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深了。
卡卡西走出医院大门时,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醉醺醺的行人晃过,脚步虚浮。村子里一片宁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天翻地覆。
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边是放不下的学生们——还有那个漩涡家的女孩,他们现在肯定脆弱得很。另一边,他得很,能把他从医院叫走的任务,绝不可能简单。
可是……
S级叛忍村子,袭击了他的三个下忍。这种事,本该是动员的级别吧?拷问部和暗部肯定忙疯了,所有精英上忍都得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跑。三代目让他暂时脱身,难道是因为受伤的是他的学生?
不好说。那老头的心思,谁猜得透?
卡卡西最终还是踏上了火影的台阶。门被他轻轻推开,里面坐满了上忍和暗部成员。奈良鹿正和三代目低声交谈,看到他进来,声音戛然而止。
“哟,卡卡西,你可算来了。”
角落里传来玄间的声音,嘴里还叼着标志性的千本。
“嘛……叫我来干嘛?”卡卡西开门见山。玄间皱了皱眉,但他不在乎。他刚从受伤的学生身边被拽过来,语气能好才怪。
三代目开口了。
“我们在大蛇丸身上找到了一样东西,需要你分析。”老人的声音带着疲惫,“是个卷轴,记录着他的计划。拷问部已经抄录了所有,但我们希望你能用写轮眼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虽然可能性不大,但面对大蛇丸,不能有任何侥幸。”
卡卡西点了点头。大蛇丸那家伙,最搞这种阴招。村子里能动用的写轮眼,除了他还有谁?这任务,他接定了。
“明白,火影大人。”
“有任何发现,立刻汇报。”三代目继续道,“另外,鹿和我刚在说——你的三个下忍,也需要提交一份详细报告。”
卡卡西的手指猛地攥紧。
那几个孩子,就不能让他们歇歇吗?
“……明白。”他的声音有点发紧。
“很好。”三代目哼了一声,“鹿,把卷轴给他。”
上忍指挥官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卷轴,递了过来。
“卷轴正在核实真伪。”鹿说,“你只需要检查有没有隐藏信息。”
卡卡西盯着手里的卷轴,又点了点头。
“看,不着急。”
“知道了。”
任务交代完毕,他转身离开。
大蛇丸想攻打木叶?还打算联合音隐和砂隐?甚至要用砂隐的人柱力当武器?
啧,真是一团糟。
卡卡西瘫在自家沙发上,重重叹了口气。他已经对着卷轴研究了一个小时,写轮眼都快瞪了,却什么都没发现。按理说,早该回去交差了,但心里总有个疙瘩——这卷轴,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烦躁地把卷轴扔到一边,看向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什么时候泡的?怕是有好几个小时了。这种茶,除非加半罐糖,否则根本没法喝。
想想那甜味,他就打了个寒颤。
恶。
卡卡西往后一靠,头“咚”地撞在墙上。窗外已经开始泛白,金色的偷偷溜进来,了房间的角落。他记得出门时还是半夜,这一晃,天都快亮了?
猛地想起,从被叫来这里开始,他还没去看过学生们。鸣人醒了吗?如果醒了,他没去探望,是不是有点过分?
他也不是非要二十四小时守着他们,但看到学生们那副惨样,心里堵得。鸣人那家伙,要是能看到他没心没肺的傻笑,说不定能让他好受点——至少证明他们还活着,不是吗?
可他们真的没事吗?
面对三忍之一的大蛇丸,三个下忍活下来了。只是查耗尽,还有一个断了胳膊……
怎么做到的?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算了,那跟这事。
卡卡西又叹了口气,重新拿起卷轴。写轮眼再次开启,一行行文字扫过,这已经是第一千遍了吧?
没用。没用。
他突然起身,把卷轴塞进忍,换上衣服,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七月的还有点凉,天空万里无云,看样子中午会很热。但他没心思管这些,几个起落就跳上了屋顶,目标直指——
资料馆。
他得去查点东西。
资料馆里空空荡荡。走廊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正好方便他直奔记录部。推开门,只见一个低阶文书正趴在桌上,埋首于一堆文件里。
卡卡西抬手,“啪”地拍在桌上。
那吓得一哆嗦。
“把大蛇丸叛逃前提交的所有任务报告都调出来。”
卡卡西的声音冷得像刀锋,没给桌前的文书半分喘息的机会。
那文书刚想开口:“这……恐怕不能随便……”
“机密文件不用,普通的就行。”
卡卡西打断他,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耐心快耗尽了——从踏进档案室起,这文书就磨磨蹭蹭,像块嚼不烂的牛皮糖。
文书古怪地瞥了他一眼,终究还是点了头。
跟着文书穿过长长的走廊,尽头是间仓库似的屋子,密密麻麻的铁柜从地面堆到天花板。这里藏着木叶所有的档案——从学校的成绩单,到A级任务的行动记录,应有尽有。至于S级的机密,比如团藏手里的根组织资料,还有鸣人父母的那些旧事,则锁在另一栋戒备森严的建筑里。
当然,卡卡西年轻时偷偷溜进去过一两次。这种事,说出来。
“到了。”文书停在一排铁柜前,语气带着点,“大蛇丸的报告都在这儿……除了那些打了红标的。”
卡卡西嗯了一声,拉开柜门,随手抽出几份文件翻看起来。
“那个……能问一句,您到底在找什么吗?”文书小心翼翼地开口。
卡卡西翻文件的手顿了顿。
“不能。”
就两个字,堵得文书哑口无言。他嘟囔着叹了口气,转身说“您看”,便晃悠着离开了。
卡卡西没等他彻底消失,就加快了动作。
他要找的不是报告,是笔迹。
这念头有点荒唐,却像根刺扎在心里——那份在大蛇丸老巢找到的卷轴,是伪造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是直觉。二十一年的生涯教会他,有时候 gut feeling 比任何逻辑都靠谱。
抱着厚厚一摞文件,卡卡西靠在铁柜上坐下,开始逐份比对。
窗外的从刺眼变得柔和,又渐渐沉下去。卡卡西揉了揉的眼睛,把最后一份报告扔到一边——所有能找到的大蛇丸笔迹,都和卷轴上的一模一样。
连个笔锋的偏差都没有。
“该死。”
他低声骂了句,烦躁得想揪头发。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抓不住。那种明明不对劲却找不到证据的感觉,比跟晓组织打一架还憋屈。
“有进展吗,前辈?”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卡卡西回头,看见旧部天藏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点笑意。
“还那样。”卡卡西叹了口气,把卷轴摊在膝盖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刚才太专注,连天藏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察觉。
“听见几个文书在抱怨,说有个‘没礼貌的老家伙’霸占着大蛇丸的档案。”天藏蹲下来,视线扫过地上散落的文件,“除了你,还有谁会干这种事?”
卡卡西嗤笑一声:“老家伙?”
摸了摸自己银白的头发,又想起镜中眼下的细纹——好像确实有点老了。
“您到底在查什么?”天藏终于问出了。
卡卡西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怀疑,那份在大蛇丸那儿找到的卷轴是假的。”
天藏的眼睛一下瞪圆了:“伪造?谁能做到?那上面可是有大蛇丸的机密任务计划!而且……大蛇丸那种人,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带在身上?”
没错。大蛇丸是疯子,却是个心思缜密到极致的疯子。他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把详细计划写在纸上,还留给敌人当证据。
除非,有人伪造,而且对他的计划了如指掌。
“不知道。”卡卡西咬着牙说,“就是这点,最烦。”
天藏皱着眉,拿起一份报告翻了翻:“您比对过笔迹了?”
“嗯。”
“行文风格呢?”
“也对得上。”
“那……”天藏也没辙了,“总不能凭空伪造吧?”
卡卡西闭上眼睛,靠在铁柜上。本以为天藏能带来点新思路,结果还是白搭。
“或许您想复杂了?”天藏忽然笑道,“不一定非要‘在水面之下’吧?”
这是卡卡西以前常说的话——凡事要往深了想。
“别拿我的话堵我。”卡卡西睁开眼,语气没什么温度,却没真生气。
天藏笑了笑,又补了一句:“说不定……是您年纪大了,直觉不准了?”
卡卡西猛地转头,用那只写轮眼死死盯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天藏立刻收起笑容,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开玩笑的……”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卡卡西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天藏不是那种没事会来档案室闲逛的人。
天藏的也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根那边核实了卷轴上的——砂隐和音隐,确实在策划对木叶的袭击。”
卡卡西靠在铁柜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最近叹气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
“风影的孩子们呢?”
“还在考试。”木遁沉声道,“等第二场结束,我们会把他们和所有砂隐、音隐的下忍一起扣下审问。”
卡卡西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这个安排还算合理。他指尖轻敲桌面,问出最的问题:“我的学生呢?”
“还在医院监护。不过他们还没做笔录——春野樱说,非要等漩涡鸣人醒过来才肯开口。”
鸣人还没醒?
卡卡西心里一沉。至少人还在,没出大事。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见过那三个小鬼。但的世界就是这样,瞬息万变,稍有就是万劫不复。
“辛苦了,天藏。”卡卡西朝暗部点了点头。天藏立刻起身,显然是急着回去复命。
“随时听候差遣,前辈。”
话音未落,人已经用瞬身术消失在原地。
卡卡西对着空荡荡的门口,低声吐槽:“都说了别叫前辈……”回应他的只有档案室里穿堂而过的冷风。
他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桌上的卷轴。这次没再集中精神,只是随意扫过上面的文字。几分钟后,他瞳孔猛地一缩,暗骂自己刚才怎么没发现。
“木叶”的“叶”字——不对劲!
不是什么大,但仔细一看,这笔画和大蛇丸所有报告里的写法都不一样。明显是有人模仿,但模仿根本没见过三忍写“叶”字的范本。
而这个笔迹……卡卡西太熟悉了。
过去几个月,他批过多少份任务报告?那小子歪歪扭扭的字迹,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卡卡西攥紧卷轴,指节泛白。
是佐助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