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靠在门上,指尖还残留着锁芯转动的冰凉触感。
里传来爸妈收拾碗筷的声音,隐约夹杂着几句叹息。他们没追问她身上的绷带,也没逼问她消失的那几天去了哪——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平安就好”。可樱知道,爸爸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眉头拧成的结比她手臂上的疤痕还深。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窗帘。
泼在地板上,映出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樱咬着唇,一层一层解开绷带,连贴身的衣物都褪到脚踝。
镜子里的躯体布满了狰狞的痕迹。
一道闪电状的疤痕从右手蜿蜒到侧,擦过右胸时向上攀爬,最后停在眼尾下方。若是纹身倒也罢了,可那凸起的、泛着淡粉色的疤痕,像条丑陋的蜈蚣趴在她皮肤上。更别提双臂——旧伤叠新伤,疤痕组织纵横交错,摸上去粗粝得像砂纸,连井野送的顶级乳液都揉不开半分。
“你的手部灵活度可能永远恢复不了。”护士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以后握武器会很困难……还有查,等你的药效退了再来做详细检测,但现在的状态来看,你的查控制恐怕……”
樱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查控制!那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论体术不如鸣人,论天赋不如佐助,她唯一能挺直板的资本,就是那能精准到针尖的查操控!可现在——
“咚咚咚!”
窗玻璃突然被敲响,樱吓得浑身一僵。她手忙脚乱地抓过衣柜里的睡袍套上,又在最底层翻出那双好几年没碰过的旧手套——橡胶味刺鼻,尺寸早就小了,勒得生疼,可至少能遮住那些难看的疤痕。她又蹬上长筒袜盖住,直到窗外的敲击声越来越急,才咬着牙掀开了窗帘一角。
鸣人正挂在窗台上,一只手扒着窗框,另一只手还在疯狂挥手。
“樱!快开门!”他的声音透过玻璃闷闷的,却带着火烧眉毛的急,“去医院!刚才去佐助家了!”
樱的血液瞬间冻住。
“佐助怎么样?他没事吧?!”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鸣人摇头,金发在下乱晃:“佐助当时不在家,人是的,但我们得立刻开小队会议!”
“我马上来!”樱砰地拉上窗帘,三两下套好长裤长袖,又把绷带重新缠回手上——这次缠得格外紧,紧到指尖发麻。她抓起凉鞋蹬上脚,拉开房门时只来得及喊一句“卡卡西老师找我”,就消失在夜色里。
医院的窗户没锁,鸣人早在里面等着,见她爬进来立刻伸手扶了一把。樱站稳后扫了一眼:卡卡西老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佐助和香磷坐在上,香磷的手被佐助攥得死紧,指节都泛青了。佐助另一只手里握着把短刀,刀刃,映得他眼底一片混沌。
“到底怎么了?”樱冲到床边。
卡卡西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樱心上:“佐助回家时,门上留了的字条。”
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字条写了什么?”
“‘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佐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盯着墙壁,眼神空洞,“说木叶一直在拿孩子做实验,说‘我就是之一’……可安可说过,木叶没有这种事。”
卡卡西的脸瞬间白了——连面罩都遮不住那份震惊。“佐助,你……”
“我没有。”佐助摇摇头,小得几乎看不见,“所以我不懂。”
里死寂。过了几秒,卡卡西突然坐直身体,声音压得极低:“都过来。”
樱和鸣人对视一眼,连忙凑到床边。香磷扶着佐助站起来,他晃了晃,手里的短刀“哐当”掉在地上,却没去捡。直到被拉到床边,他才勉强抬起眼,对上卡卡西的。
“木叶有派系。”卡卡西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我不想解释,是没时间,也。记住——不要相信木叶的所有人。”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樱、鸣人、佐助、香磷——四个少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不要相信……所有人?
那他们能信谁?
“你们可以相信同期的新人,还有他们的老师。”卡卡西靠在门框上,声音压得很低,“凯班的人也可信,自来也、大和、伊鲁卡老师……除此之外,谁都别信。”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如果我派了个‘本应可信’的人来找你们……还记得刚队时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吗?那句话,刻在骨子里。”
“记得!”
四个声音异口同声。连一直沉默的香磷都抬起了头,小樱更是瞬间想起鸣人当初咋咋呼呼凑过来的样子——“喂小樱!从今天起你就是第七班的人了!记住啊,这句话是咱们的暗号!”
卡卡西紧绷的肩线松了松:“对。只有说出那句话的人,才能信。拿它当口令,防,防圈套。我会把这话传给所有可信的人。”
鸣人脸色发白,嘴唇抖了抖。小樱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佐助和香磷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放松过警惕。
“卡卡西老师……”鸣人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是不是因为……”
话没说完,卡卡西却懂了。他眼神软下来,扫过四个学生:“不是你想的那样,鸣人。”
“你们是我的学生。”他声音沉了沉,“还记得波之国那次吗?我说过——我不会让同伴死。”
“佐助,香磷,鸣人,小樱……你们都是我带的小鬼。”卡卡西的护额下,眼尾似乎动了动,“我不会让你们出事。”
小樱盯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现在连笔都握不稳。她又看向佐助: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的剑鞘上甚至沾着干涸的血迹。香磷的手套换了新的,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她忽然明白,卡卡西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不是神,护不住所有,但他在拼命。
卡卡西让鸣人留下,出去。走廊里,大和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拎着两个。他把一个递给佐助:“帮你收拾了行李,别介意。我们几分钟后出发。”
佐助松开香磷的手接过,另一只手仍死死攥着剑:“我们?”
“对。”大和点头,“我跟你们一起走。”
小樱愣住了:“去哪?”
佐助没吭声,径自背上。香磷转向小樱,声音轻得像耳语:“鸣人、佐助要跟大和老师还有自来也大人一起……去接下任火影。”
为什么不带她?小樱刚要问出口,脑子里“嗡”的一声——自来也?!
算了算了!她突然就不想去了!真的!没问题!
门“唰”地滑开,鸣人跑了出来。他接过自己的,突然落在佐助身上:“喂佐助!你怎么穿裙子啊?!”
小樱这才定睛看去——好家伙!佐助身上那件紫色的无袖短款旗袍,和她以前穿的那件有点像!下面着灰色长裤,料子贴身,衬得他细长。别说,还挺好看(毕竟佐助就算套上小李的绿色紧身衣,估计也能看出几分),但问题是——他为啥穿这个?
佐助眨了眨眼,半拍地耸肩:“拿错了。无所谓。”
“挺好看的。”小樱实话实说。鸣人在旁边猛点头:“对对对!紫色你!”
佐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仿佛在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讨论这个”(小樱心里咆哮:我再不转移注意力就要疯了好吗!),但肩膀上的紧绷却松了些。他嗤了一声,别过脸:“切。随便你们。”
跟卡卡西道别后,五个人往大门走。小樱拽了拽鸣人的衣角:“喂鸣人,刚才怎么回事?你跟卡卡西老师说的到底是什么?他还单独留你。”
鸣人愣了愣:“什么什么啊小樱?”
“就是你没说完的那句话!还有他留你单独谈!”
鸣人沉默了,低头踢着石子:“等我回来……告诉你一件事。”
“好。”小樱看着自己的手——等他们回来,她的检查结果也该出来了。到时候,她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废人。“我也有件事,等你回来告诉你。”
鸣人眼睛亮了亮,咧嘴笑了:“一言为定!”
到了门口,小樱抱了鸣人。他用力回抱,差点把她勒得喘不过气。“你给我小心点!”小樱拍着他的背,“看好佐助!”
“在我身上!”
香磷跟鸣人拥抱时,小樱转向佐助。她伸出手,环住他的。
佐助僵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迟疑地抬手,轻轻搭在她背上。
“佐助,”小樱声音发颤,“你也小心……看好鸣人。那家伙单独行动准没好事。”
佐助闷笑了一声,气息拂过她的颈窝:“知道。我们不会有事。”
“我就是嘛……”
“走了。”
五个人分成两路。自来也在前头大摇大摆地走,木屐敲得“哒哒”响。大和断后,像堵移动的墙。鸣人和佐助走在中间,小樱远远看着,见鸣人伸手牵住了佐助的。佐助没挣开,只是撇了撇嘴。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香磷。香磷的手套是新的,指尖却冰凉。小樱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香磷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直到消失在村口。小樱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对香磷笑了笑:“走,去我家吃饭?我妈妈做的味噌汤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