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伸手抓住佐助的，轻轻攥了攥。

佐助没挣开。

刚才他还握着香磷的手，现在鸣人温热的掌心正好填补了空缺。那温度像块暖玉，稳稳压在他手背上，让他狂跳的心脏稍微缓了些——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这触感成了唯一的浮木。

佐助低头盯着交握的手，喉结动了动。他想说点什么，比如“别碰我”“放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喂喂！好色仙人！”鸣人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语气活像刚捡到一沓忍卷，“你为啥非要带我去啊？为啥选我不选别人？”

这问题问得好。

佐助心里也犯嘀咕。卡卡西老师让鸣人跟着还说得过去，可自来也为啥偏偏挑中他？

白发老头摸了摸下巴，开口：“老夫教过四代目。你小子，跟他长得太像了——就这么简单。”

鸣人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湖面，一点点裂开，最后彻底消失。

佐助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声音压得很低：“鸣人？”

他不想引人注意，在这种时候。

鸣人摇摇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回头再说。”

佐助没再追问。但他记在了心里——等没人的时候，一定要问。

他还有一堆事没搞明白：离开村子前没从卡卡西那里套出写轮眼的秘密，也没弄老师是怎么让初代火影凭空消失的。这些疑问像根刺，扎在他脑子里。

“喂！”鸣人突然又活过来了，好像刚才的失落是错觉，“既然我跟四代目一样，那你总得教我个厉害的忍术吧？好色仙人！”

自来也翻了个白眼，额角青筋跳了跳：“说了多少遍！叫老夫自来也！不是好色仙人！老夫可是三忍之一！”

“三忍是啥？”鸣人歪着头，一脸茫然。

跟在后面的大和老师终于开口，声音温和得像春风：“三忍是三代目火影教出来的传奇小队。自来也大人、大蛇丸大人，还有纲手，他们三个并称三忍。”

佐助愣了愣。这事儿他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最近脑子里乱糟糟的，很多记忆都混在一起。但鸣人显然是第一次听说，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那我们这次是去找纲手对吧？她要当新的火影？”

“没错！”自来也突然转身，倒着走路，双手叉，“要是找不到她，那群老家伙就要逼老夫当火影了！”

鸣人撇撇嘴，一脸嫌弃：“你当火影？绝对会把村子搞成赌场！”

他拽着佐助的手加快脚步，直接从自来也身边冲了过去。大和老师在后面低笑，也跟着了白发老头。

这下，自来也反倒成了队伍最后一个。

佐助趁机开口，落在大和背上：“大和老师，你能教我们忍术吗？”

大和脚步一顿，有些不自然，视线飘向旁边的树林：“这……”

“对啊对啊！大和老师！教我们个厉害的忍术吧！拜托啦！”鸣人立刻转过身，眼睛亮得像两颗太阳，双手合十拼命摇晃。

大和突然停下脚步，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

阴影爬上他的脸，原本和善的眼神变得像结了冰的刀刃，死死盯着鸣人。

佐助心里咯噔一下。他早就知道大和老师偶尔会露出这种，像藏在下的，让他后背发凉。但鸣人显然没见过——他吓得倒退一步，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说。”大和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请。”

鸣人猛地点头，头点得像捣蒜：“请……请大和老师教我们忍术！拜托了！”

话音刚落，大和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又变回那个温和的老师。他微笑着说：“当然可以。”

自来也在后面哈哈大笑，拍得树干直晃。

大和教的忍术并不复杂，甚至算不上攻击型。

“有时候在黑暗里行动，没有会很麻烦。这个忍术能救命。”他一边走一边解释。

就是个简单的，悬浮在掌心。

佐助一边赶路一边尝试凝聚查。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的黑暗反而帮他集中了精神。他的掌心亮起一点，像颗萤火虫，但很快就开始闪烁，晃得人眼晕，最后干脆趴在他手心里，烫得他皱了皱眉。

鸣人更惨，连个火星都没搓出来。

佐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家伙能分出几百个影分身，却连个破都搞不定？查控制烂成这样，简直丢三忍徒弟的脸！

“喂！”鸣人突然拽了他一把，“我们在这儿停一下吧？”

路边有个简陋的神社，门口挂着两个铜铃，风吹过叮当作响。鸣人不等他回答，拉着他就往台阶上跑。

到了神社顶端，鸣人终于松开手，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要错过火影大人的葬礼了……”

佐助的心猛地一沉。

他抬头望着神社中央的神龛，又看了看那两个铜铃，突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三代目大人。

他在心里默念。对不起，我之前不该怀疑您。

无数念头涌上来：您明明知道大蛇丸的阴谋，却还护着村子；您明明可以撤退，却用生命封印了敌人……还有很多很多话，堵在他喉咙里，像团乱麻，理，也说不出。

他曾经那么不信任三代目，可这位老人最终为了整个村子付出了生命。还有他不怎么熟的红豆老师，也为了保护他牺牲了。

“换作是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红老师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就是前几天晚上说的。当时他还不信，现在却觉得心口堵得。

真的会有人愿意为别人去死吗？

佐助睁开眼，望着远处的夕阳。那橘红色的洒在他脸上，暖得发烫。

他会吗？为了别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佐助！”鸣人突然喊他，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像雨后的彩虹，“来，一起敲铃吧！”

佐助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极淡的笑。

会的。

他已经这么做过了——在还没真正了解队友的时候，就愿意为他们挡刀。

现在，更是毫无疑问。

鸣人伸手去敲左边的铜铃，铃声，像鸟儿的歌声。佐助也伸出手，敲响了右边的铃。

两个铃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飘向远方，像在向天上的人传递着什么。

夕阳下，两个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夜幕像浸了墨的布，沉沉压下来时，他们终于抵达宿场町。

佐助掌心悬浮着一团，忽明忽暗的，像风中残烛。这是他练了一路的成果——勉强能让稳定住，却总在分神时暗下去。

至于鸣人？那家伙倒是搞出过一次大动静，一道直接闪瞎了佐助的眼。等佐助恢复视力，当场就给了他一拳。除此之外，鸣人连个火星子都搓不出来。

不过无所谓。

大和走在最前面，停在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门口。自来也扫了眼招牌，咧嘴一笑，冲他们挥挥手：“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人已经窜进了夜色里。

佐助嘴角抽了抽。

他才不想知道这个“好色仙人”今晚要干什么。

“开一间双床房。”大和对前台说，回头看了眼佐助和鸣人，“你们俩一起住没问题吧？”

佐助面无地摇头，鸣人则晃着脚笑道：“没事没事！昨天不也一起睡的嘛！”

大和点点头，接过钥匙领他们上楼。“自来也大人自己会搞定房间的。”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淡的笑意。

佐助嗤了一声，鸣人跟着咯咯笑。活该，谁让那老色鬼乱跑。

鸣人一进房间就抢了浴室，出来时地上是水。佐助嫌恶地瞥了眼，抓起鸣人扔在地上的脏T恤，蹲下来擦干净地板，这才去刷牙换衣服——他习惯穿普通的T恤和运动裤睡觉。

等他出来，鸣人已经穿着睡衣坐在床上，闭着眼像是在冥想。

大和不在房里。

“大和老师呢？”佐助问。这是眼下最该的事。

鸣人睁开眼：“他说很快回来，还说会盯着咱们，被袭击啥的。”

佐助本来没往袭击那方面想，但听到这话，心里稍微松了点。他走到鸣人旁边坐下——毕竟是室友，坐近点也没什么。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鸣人身上，试图压下脑海里的念头。

“之前你怎么了？”佐助问。他没忘白天鸣人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鸣人猛地别过脸，视线落在自己膝盖上。“今天出发前……卡卡西老师找我谈过话。”

佐助点头。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亲眼看见鸣人跟着卡卡西进了。

“他想跟我说两件事……我……”鸣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佐助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人。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用肩膀撞了撞鸣人。

鸣人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嘴角勉强扯出一点笑意，又低下头去：“他……跟我说了我爸妈的事。”

鸣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代老头……立了条破规矩，不让我知道他们的事。所以卡卡西老师……怕等新的火影上任，这条规矩还会继续，就提前告诉我了。”

规矩？

佐助盯着鸣人：“你爸妈是谁？”

“我妈妈叫漩涡玖辛奈，来自涡之国。”鸣人声音很低，“好像……挺合理的对吧？至于我爸爸……”他又吸了口气，肩膀微微颤抖。

佐助有点不解——不就是说个名字吗？至于这么难？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从小就知道家人是谁，甚至知道得太了……而鸣人，他连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爸爸是四代火影。”

鸣人说完，房间里一片死寂。

佐助瞳孔骤缩：“什么？”

这句话逗得鸣人低笑了一声，他一只手抓着头发，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睡衣下摆，按在肚子上：“是啊……他还是卡卡西老师的师父，你知道吗？卡卡西老师是我爸爸教出来的……还有我妈妈……”他顿了顿，肩膀缩得更紧了，“她身体里也有尾，就像我爱罗那样。”

佐助不傻。

恰恰相反，他聪明得可怕。

鸣人妈妈有尾，鸣人从小孤苦伶仃，村里人对他没个好脸色，他还有用不完的查，卡卡西知道一个连佐助都的秘密……再加上，鸣人出生在十三年前，而九尾袭击村子，正是在同一个月。

四代火影为了封印九尾而死——

“现在九尾在你身体里。”

佐助的话不是疑问，是陈述。

鸣人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他知道了。佐助知道这个秘密了。

佐助看着鸣人蜷缩成一团，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堵得。他做了唯一能想到的事——

扑了上去。

鸣人惊呼一声，挣扎起来。两人滚作一团，最后“咚”的一声摔下床。佐助压在鸣人身上，坐在他肚子上，死死按住他的胳膊。

“白痴。”佐助说。

鸣人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佐助松开手，但没从他身上起来：“你真以为我会在意？还是说……你觉得我会让你滚？”

鸣人张了张嘴，佐助立刻打断他：“闭嘴。笨蛋。你肯定是这么想的，不然你什么？”

他俯身凑近，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你还是那个蠢鸣人，跟以前一模一样。”佐助盯着他的眼睛，“所以，闭嘴。”

说完，他翻身从鸣人身上下来，躺在旁边的地板上，四肢摊开。两人都有些喘气——不是累的，是刚才那番让心跳快了些。

过了几秒，鸣人小声说：“谢了，佐助……你是……”

佐助侧过头看他。鸣人脸上似乎泛着点红，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混蛋。”

佐助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烫。他没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鸣人却像是看懂了，伸手过来，和他的手指缠在一起。

佐助沉默了片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彼此彼此，吊车尾。”

第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