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眼前这个男人他从没见过。

陌生的查，陌生的气息，连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都藏着他读不懂的东西。这种未知让他浑身紧绷，像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但他还是伸出了手。

掌心相触的瞬间，温热的触感传来，力道不重却很稳。男人的手很干燥，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

“我是宇智波佐助。”

他报上名字，声音冷硬。明知这介绍毫无意义——对方既然是卡卡西派来的，肯定早就了他的底。

男人低笑一声，收回手。“我知道。”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神变得严肃。“卡卡西前辈说，你想聊聊你哥哥？”

哥哥。

这两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佐助的心脏。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那个男人算什么哥哥？灭族之夜，他亲手杀死了父母，杀死了所有族人，只留下他一个活口，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在仇恨里挣扎。

他不是哥哥。从来不是。

佐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他别过脸，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眼底翻涌的恨意——更不愿看到那该死的。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着。

直到佐助的呼吸平复了些，他才了嗓子，打破沉默。“你想从哪里开始？”

佐助猛地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

无数问题在他脑海里炸开。

灭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这些年躲在哪里？他的实力又强到了什么地步？那些年他在木叶的时候，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可话到嘴边，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恨这种无力感。明明是来问罪的，却被这两个字乱了心神，像个无助的孩子。

男人看着他，眼神依旧温和。这种温柔落在佐助眼里，却显得格外刺眼——他不需要，更不需要。

“不如我给你讲个吧。”男人忽然开口，“一次非机密任务。”

佐助愣住了。

他以为会听到那些的过往，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的回忆。可男人却要？

但他没有拒绝。

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两人在桥上坐下，面对面而坐。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流水般缓缓流淌。

“我和卡卡西前辈、止水，还有他，执行过不少任务。大部分都是机密，但有一次……是帮一位客户找回一尊雕像。”

男人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大概是年前了吧。那次任务要求我们不能暴露身份，不能让任何人认出我们是。”

佐助微微前倾身体，屏住呼吸。

“听起来简单？不然。”男人笑了笑，“任务一开始就出了岔子……”

“……最后，止水用卷心菜砸中了那个军官的脸，我们趁机撒就跑。”

佐助听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他没想到，那个总是板着脸的止水，会用卷心菜当武器。还有那个男人……他小时候，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狼狈又好笑的时刻？

“他们没追上你们？”佐助忍不住问。

男人摇头。“没有。那些都是普通人，我们只需要稍微用点查加速，就足够甩掉他们了——而且不会暴露身份。”

佐助默默记下这个细节。

男人讲的里，提到了很多技巧。比如如何隐藏查，如何成普通人，如何在人群中不引人注目。这些技巧对他来说，或许暂时用不上，但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毕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放弃任何学习的机会，都是愚蠢的。

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男人在的时候，提到止水和那个男人时，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怀念？

“你和他们很熟？止水和……他？”佐助忍不住问。

男人的笑容淡了下去，带着一丝悲伤。“止水是我的好友。至于他……那时候他还太小，我们只是战友。”

佐助心里一动。

止水是他的堂哥，也是他最尊敬的人。可止水从来没提过这个男人。卡卡西也没说过，他曾经和那个男人一起执行过任务。

为什么？

“山本老师。”佐助开口。

男人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愣。

“为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佐助！”

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带着雀跃的气息。

佐助皱起眉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转过身，看到小樱正朝着这边跑来。她穿着粉色的运动服，扎着马尾，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一边跑一边挥手。

“佐助！”小樱跑到他身边，停下脚步，还因为惯性蹦跶了两下。她看到山本，好奇地歪了歪头。“这位是？”

小樱的笑容很灿烂，但佐助却觉得有些刺眼。她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笑得没心没肺。

“山本老师。”佐助冷冷地说，“他给我做额外训练。”

小樱的眼睛亮了起来。“额外训练？我也要！山本老师，教我好不好？我是春野樱，是佐助的队友，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可是顶尖的！”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山本，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佐助看着她，心里一阵烦躁。

好好的谈话被打断，他的计划乱了。

但他没有发作，只是默默地看着小樱，等着她安静下来。

山本看着小樱，笑了笑。“你好，小樱。”

小樱的脸微微红了，连忙摆手。“老师好！”

佐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知道，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但他不会放弃。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个男人，问所有。

然后，亲手杀了他。

为了族人，为了父母，也为了自己。

大和老师皱着眉，显然没跟上小樱的思路。

“卡卡西前辈才是你们的老师，不是我……我真得走了。你们的训练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吧？”

小樱鼓起帮子，气鼓鼓地着嘴。这模样比刚才那副严肃脸，可可爱多了。

“卡卡西老师总是迟到！而且他根本不教我们真东西！”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哦？是吗？”

两个下忍猛地回头，差点没站稳。

卡卡西站在他们面前，整个人沐浴在里。

两人脸色“唰”地白了，眼前甚至闪过自己被吊在树上罚跑的悲惨画面。

——卡卡西准时到了！

身后的大和明显松了口气，那语气里的庆幸，让佐助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废物”。

“卡卡西前辈！来得正好！我刚要跟他们说完就走！”

卡卡西对着大和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谢了，大和。回头见。”

佐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对着大和微微躬身。“谢谢大和老师。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大和嘴角扯出一抹淡的笑意。“当然。认识你，佐助，还有小樱。”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了树林里。原地只剩下两个下忍，和一个破天荒准时的卡卡西。

佐助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还有什么比准时的卡卡西更可怕？

卡卡西掏出那本永远看不完的小黄书，挡在脸前，只用那只写轮眼死死盯着佐助。

“说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为什么他是‘大和老师’，我就只是‘卡卡西’？”

佐助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大嗓门救了他。

佐助简直想冲上去亲鸣人一口——当然，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死，锁进了心底最深处的小黑屋。

“喂喂喂！差点就迟到了！”鸣人咋咋呼呼地喊着，一路狂奔到桥边，正好撞在卡卡西身后。“我睡过头了，都怪昨天晚上——”

佐助和小樱一眼就看出鸣人发现了什么。那家伙突然僵在路中间，眼睛瞪得像铜铃。

“卡、卡卡西老师！”他结结巴巴地喊，卡卡西则地转过身，那股“你们死定了”的气场，压得空气都快凝固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嘛嘛，”卡卡西拖长了调子，“鸣人，你迟到了哦。”

金发少年瞬间炸毛，手指着卡卡西的鼻子就吼：“可、可你每次都迟到啊！你都不在这儿，我晚几分钟怎么了！？”

佐助在心里疯狂点头。这话他早就想说了！

但他也在心里疯狂吐槽——鸣人这家伙，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真敢说出来！

卡卡西“啪”地合上书，塞进口袋。他凑到鸣人面前，脸上挂着那种“温柔”到可怕的笑容。

“要守时，鸣人！”他甚至用了那种甜的语气——天杀的，他用这种语气！

下一秒，他的眼神骤然变冷。

“如果因为委托人……哼！看来得加练了！”

佐助看着卡卡西那张笑眯眯的脸，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一个小时后，佐助恨不得刚才的念头成真。

他浑身，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四肢像灌了，脸上还糊着半道泥印，胳膊上的肌肉更是疼得钻心。现在能靠着树坐下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小樱比他还惨。半小时前她就吐了，擦了擦嘴继续跑，膝盖磨破了还在流血，裙子下摆也撕了个大口子。要不是卡卡西后来把她扛过来，她根本到不了这里。此刻她瘫在佐助身侧，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

佐助没推开她——好吧，是他没力气推。

鸣人是三人里状态最好的，这让佐助心里更窝火。

佐助是软得直接栽倒在树边，挣扎了半天才坐起来；小樱是跑一半晕过去被扛过来的；只有鸣人，凭着自己的力气挪到了树下。一路上他抱怨个不停，前胸是泥，外套也撕了，但好歹是自己走过来的。

不过现在，这家伙正靠在佐助另一边，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打着小呼噜。

事实证明，惹毛了的卡卡西，训练起来能要人命。

他们三个被卡卡西的那群忍犬追着跑了整整一小时，肺都快炸了。

罪魁祸首地走过来，临下地看着他们。小樱和佐助立刻用怨念的眼神瞪过去。

卡卡西蹲下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得像只偷的猫。“好了，我可爱的小下忍们！下一个任务要开始了哦！”

佐助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卡卡西还笑出了声——是那种“咯咯咯”的笑声！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发出这种声音！

他晃了晃手里的小卷轴。“有任务了！准备两天的行李，一小时后正门集合。记得叫醒鸣人。”

说完，他又消失了。

小樱沉默了几秒，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杀了他。”

“我帮你打掩护。”佐助想都没想就接话。

达成后，两人互相搀扶着，挣扎着站起来，一半力气靠在树上。结果鸣人失去支撑，“咚”地摔在地上，瞬间被疼醒，开始鬼哭狼嚎。

两人只好把告诉他，听着他的咒骂响彻云霄。

“我们要杀了他！”小樱重复道。

鸣人猛地跳起来，拳头攥得死紧。“对！干死那个混蛋！啊啊啊——！”

喊完他又瘫了下去，眯着眼睛打量另外两人。“话说……你们能自己回家吗？看起来好像快散架了。”

佐助正把重量都压在树上，恶狠狠地瞪着鸣人。他的骄傲不他说“不能”，但身体诚实得很——他真的动不了了。

小樱倒是很坦诚，摇摇头。“太累了，走不动。”

鸣人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帮你们！看我的！”

他结了个印，两个影分身“噗”地出现在身边。“瞧见没？他们可以送你们回家！”

影分身们齐刷刷落地，瞬间围成一圈。

“石头剪刀布！赢的送樱回家！”

第一个回合，是布。

第二个回合，石头。

第三个回合，剪刀碰剪刀。

分身影们面面相觑，正要出第四轮，佐助突然上前一步，胳膊肘撞了撞离他最近的那个“鸣人”。

“就你了。”

分身愣了愣，随即挠头耸肩：“行吧行吧，佐助你说啥就是啥。”说着就勾住了佐助的肩膀。

两人分道扬镳。

一路无话。

不是尴尬，也不是默契，就是单纯的安静。佐助靠在分身身上，呼吸粗重得像破风箱，走了没多远，那股沉重感减轻，连带着身体的重量也渐渐从分身胳膊上移开。

终于，他站稳了。

“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你可以解除了。”佐助挣开分身的手。

分身突然歪头一笑，露出熟悉的狐狸眼：“哦？你确定？”

佐助瞳孔一缩。

这家伙……是本体？

鸣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等着啊佐助！我回去收拾行李！”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出去老远。

佐助站在原地，直到那抹橙色彻底消失在街角。

他没耽误。

二十分钟好两天份的补给，冲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扒了两口饭就直奔村口。

他是第一个到的。

紧接着，小樱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点苍白，却冲他露出了笑容：“佐助君早！”

最后到的是鸣人，老远就咋咋呼呼喊着“等等我”，像颗炮弹似的撞过来。

卡卡西迟到了二十分钟。

佐助盯着任务卷轴，眉头拧成了疙瘩。

“找鸵鸟？”他难以置信地重复，“名字叫秃鹫？”

这比上次找猫还离谱。

今天已经够倒霉了，被狗追，现在还要找一只名字都起错的鸟？他想想就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卡卡西耸耸肩，眼罩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嘛嘛，任务简单嘛。早上刚过，出去透透气不好吗？”

三人无话可说，只能跟着走。

鸣人一马冲在最前面，小樱在后面追着喊“跑鸣人君”，活像两只吵闹的小麻雀。

佐助落在最后，脚步却越走越轻快。

直到踏出村子结界的那一刻，他才猛地意识到——脖子上那股无形的压力，消失了。

为什么，但就是轻松。

卡卡西不知何时脚步，跟他并肩而行。佐助不用看也知道，这家伙肯定察觉到了。

有点不爽，但转念一想——要是能多接些出村任务，这点小憋屈算什么？

值了。

可惜好景不长。

队伍越走越。

早上那场不是白挨的，佐助虽然缓过来点，体力却像被戳破的水袋，没走就开始发飘。小樱更惨，一开始还能跟上鸣人，后来直接掉在佐助后面，脚步虚浮得像是随时会栽倒。

也就鸣人还活蹦乱跳，可没过，那根标志性的呆毛也耷拉下来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守夜。”卡卡西终于发话。

佐助差点当场瘫倒。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铺好睡袋，一头栽进去，挨着小樱就不动了。

可睡意迟迟不来。

卡卡西在远处守着，看不见人影。鸣人已经打起了呼噜，抱着枕头蜷成一团。小樱……

小樱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佐助迷迷糊糊翻过身：“干嘛？”声音压得极低。

黑暗里，小樱的身影动了动：“佐助君……你为什么找大和老师额外训练啊？”

佐助本来想说“你屁事”——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是哥哥的事。可他太了解小樱了，这丫头要是钻起牛角尖，能缠到天荒地老。

他叹了口气：“他认识我哥。”

小樱沉默了。

佐助正准备翻身睡觉，她又开口了：“那……我能一起去吗？”

不行！

佐助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这是他的秘密，是他的复仇之路，小樱去了能学到什么？纯属浪费时间。

可……

他突然想起白天小樱跟不上队的样子。

她根本没怎么正经训练过。

所以才会这么弱。

明明是，却连最基本的体能都不过，每次任务都拖。有时候甚至比鸣人还让人烦躁——至少鸣人还知道拼，她呢？

佐助又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不耐：“随便你。但下次训练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小樱立刻笑了，黑暗里都能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好！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

佐助翻了个身，终于——

了梦乡。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