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国的雨,沥沥下了三天。
阴沉的天幕压得很低,连空气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纲手坐在火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天气,就像她此刻的——堵得。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自来也和大蛇丸并肩站在门口,脸色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难看。
纲头抬眼,声音里带着疲惫:“都处理完了?”
两人点头。
护送那些平民出城时,场面比预想中更混乱。
自从纲手接任五代目,大刀阔斧改革——明确宣示木叶是村,不是某些人作威作福的后花园——那些习惯了特权的家伙就炸了。
他们曾是木叶的“上层”,靠着所谓的“名望”和“贡献”,随意插手事务,甚至敢在火影里撒野。如今被剥夺权力,自然不甘心。
有人哭闹撒泼,有人搬出旧头衔施压,更有,叫嚣着要把木叶的秘密卖给忍村。
直到他们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埋进乱葬岗,剩下的人才彻底噤声。
“最可笑的是那个女人。”自来也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中忍考试后,敢当众骂鸣人是妖狐。”
纲手嗤笑一声:“结果被某个上忍怼回去了吧?说鸣人是双重皇室血脉——四代目之子,涡潮隐村的孩子。”
她想起那些人得知真相后,惊恐又贪婪的嘴脸,忍不住又笑了:“他们还想去涡潮隐村‘重建生活’?真以为涡潮隐村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
大蛇丸冷声道:“涡潮隐村从不收平民。除了退休和幼童,只有长期合作的波之国商人能暂住——那是他们和涡潮隐村的古老盟约,九喇嘛亲自续的约。”
纲手靠在背上,眼神黯淡下来:“我真不敢相信,老师放任这些人胡作非为这么多年。”
“木叶是村啊!”她猛地拍桌,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是为了让我们的孩子像新芽一样,在庇护下成长才建立的!现在倒好,一群连手里剑都不会握的家伙,天天跑到这里指手画脚,干涉的事——简直是耻辱!”
难怪三代目后期一事无成,原来和她一样,每天都被这些人烦得脑壳疼。
大蛇丸点头附和。他刚回村时,因为叛忍的身份,那些平民对他敬而远之。直到有人冲进,要求纲手驱逐他,大蛇丸亲自“送”那家人出城后,才没人敢再提他的过去。
短短两个月,木叶的平民几乎被一空。
剩下的少数,也迟早会因为不知天高地厚被赶走。
“问题来了。”自来也皱眉,“这些人走后,木叶的后勤和经济……”
纲手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位队友:“我找你们来,就是说这件事。”
她的异常坚定:“木叶已经烂透了。守着这个空壳,不如……放弃它。”
自来也瞳孔骤缩:“你想离开?”
大蛇丸也愣住了:“这是你祖父的遗产!”
“遗产?”纲手自嘲地笑了,“现在它更像个。”
她想起那个金发少年,想起四代目水门温暖的笑容,声音渐渐低沉:“木叶的‘火之意志’,在水门死后就已经熄灭了。老师(三代目)曾经有过,但在团藏和长老们的撺掇下,早就丢了。他眼睁睁看着木叶,却什么都不做——就像守着一艘沉船,以为不放手就能让它不沉。”
“我们呢?”她看向大蛇丸和自来也,“我们离开的离开,叛逃的叛逃,回来后也只是勉强维持。这样的木叶,还有什么意义?”
“鸣人在涡潮隐村。”纲手的眼神亮了起来,“九喇嘛正在重建涡潮隐村,那里才是真正的家园。”
自来也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句话:“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跟我们走的。”
纲手沉默片刻,缓缓道:“我知道。但真正的木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里的三人,已经做出了改变忍界格局的决定。
放弃的过去,才能拥抱新生。
就像木叶的新芽,总要在旧叶凋零后,才能茁壮成长。
纲手嗤笑一声,指尖捻着的药草被她狠狠揉碎:“那就让他们去当这艘破船的船长好了。老娘试过了——可心早就落在涡潮村了。”
她抬眼扫过窗外,木叶的火影岩在暮色里沉默矗立,可那熟悉的轮廓却透着刺骨的陌生。
“经历了这么多破事,还在没完没了地耗,木叶早就不是家了。”
自来也叼着的烟杆晃了晃,烟雾缭绕里,他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沉了下来。大蛇丸则用蛇瞳扫过纲手紧握的拳头,吐着信子开口:“你想怎么做?”
“收拾东西,通知信得过的人。剩下的让流言自己传。”纲手将碎药草掷进火盆,火星起时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愿意跟的就走,想留的随便。老娘受够了这儿的一切,只想滚蛋。”
她忽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叹息:“当初就不该回来。”
自来也和大蛇丸竟同时点头。纲手一愣——她自来也那家伙,哪怕常年在外游荡,也把木叶当命根子。可转念一想,鸣人那小屁孩早就跟着去了涡潮村,他的“家”自然也被一并带走了。
至于大蛇丸……他的那些弟子和实验体,不也跑涡潮村去了?
纲手深吸一口气,将桌上的卷轴猛地卷起:“那就动手吧。”
涡潮村的客房里,九喇嘛懒洋洋地蜷在床沿,尾巴尖扫过地面,扬起细碎的灰尘。他瞥向门口,那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宇智波,正扶着墙艰难地撑起身体。
这个时代的带土,伤还没好透。九喇嘛记得,当初他爹岚也是花了好几年,在逃亡和厮杀里才勉强压下那些创伤。
“醒了?”九喇嘛开口,声音带着龙族特有的低沉。
带土浑身一僵,黑黢黢的眼睛警惕地扫过房间。他看到床边站着的红发青年,还有守在门口、一身黑衣的男人——那是火影直属暗部的制服?可对方身上的查波动,却让他莫名心悸。
“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带土的声音嘶哑,右手不自觉摸向胸口——那里的咒印消失了。
九喇嘛挑眉:“你是说那个被斑种下的‘恨之咒印’?还是说你这些年当白绝傀儡的日子?”
带土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
“斑救了你?”九喇嘛嗤笑,尾巴猛地拍在床板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若不是他和黑绝搞鬼,你根本不会被埋在那堆破石头底下!”
带土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羽织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额间的轮回眼在下泛着猩红,周身的威压让空气都凝固了。
“岚已经把都带回来了,除了飞段——那家伙太疯,留着是个麻烦。”因陀罗走到九喇嘛身边,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随即转向带土,“你找我?”
带土看着那双轮回眼,心脏骤停。他记得这双眼睛——在斑的记忆里,那是仙人之子的眼睛!
“你……”
“想知道真相吗?”九喇嘛站起身,红发在下像燃烧的火焰,“我们让你看看,你跟着黑绝走下去的结局。”
因陀罗抬手按在带土额头上,轮回眼的骤然爆发。带土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他的意识就被拽进了一片猩红的世界——
那是布满白绝的战场,是被神树吞噬的大陆,是高悬在天空的巨大写轮眼,是无数人在幻术里沉沦的绝望……他看到自己站在十尾的头顶,嘶吼着发动“无限月读”,却在最后一刻被黑绝从背后刺穿心脏。
他看到辉夜姬从地爆天星里破封而出,整个忍界化为炼狱。看到九喇嘛浑身是血地挡在岚身前,看到因陀罗的轮回眼被辉夜姬捏碎,看到无数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灰飞烟灭……
那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
当幻术消散时,带土猛地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抓着头发,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般的呜咽。
“不……不可能……这不是我想要的……”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望着九喇嘛和因陀罗,声音带着绝望的祈求:“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九喇嘛别过脸,因陀罗的轮回眼黯淡下去。
沉默就是答案。
带土终于崩溃,他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泪水浸透了衣襟。那些他为之奋斗的“和平”,那些他以为能换回琳的“梦想”,原来从头到尾都是黑绝的骗局。
原来他拼守护的,不过是将整个世界拖地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