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岩的影子斜斜切过训练场,鸣人指尖抵着地面,额角的汗珠砸在尘土里。
他能感觉到。
不远处卖团子的大婶查带着甜的热气,巡逻的查像冷硬的铁,甚至连后山老树上那只乌鸦的查,都像细碎的黑羽般飘在空气里。
这是他天生的本事。
玖辛奈妈妈总揉着他的头发笑,说他小小年纪就能感知到村外十里的动静,比扉间老爷子当年还厉害。扉间老爷子也常摸着胡子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
但没人知道,这本事练起来有多苦。
一开始,他根本活人和死人。那些飘在村子里的鬼魂,查和活人一样带着温度,要不是它们能穿墙,他早把井边洗衣服的阿婆当成幽灵了。
是又告诉他的。那只总在他意识里打哈欠的猫妖说,要不是他只有半只尾的查,说不定根本不会觉醒这种感知力——老天爷总爱给缺陷打补丁。
鸣人撇撇嘴。他连自己这庞大到失控的查都管不住,哪敢想再多一倍?
所以他拼了命地练。从日出到日落,直到感知力像呼吸一样自然。能定位人,还能一眼看穿哪些是飘着的鬼魂——他可不想再被当成对着空气说话的疯子,更不想让人发现他能和又聊天。
但今天,他感知到的东西,让他浑身发冷。
树林里那股查,像的尸块泡在冰水里,又又冷。
一开始他以为是那只作祟的恶灵,可仔细一探,才发现恶灵的查在那股气息面前,简直像萤火比皓月。
“太冲动了。”
身后传来摩的声音。平时都是扉间老爷子骂他,今天连这位总笑眯眯的前辈都皱起了眉。鸣人知道,自己刚才确实越界了。
那个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老家伙,竟敢对他用幻术!
鸣人虽然不会放幻术,但从四岁起,泉奈叔就天天在他耳边念叨,教他怎么解幻术、怎么察觉别人的精神。那家伙的幻术刚缠上他的意识,就被他像拍苍蝇一样拍碎了。
泉奈叔教他的可不止这些。他还偷偷教了鸣人不少宇智波的禁术,眼睛里的恨几乎要溢出来——多半是还记着宇智波对斑爷做的那些事。
更让鸣人炸毛的是,那老家伙看止水和卡卡西的眼神。
像饿狼盯着肥肉。
止水是他的朋友!卡卡西也是!谁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他就把对方的骨头拆成渣!
还有那老家伙藏在绷带下的眼睛。又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当年九尾之乱时,附在恶灵身上的那只写轮眼——查的印记一模一样。
鸣人能感觉到,那只恶灵还没疯。它看着止水的时候,查里甚至带着点……痛苦?
他怕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攥紧了拳头。他帮它。
看到那木乃伊盯着止水的眼睛时,鸣人几乎要冲上去咬人。泉奈叔说过,止水的眼睛很特别,怎么特别没说,但肯定不能让这老家伙碰!
玖辛奈妈妈早就警告过他,离 clan 之间的争斗远点,说他总容易卷进麻烦里。可现在,麻烦都找上门了,他能躲吗?
他要保护止水,保护鼬哥,谁都别想伤害他们!
三代爷爷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鸣人能感觉到身后两个长老的——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混合着厌恶和贪婪,仿佛他是个能杀人却不听话的武器。
三代爷爷身后飘着的那位阿姨,正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她对鸣人很好,还说过是她接生的他。鸣人不知道她怎么死的,但猜得到,多半和九尾之乱。他不敢看她,怕自己的愧疚露出来。
止水和卡卡西在撒谎。
他们没说鸣人能感知查,没说鸣人引发了爆炸,更没说鸣人骂那老家伙是“偷血继限界的垃圾”。他们只说鸣人偷偷跑出了家,在树林里遇到了木乃伊。
三代爷爷皱着眉,却没说要惩罚他。鸣人能听到鬼魂们在议论,说三代爷爷根本管不住那两个长老。
“恕我直言,日斩这老家伙,怕是想娶团藏当老婆吧?”
带土叔突然在长老身后做了个鬼脸,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鸣人听到。日斩身后的琵琶湖阿姨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她没法反驳。
“要是千手当初选了宇智波,哪会有这么多破事!”
泉奈叔直接跳到了火影桌上,脚踩着文件骂骂咧咧。扉间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伸手去拽他,却抓了个空。
鸣人死死盯着地面,不敢看那些鬼魂。带土叔还在长老面前做鬼脸,那两个老家伙气得浑身发抖,却以为是鸣人搞的鬼。
鸣人心里,今天的事,确实是他挑起来的。
但他不后悔。
他更不敢看伊鲁卡老师。
刚才在树林里,他地感知到伊鲁卡老师的查——带着恶意和威胁,像淬了毒的刀。
平时村里的人看他的眼神,要么是恐惧,要么是厌恶,可伊鲁卡老师从来没有过。哪怕他总在课堂上捣乱,伊鲁卡老师也只是敲他的头,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温柔。
可刚才那股查……
鸣人心脏像被揪住一样疼,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鸣人?”
三代爷爷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到三代爷爷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疲惫和为难——多半是又的查让他不舒服了。
鸣人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知道,才刚刚开始。
“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婆婆替他问了出来——那家伙早就憋不住了。“我这就说你老师的原话:他们在查他有没有撒谎。”
伊鲁卡老师撒谎了。
为了他鸣人。
鸣人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难道老师还喜欢他?
老婆婆还在说,鸣人就跟着重复那个谎言,脸上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他瞥见长老们满脸不耐烦,可三代爷爷却松了口气。
但他知道,骗谁都骗不了卡卡西。那双写轮眼正盯着他,像在说“等着,再找你算账”。
“你不会真信了吧,日斩?”长老会里的老太婆哼了一声,“我们都能感觉到……”她瞟了鸣人一眼,那眼神像在看傻子。鸣人心里冷笑——真当他不知道自己有九尾?平民都在背后嚼舌根,这帮老家伙什么蒜?“那小子身上特殊的查。”
“我当时吓坏了。”鸣人终于抬头看了伊鲁卡一眼,又赶紧低下头盯着地板,“被那个爆炸符吓的。”
“对不起,鸣人。”伊鲁卡喊他,可鸣人没敢抬头,“那个爆炸符不是吓你的。”
鸣人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怀疑。他想相信,可从小到大,多少人用假惺惺的好来骗他?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威胁他了。”玖辛奈阿姨地开口,鸣人看见伊鲁卡老师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绝不会伤害鸣人。”伊鲁卡一字一顿地说,像是在每个字。鸣人盯着他的眼睛,没看出半分谎言。“是……是窗外有只猫突然跳出来,我以为是敌人。那天本来就神经紧绷,实在是太紧张了。”
三代爷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显然没听懂伊鲁卡话里的玄机。
但玖辛奈阿姨听明白了:“猫?你个混蛋!你把我当成九尾了?!”
伊鲁卡老师赶紧移开视线,死死盯着鸣人,眼神里是和疑惑。
“哈哈……”鸣人挠挠下巴,干笑两声,“误会,都是误会。”
“要是我还活着,非踢烂你的屁股不可!把我和那家伙搞混……我还以为你多聪明呢!”
“好了。”三代爷爷打断了他们——准确说是打断了死人的嚷嚷。“的事,很遗憾,毁了。我会安排负责重建。”他朝阴影里看了一眼,鸣人立刻感觉到熟悉的木遁查——是他的暗部。“不过现在,住户得安置一下。”
鸣人心里一阵愧疚。都是因为他。
“我那栋楼是空的。”他主动开口。
三代爷爷脸上立刻露出拒绝的神色,可伊鲁卡老师一步:“火影大人,您就答应吧!我看过那栋楼,位置特别好。”——撒谎!明明就在红灯区旁边。“房子也很结实。”——又撒谎!明明是鸣人自己一直在修修补补。“得很,而且是空的。”——这话半真半假。没人愿意住在他旁边,而且他在楼里布了不少封印。“您总不能说不行吧?理由呢?”
泉奈叔叔在旁边笑出声:“现在他们没法拒绝了——要么承认是因为你鸣人,得解释为什么排斥你;要么否认,就得说为什么盯着你的楼。左右都是麻烦。”
长老们张着嘴想说什么,可让鸣人意外的是,三代爷爷没理他们,挥挥手就答应了。
卡卡西和伊鲁卡老师得留下来跟三代爷爷谈话,只有止水被放出来陪鸣人。
鸣人能感觉到门后的卡卡西查波动得厉害,像在焦躁不安。他还能感觉到,三代爷爷今天又派了几个暗部跟着他。
不知道这些人是来保护他“木乃伊”伤害,还是怕他失控?
不过还好,至少是他熟悉的暗部。猫和老鼠就在附近,还有个新来的——虽然是新面孔,但那查他绝不会认错。
他抬头看止水,发现止水脸上满是难过。
止水错过了鼬暗部的仪式。而且他没能说服鼬,没能阻止鼬被父亲逼着走进那个黑暗的地方。
三代爷爷命令止水去医院做检查——毕竟刚出完任务,总得汇报。
但止水根本没去。
鸣人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不用一个人着了。
等他们走到鸣人住的那条街,还没等鬼魂来报信,鸣人就觉得不对劲。
楼门口又被喷满了涂鸦,这他早习惯了。可当他发现有些封印被破坏时,心脏骤然缩紧。很少有上忍会干这种事,而且这些新封印还是玖辛奈阿姨教他的!
止水停下脚步,盯着那栋楼。鸣人知道里面没人,但到处都是的痕迹。他不敢进去,怕一推开门,就看见自己的房间被翻得底朝天。
“他们害怕了。”玖辛奈阿姨声音压得很低——这说明她已经怒到极点,只是强忍着没爆发。“刚才那股查肯定把他们吓到了。”
“里面没人。”鸣人靠在止水肩膀上,把脸埋进去,声音闷闷的。他已经长大了,不该再让人抱,可这漫长的夜晚实在太熬人了。“进去就能立刻看到他们毁了什么,这样更快。”
止水听见这话,用力抱了抱他。
“鸣人……”
房门被砸烂了。鸣人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布更厉害的封印。
止水看见这场景停下脚步,可鸣人已经从他怀里跳下来,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盘子碎了一地,食物撒得到处都是;床单和枕头被撕成碎片,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
还好书架上的封印没破,卡卡西送他的卷轴和书都完好无损。
但他的植物……完了。
鸣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废墟,耳边是活人和死人的嘈杂声,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盯着地上散落的花盆碎片和泥土,耳朵里嗡嗡作响。
不哭。他绝不能哭。不能让那些人得意。
他是漩涡鸣人。是那个强大到让两个村子联手都要毁灭的家族的后裔。他们怕他,才会这么做!
“这算什么。”
鸣人蹲在地上,指尖抠着破碎花盆的边缘。泥土混着碎瓷片散落一地,他想把那株蔫了的三叶草扶起来,却连个完整的盆都找不到。
“拿把扫帚,再分几个影分身……”
话没说完,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肩上。
鸣人浑身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熟悉的力量揽进怀里。双脚离地的瞬间,他差点脱口而出“我都多大了还抱”——可下巴抵在那人颈窝时,鼻尖突然涌上一阵。
是止水。
“鸣人……”
止水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颤抖。他把鸣人抱得更紧,仿佛要把这个浑身是伤的孩子揉进骨血里。
鸣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挣扎。他把头埋在止水的肩窝,听着对方急促的心跳,任由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对方的衣襟。
“或许……带他去别的地方会好点。”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鸣人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根成员,脸上还戴着那副冷冰冰的。
“不行!”
鸣人猛地从止水怀里挣出来,眼眶通红地瞪着对方。他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哭却异常坚定:“这是我家!我要自己收拾!”
谁也别想把他从这里赶走。
止水按住鸣人的肩膀,冲那根成员摇了摇头。他太了解鸣人了——这个孩子看似大大咧咧,却把“家”看得比什么都重。哪怕这里只剩断壁残垣,也是他唯一的归宿。
“我们帮你一起收拾。”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鸣人回头,看见鼬站在里,脸上戴着标志性的鼬,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鸣人盯着他看了,没再挣扎。止水的怀抱很暖,可鼬身上的查更让他安心——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像森林里的篝火,带着淡淡的暖意,像极了九喇嘛偶尔流露出的温柔。
(他甚至有点想靠过去,像小时候那样蜷在对方身边。)
“这是……我的家……”
鸣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们知道。”鼬上前一步,轻轻握住鸣人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鸣人突然觉得脸上发烫。“但我们是朋友。让我们帮忙,好吗?”
鸣人看着鼬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没法拒绝这样的鼬。当对方的查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时。
根成员们得到信号,立刻行动起来。有人搬开倒塌的柜子,有人散落的碎片,还有人跃上屋顶——鸣人不敢想象,要是他们破了自己布下的封印,屋顶的小菜园会变成什么样。
鼬单手扶起翻倒的沙发,止水却直接扑了上去,还不忘把鸣人搂在怀里。
“放开我!止水!”
鸣人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脸涨得通红。
“都多大了还抱我……”
止水凑到他耳边,低低地笑:“某人脸都红透了哦。”
鸣人更气了,攥起拳头往止水胸口砸。直到对方笑够了松开手,他才捂着发烫的脸跳开。
……………………………
火影塔的大门在身后,卡卡西和伊鲁卡同时停下脚步。
空气里弥漫着紧绷的气息。
刚才三代火影又提起那个禁令——让他离鸣人远点。卡卡西表面点头应下,心里却冷笑。
离远点?
离远点看着那孩子被根的人暗害?看着他像自己父亲一样,被村子当成弃子?
不可能。
三代老了,被团藏那个老狐狸迷了心窍。卡卡西现在连“听话”两个字都懒得。他现在只想立刻冲到鸣人家,确认那小子有没有事。
虽然信任止水和根里的眼线,但团藏一天不死,鸣人就一天。
“水门老师,你为这个村子死了。”
卡卡西抬头望着火影岩上那张熟悉的脸,指尖攥得发白。“但我不是你。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儿子埋了,像埋我父亲一样。”
换作以前,他绝不敢违抗命令。可经历了今晚的事,卡卡西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谁他妈经历那种事还能保持正常?
身后传来脚步声。卡卡西侧过头,看见伊鲁卡走了过来。
这个几小时前差点死在自己雷切下的男人,此刻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
“旗木,我们谈谈。”
卡卡西微微挑眉,打量着他。
几小时前,他还想过杀了这个碍事的家伙。可当他看到伊鲁卡在长老会和三代面前,面不改色地撒谎护着鸣人,看到他跟鸣人说话时眼里的温柔……卡卡西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可能看错了人。
(他不是傻子。伊鲁卡看鸣人的眼神,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不是普通老师对学生的,更像一种……守护。)
旗木一族靠本能活着。这是刻在骨血里的规矩。
而他的本能告诉他——海野伊鲁卡不是敌人。
卡卡西叹了口气,蹲下身,双手结印。
“忍法·通灵之术!”
烟雾炸开,几只忍犬从里面跳出来。伊鲁卡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警惕。
卡卡西知道他怕自己,但这个男人绝不会退缩。这反而让他更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卡卡西,又找我们?”晃着尾巴,抬头看他。
“,带大家去看那只小狐狸。”卡卡西摸了摸的头,声音低沉,“守着他,直到我来。有任何立刻通知我。”
看着忍犬们消失在街角,卡卡西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至少鸣人现在是的。
他站起身,看向伊鲁卡:“走吧,去我。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