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鸣人挥着手，和香磷并肩走向楼。

佐助望着两人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喉咙里挤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说是回答，不如说是空气振动。他转身踏上熟悉的石板路，目的地是宇智波。

街道上硝烟味还没散尽。断壁残垣上焦黑的痕迹像丑陋的伤疤，墙根处暗红的血渍早已干涸，却依旧刺目。好在没有尸体横陈——佐助莫名松了口气，大概是队提前来过了。

到了。

大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发出“吱呀”一声，像鬼魂在叹息。院子里的草长得齐膝高，却连一片叶子都没被风吹动过，安静得像座坟墓。佐助站在门口，肩膀不自觉绷紧。

这里空得能听见心跳。

和医院的喧嚣比起来，简直像两个世界。昨晚还挤在里吵吵闹闹，今天却只剩满屋子的回忆在游荡。

“我回来了。”

声音落地，连个回音都没有。佐助脱了凉鞋，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玻璃渣上。他冲进浴室，拧开热水龙头，滚烫的水浇在身上，皮肤很快被烫得通红。他蹲在瓷砖地上，任由水流砸在背上，听着哗哗的水声——只有这声音能盖过脑子里的嗡嗡作响。

洗完澡，他才发现自己没带换洗衣服。本来打算考完试就洗衣服的，现在哪还有那个心思？翻遍衣柜，只找到一条灰色短裤，还有一件高领无袖的紫色衬衫——是泉姐的。

泉姐死的时候，和他现在一样大。

这个念头像冰锥扎进心脏。佐助猛地抓起衬衫套上，连门都没就冲了出去。他不能在这里，不能被那些鬼魂缠上，昨晚的热闹还在脑子里晃，他受不了这该死的寂静。

可他能去哪？

小樱家在哪他根本不知道。医院刚出来，不想去找卡卡西老师。鸣人香磷才分开，要是说自己连一个小时独处都撑不住，也太丢人了——

“佐助？”

熟悉的声音传来。佐助回头，是井野。她穿着黑色长裤和橙色T恤，眼下乌青一片，和所有人一样疲惫。手里捧着个插满花的花瓶，佐助盯着那束花看了两秒，才对上井野的眼睛。她好像看穿了什么，嘴角扯出个：“陪我走走？我去看我爱罗。”

佐助挑眉。我爱罗在木叶？他跟上井野的脚步，走在一条从没走过的路上：“我爱罗在这？”

“嗯。我们抓住了他和他的小队，还有砂隐。现在没火影，不知道怎么处置他们……”井野语气里带着。

佐助耸耸肩，看向别处：“明天就能解决。我和鸣人、自来也老师去找纲手，她会当新火影。”

井野眼睛瞪得溜圆：“纲手？她要当火影？”

佐助没问井野怎么知道纲手，只是点头：“对。”

接下来一路无话。井野带着他走到一栋毫不起眼的房子前——佐助路过几千次都没注意过，看起来就是普通平民住的地方。井野敲门，开门的是个短黑发女人，头上裹着白头巾，穿蓝色连衣裙，连护额都没有，活脱脱一个普通主妇。

“井野，还有宇智波佐助。稀客啊。”女人笑着说。

井野递过花瓶：“小夜姐，能把这个给我爱罗吗？告诉他是我送的。我现在还不能见他……”

“当然。他会喜欢的。有空来吃饭啊？”

“好，明天我做些吃的让爸爸带过来。”

小夜拍拍井野的头，又朝佐助点头示意，上门。

佐助盯着那扇门，问：“你常来审讯部？”

井野耸肩：“我爸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

原来如此。难怪她知道纲手。佐助心里嘀咕，脚步没停。

两人沉默地走着，直到井野突然开口：“所以……你真的要去找纲手？”

“嗯。”

“那……她会同意吗？”

“不知道。但鸣人会说服她。”佐助说，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笃定。

井野笑了笑，没再说话。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佐助望着前方，第一次觉得，木叶的路好像没那么难走了。

佐助站在原地，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踏出这一步。

除了第七班，他在木叶几乎没有真正的朋友。但刚才，小樱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第十班更是为了找他差点掀了整个村子——连阿斯玛老师都是靠他们才找到自己。

这些事像锤子一样敲在他心上。

“好。”佐助终于开口。

话音刚落，井野就把他拽回了家。看来她说的“早就不喜欢你了”不是假话，一进门就把围裙塞给他，指挥他切菜。两人在厨房忙活到天黑，井野用她那得意洋洋的“祖传秘方”炒了菜，着白米饭一起吃。

厨房墙上挂着。佐助边吃边看，里的井野才五岁，金色短发炸得像个小太阳。旁边站着个橘发少年，手搭在她肩上。还有两个男人——一个金发，和井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另一个黑发，看着眼生。

井野顺着他的看过去，笑了笑：“这是我家人。两个爸爸，我，还有表哥。金发那个是部的头头，黑发的专门搞卧底，现在出长差了。”

她顿了顿，佐助却追问：“你表哥呢？”

井野盯着盘子，声音低了下去：“失踪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找到。”

“……”佐助没再说话。

饭后他帮忙洗碗，把剩下的菜放进冰箱。井野突然瞥了他一眼：“喂，要不要今晚住这儿？”

佐助摇头。他不习惯和别人在一起，在这种时候。

穿凉鞋出门时，佐助停下脚步。“井野，”他犹豫着开口，“你认识很多暗部的人吗？”

井野挑眉：“怎么，查户口啊？问这个干嘛？”

佐助攥紧了拳头。他不想问，却又不得不问。刚才和井野相处的几个小时里，他终于想明白了——那些同期的下忍，会为了他拼，只因为他是他们的同伴。他们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更多，可他以前从没意识到。

（他突然想问自己，如果换做是他们，他会这么做吗？）

“我明天要走，”佐助深吸一口气，“回来之后……你能不能帮我搞到的档案？”

井野眼睛猛地瞪大：“你疯了？那是违法的！佐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佐助直视着她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佐助甚至觉得自己太冒险了，可井野却摇了摇头：“我尽量。”

佐助点头，拉开门。井野突然抓住他的胳膊：“佐助。”

他回头，井野笑着说：“虽然晚了一周，但……生日快乐。”

佐助愣了一下。

对哦。他的生日，好像确实是一周前。

“谢谢。”他轻声说，转身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佐助第一次觉得心里不那么堵了。

或许是因为终于和人好好聊了聊天，或许是又一次被提醒——除了第七班，还有人愿意支持他。也可能只是因为吃饱了饭，好了点。

管他呢。

佐助沿着熟悉的路回到宇智波。那些缠着他的“鬼魂”，好像也没那么重了。他推开门，轻声说：“我回来了。”

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回荡，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刺耳。

他走到冰箱前，想拿个番茄洗洗吃。刚打开冰箱门，佐助突然僵住。

太安静了。

以前也很安静，可今天的安静不一样。

像有什么东西，悄悄了这里。

佐助扔下番茄，猛地冲向浴室。

淋浴喷头是着的。

他明明早上出门时没！

佐助站在浴室门口，浑身发抖。有人来过。绝对有人来过！

谁会来这里？除了他自己，只有……

？

他缓缓转头，落在浴室镜子旁边的墙上。

一排千本钉在墙上，组成了一行字——

“你和他们一样。”

佐助踉跄着上前，想确认这是不是幻觉。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他的刀。

刀刃出鞘，在下泛着。

是血的颜色。

是红豆的血。

佐助尖叫着，猛地松开了手。

第4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