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最后一缕洒在山路上时,第七班终于抵达了山脚的小客栈。
初夏的日头拉得老长,明明早过了平时的饭点,三个小鬼却饿得眼冒金星。一路奔波下来,连卡卡西都觉得骨头缝里透着。
“我要洗澡!”小樱把往榻榻米上一扔,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鼻音。
鸣人刚要跳起来抗议,后脑勺就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按住了。他“呜”了一声,挣扎了两下,发现是卡卡西,立刻蔫了——跟老师抢?嫌命长啊。
卡卡西松了手,心里暗笑。这小子总算学乖了。
没过,佐助去楼下取晚饭,鸣人霸占了浴室。房间里只剩下卡卡西和小樱。
卡卡西摸了摸后颈,有点不自在。这动作是跟鸣人学的,最近越来越频繁。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小樱身边。
“小樱。”
声音比平时低了点,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小樱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问号。
“我今天在赶路的时候……”卡卡西顿了顿,感觉喉咙发干,“闻到了。”
小樱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没受伤啊?”
“不是外伤。”卡卡西赶紧,脸有点发烫,“是……你身体里的。”
他说得含糊,可小樱瞬间明白了。
少女的脸“唰”地红了,红得像鸣人那头炸毛的金发。她猛地低下头,双手在胸前乱挥:“老师!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的声音带着哭,头埋得更深了,“妈妈早就教过我了,你不用解释,真的不用!”
卡卡西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他不敢看小樱,视线飘到天花板上,连面罩下的脸都红透了。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他小声问。
“嗯……”小樱的声音闷闷的,像蚊子叫。
“那就好。”卡卡西松了口气,转身就往门口走,“那我去帮佐助拿饭。”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他哪是去帮忙,纯粹是落荒而逃。
鸣人洗完澡出来,看到小樱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里,耳朵尖红得能滴血。他识趣地没问——问了准挨揍。
晚饭是客栈提供的咖喱饭,卖相普通,却香得要命。四个人围坐在矮桌旁,鸣人狼吞虎咽,佐助斯理,小樱还在神游。
卡卡西的碗已经空了,手里捧着本《亲热天堂》,看得津津有味。
“老师!”鸣人突然开口,嘴里还塞着饭,“你为什么总戴面罩啊?”
卡卡西翻书的手顿了顿。
这问题来得突然。他抬眼,透过护目镜看着鸣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鸣人耸耸肩:“就是好奇嘛!从来没见你摘下来过,吃饭喝水都戴着,肯定有秘密!”
卡卡西看向另外两个学生。佐助的筷子停了一下,小樱也抬起了头,眼睛里藏着同样的好奇。
他们没像鸣人那样直接问,但那眼神骗不了人。
卡卡西合上书,放在一边。
“你们知道犬冢一族吗?”
鸣人嚼着咖喱,含糊道:“知道啊!就是那个狗狗的家族嘛!每个人脸上都有胡子一样的标记,跑得比狗还快!”
他突然眼睛一亮:“老师!你不会是犬冢家的人吧?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戴面罩遮标记?”
“笨蛋!”小樱一巴掌拍在鸣人头上,“老师怎么可能是犬冢家的!他姓旗木啊!”
鸣人捂着头,委屈巴巴:“那老师提犬冢干嘛?”
“别凶他,小樱。”卡卡西笑着摆摆手,“鸣人的问题不算蠢。”
“我不是犬冢家的,但我们旗木家和他们有个。”
“是狗狗吗?”鸣人又问。
“差不多。”卡卡西点头,“是。”
佐助突然开口:“旗木一族的很敏锐?”
卡卡西看向佐助,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没错。”他说,“旗木家的人天生发达,比犬冢家还要厉害。追踪敌人的时候,这是天大的优势。”
“但有时候,太灵敏也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的……比一般旗木族人还要强。强到能闻到所有东西——灰尘的味道,草叶的,甚至……人身体里的变化。”
“这种感觉很痛苦。”
“所以我戴面罩,是为了过滤掉一些气味。”
小樱和鸣人都听呆了。佐助的眼神里也多了点复杂的。
原来老师的面罩,不是为了耍,是为了……保护自己?
鸣人放下筷子,一脸崇拜:“老师!你好厉害!”
卡卡西笑了笑,重新拿起《亲热天堂》:“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有咖喱饭的香气在弥漫。
三个小鬼看着老师的背影,心里都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原来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卡卡西老师,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三个身影齐齐垮了肩膀,浓郁的失望几乎要凝成实质。
最蔫的就是鸣人。他耷拉着脑袋,嘴角撇得能挂油瓶,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儿,比刚才蔫了不止一点半点。
“靠……”鸣人闷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甘,“我还以为是因为牙呢!”
旁边的佐助翻了个白眼,那眼神明摆着“你脑子有坑”。但卡卡西看得——这宇智波小子心里指不定也这么想。
鸣人还在纠结,抓着头发抱怨:“不对啊!哪有东西能臭成那样?根本不可能吧?”
小樱终于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脑袋:“鸣人你傻啊!忘了上次你对着开了鼻息查的牙放屁?现在就是那味儿放大一万倍,而且天天都得闻!”
鸣人猛地一僵,脸瞬间绿了。
他想起来了。
那次牙差点把他揍死。
“哦……”鸣人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惨白,“那确实够惨的……”
卡卡西没听见,心里默默给小樱点了个赞——这姑娘补刀够狠。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空气里还带着点凉意。
他们收拾好行李离开时,太阳还没爬上来。但卡卡西知道,等会儿太阳一晒,绝对能把人烤化。好在现在才初,没到那种黏糊糊的雨季,不然这趟任务更难熬。
不过这种舒服劲儿持续不了。月底的木叶,到处都是汗流浃背、蔫头耷脑的——毕竟谁也扛不住那种能闷死人的湿热。
但这就是生活,不是吗?
昨天已经赶了大半路,今天再走几个小时就到了。刚过中午,他们就看到了目标——一片不小的农场,就在举办祭的村子外面几里地。
“哎呀,你们可来了!”农场主笑着迎上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了花,“我还以为得等到太阳落山呢!”
卡卡西露出标志性的单眼笑:“我们是,速度快是本分。”
农场主哈哈一笑,引着他们往里走,顺便指了指客房的方向:“我叫坂本海斗,我女儿叫萨拉。她等会儿会出来帮忙,不过这次祭她得留在家里看农场——本来该我老婆留下的,但是……”
海斗的声音突然顿住,眼神飘向远方,那是一种卡卡西再熟悉不过的空洞。
四个心里同时一沉。
“她不在了。”海斗的声音轻得像风,“不过……”他猛地扬起笑脸,语气甚至有点刻意的欢快,“这样正好!有你们四个帮忙,我放心多了!”
鸣人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樱也跟着点头。卡卡西试着用露出的半张脸扯出个的——可惜效果甚微,看起来像在抽筋。
佐助?佐助依旧面无,只是眼神柔和了一瞬。
海斗带他们看完客房,又领着他们在农场里转了一圈,交代了要准备的东西。
大多是谷物和肉,需要分类,每袋都得称重记账,最后堆进仓库,等明天一起拉去祭。海斗的小吃摊每年都很火,存货自然不少。
活儿不难,就是太琐碎。
他们忙到晚饭前才结束。
三个下忍浑身是汗,衣服上还沾着灰尘,跟着卡卡西走进屋里。卡卡西手里还捧着那本翻烂了的小黄书,头也不抬地往里走。
里,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棕发女孩正端着,的炸猪排便当香气四溢。
鸣人眼睛一亮,鞋都没脱稳就喊:“你就是萨拉吧!”
女孩转过身,脸上带着却真诚的笑:“你们就是爸爸请来的吧?欢迎!”她引着他们坐到桌边,开始给每个人盛饭。没几分钟,海斗也回来了,亲昵地在女儿脸颊上亲了一口,才坐下。
很快,每个人的碗里都了香喷喷的饭。
鸣人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饿了三天三夜。
“哇!好吃!”鸣人嘴里塞满了米饭和猪肉,含糊地夸,“你厨艺也太厉害了吧!这比一乐拉面还香!”
萨拉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小声说:“谢谢……我练了了,因为……”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刚才的活泼消失得无影无踪,“最近……有点难。以前都是妈妈做饭,现在她不在了……”
“节哀。”小樱立刻开口,语气里满是真诚,“我懂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真的很抱歉你要经历这些。”
没人注意到,卡卡西的眼睛骤然眯起。
他看似漫不经心,脑子里却飞速运转起来——小樱这话里有话。
萨拉抬起头,眼里带着感激,却又藏着深深的悲伤:“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还是会痛。不过我和爸爸现在过得还行,妈妈应该会开心的。”
小樱回以一个温暖的笑:“肯定会的!现在虽然难,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用不了,你就能独当一面,做很多厉害的事!”
海斗和萨拉都露出了微笑,空气中多了一丝希望的味道。
“借你吉言,小樱。”海斗说。
小樱用力点头,眼神坚定。
旁边的卡卡西却皱着眉,像在解一道复杂的谜题。
那天晚上,卡卡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终于想明白了——他的学生和都不一样。
这种不同,在晚饭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是很少有的。
不是那种纠结身材长相的破事。
是更本质的东西——他们自己是谁,连都能收放自如。
同期的小鬼还在摸爬滚打,搞自己未来是当还是当普通人,他带的这三个倒好,早就把人生剧本写死了。
没有迷茫,没有犹豫。
上次村里有个叫萨拉的女孩,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因为父母去世躲在角落哭。小樱直接走过去,拍着她的背说的话,语气稳得像个大人。
卡卡西当时就惊了。
换做他十二岁那会儿?怕是只会蹲在墙角抠手指,连句的话都说不利索——不对,他根本就不会凑上去。
不止小樱。
卡卡西想起波之国那次,小伊那利坐在饭桌上崩溃大哭,说他们都是废物,根本救不了这个村子。他以为鸣人会跳起来跟那小鬼对骂,结果那家伙站到桌子上,攥着拳头喊什么“绝对不能放弃”“要为重要的人战斗”。
那眼神,那气势,哪像个十二岁的小屁孩?
简直比成年还通透。
这三个小鬼,上成熟得像刚升上来的中忍。
中忍是什么?是见过血、挨过揍、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的狠角色。他们有底气,有自信,眼睛里带着才有的沧桑——明明年纪不大,却像已经活了半辈子。
可他们只是下忍啊!
这他妈根本说不通!
卡卡西靠在树干上,叼着苦无叹了口气。
这破谜题,没更多线索前估计是解不开了。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没惹事,也没拖,犯不着凑上去当“人生导师”。
至少……他希望是这样。
夜幕降临,卡卡西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口堵得,像压了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