他面前卸下了。
“卡卡西……”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你真美。”
卡卡西的脸颊地烧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拉上面,把发烫的脸藏在那层布料后面,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嘛……”他含糊地应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
对凯来说,这就够了。
他突然推开,单膝跪地。
卡卡西的呼吸瞬间停了。
“对手。”凯的声音异常郑重,像在宣读什么重要的任务指令。卡卡西后背瞬间绷紧——这家伙该不会要掏戒指盒吧?!
“卡卡西。”凯深吸一口气,眼神亮得惊人,“你愿意……赐予我这份荣耀,正式和我交往吗?”
谢天谢地。
卡卡西松了口气,板着脸:“约会你请客。”毕竟他最近没任务,比脸还干净。
凯“唰”地跳起来,标志性的大拇指亮得刺眼,笑容灿烂得能晃瞎人:“当然!”
卡卡西差点又把他拉过来亲一口——啧,熟能生巧嘛。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显然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凯立刻坐回原位,动作快得像瞬移。
门被推开,小樱端着托盘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别扭的香磷。
“两位老师!”小樱笑着晃了晃托盘,“我带午饭来了!足够四人份的豚骨汤哦!”
托盘上整整齐齐摆着四个保温盒,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家里做的。卡卡西挑眉:“你做的?”
“是我、香磷还有妈妈一起做的!”小樱把汤碗递给他,香磷也默默递过勺子,耳根微微泛红。
凯接过汤碗,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好喝!这简直是青春的味道!”
趁两个女孩的注意力都在凯身上,卡卡西以不及掩耳之势喝完了汤,拉上面。
“嗯,味道确实不错。”他放下空碗,语气平淡。
小樱和香磷的“唰”地扫过来,看到空碗时,两张脸同时垮了下来,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老师……你怎么喝得这么快啊……”香磷小声抱怨,却没真的生气。卡卡西看着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满身尖刺,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香磷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别过脸去,却悄悄弯了弯嘴角。
“你们怎么知道凯在这里?”卡卡西突然问道——他应该没那么明显吧?
小樱和香磷对视一眼,齐齐耸肩:“凯老师都来了三个小时了,香磷用分身探过啦!”
“分身?”卡卡西看向香磷。
香磷的脸更红了,脚尖蹭着地面:“鸣人教我的……我最近在练习。”
“要小心!”凯突然插话,语气严肃得像个教官,“鸣人那小子查多,但你要控制用量,别透支身体!”
卡卡西差点笑出声——这家伙自己开遁甲不要命的时候怎么不说?
香磷被凯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愣愣地点头:“我、我知道了。”
温馨的氛围没持续,卡卡西突然伸手拿起旁边的书,挡在了脸前。
小樱眼尖,瞬间炸毛:“卡卡西老师!那是什么?!”
卡卡西从书后露出一只眼睛,笑得人畜无害:“哦,我的新书啊。”
书封面上赫然写着——《育儿傻瓜指南》。
小樱手里的汤勺“啪嗒”一声掉在托盘上,她手忙脚乱地扶住碗,整个人都在颤抖:“老、老师你看这个干什么?!”
香磷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噗嗤”笑出了声:“卡卡西老师,你看这个,是承认自己是傻瓜吗?”
卡卡西转向她,笑得更温柔了——这丫头,果然没白疼。“嘛,你误会了。这是‘如果你的孩子是傻瓜该怎么’的指南。”
香磷一本正经地点头:“那确实很适合你。”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笑作一团。凯也跟着哈哈大笑,连小樱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扬了起来。
卡卡西看着眼前闹作一团的三人,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三代目、疾风、红豆……那些逝去的人,音容笑貌仍如昨。和鼬的威胁还悬在头顶,佐助和鸣人远在天边,生死未卜。他甚至可能再也无法作为战斗。
可这一刻,卡卡西却觉得,这是他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的白发上,暖得像凯的掌心。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