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就得习惯计划外的。
甚至,得主动为做好准备。
扉间盯着眼前的黑雾,脑子里反复默念这句话。
活人的事,交给活人去操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这团麻烦。
那黑雾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看不出原本是谁。它就那么悬在团藏身后,一动不动。这太反常了——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怨灵,哪个不是见人就扑,管你是死是活?
“应该刚成型。”扉间眯起眼,死死盯着那团开始躁动的黑雾。终于,它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黑雾动得越厉害,团藏的脸就越白。
扉间一直留意着自己的学生。最近几年虽然把精力放在鸣人身上,但团藏的状态他门儿。这家伙比平时得更重,十有和这怨灵脱不了干系。能让怨灵缠得这么紧,怕是结了死仇。
“那查……”
旁边的泉奈突然出声,语气里带着惊讶。
扉间挑眉:“怎么?”
“是宇智波的。”泉奈的眼神沉了下去。
扉间心里冷笑。果然是那群满肚子仇恨的家伙。他们遇到的怨灵里,十个有是宇智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现在不是计较旧怨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可眼下得解决眼前这团黑雾。
鸣人盯着那团影子,小脸白。扉间看得心口发堵——这孩子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在强撑。今晚对他来说已经够糟了,现在又撞上最害怕的东西。
(鸣人怕的不是怨灵本身,是它代表的东西。那些能把身边人彻底夺走的力量,是活人无法抗衡的。对鸣人来说,最恐怖的事莫过于此——永远失去自己爱的人。)
“那鬼东西要过来了!”玖辛奈低喝一声,背后浮现出查锁链。他们的任务是牵制怨灵,给她创造攻击机会。扉间瞥见泉奈侧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
玖辛奈用的查越多,彻底消失的风险就越大。鸣人会再次失去母亲,这次是永远。
“我恨死这些玩意儿了!”带土的声音在发抖,“姐姐,你……”
鸣人也抬头看着玖辛奈,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扉间地看到玖辛奈的僵了一下。
“我没事。”她立刻露出笑容,“带土、凛、朔茂,别让它靠近鸣人。泉奈,扉间,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扉间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苦无。非绝不能浪费查,每一次攻击都得精准致命。
他突然想到,自己会不会在今晚消失?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沉。今晚谁都不能出事,鸣人还需要他们。
黑雾越升越高,发出一阵嘶哑刺耳的咆哮,猛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就在怨灵俯冲下来的瞬间,更诡异的发生了。
宇智波止水突然抬起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那团张牙舞爪的怨灵,
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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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成为鸣人暗部护卫的那天,就知道这是火影的意思——把宇智波放进人柱力的护卫队,多少能缓和一下族人和村子的。
幸好他是镜的后代,是“可靠的宇智波”。
(村里那些流言蜚语火影嘴上不说,心里的防备却藏都藏不住。止水心里,但不会说出来。毕竟最近几年宇智波确实有些不安分,也难怪村子会提防。可有时候想想真讽刺,明明是他们把人逼成怪物,最后还反过来怪怪物害人。)
止水是主动接下这个任务的,多少有点好奇。
他不是第一次见鸣人。那个小 Uzumaki 在宇智波族里有点名气,火影肯定不知道。止水也原因,只知道族里有些人——警务部的——看鸣人的眼神很复杂,一半是警惕(毕竟他们被指控过袭击二尾),一半却带着莫名的敬畏。
还有些族人看到鸣人在村子里晃悠时,会低声议论,眼神里带着微妙的笑意。
鸣人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这让止水很想知道为什么。他问过富岳,结果对方只是转身就走,那像是一想到鸣人就想解愁。
(止水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所以他主动接了任务,虽然一开始没被安排在常驻护卫队里。直到他自己申请,才打破了之前因为任务太多导致的轮换混乱。
有一次任务回来,止水听说云隐的人试图绑架日向宗家和鸣人。后来才知道,云隐原本只想要白眼,是有奸泄露了鸣人的人柱力身份。当时鸣人已经从收容所逃出来一个多月,一直在街上流浪,没人保护。
(卡卡西执行长期任务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气得不行。他把收容所、火影,还有当时负责鸣人护卫的暗部都骂了个遍——那些家伙能被外国轻易引开,简直是废物。)
村子边缘传来二尾查的瞬间,止水就动了。
他比日向日足更早抵达现场。
地上躺着个云隐,半边身子被尾查烧得焦黑,还有口气却动弹不得。另一个云隐正扛着个昏迷的孩子想跑,显然没料到会撞上硬茬。
止水心里有数——那孩子是日向家的小丫头。云隐竟敢在木叶地界绑人?
更让他意外的是,那个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鬼。
明明连学校都没进,却浑身裹着二尾的查,像只炸毛的小扑向云隐。日向家的丫头已经醒了,正用柔拳往绑匪上招呼。
难怪云隐会——谁能想到,一个的小鬼能爆发出尾级的查?
后来止水才知道,那小鬼叫鸣人。
那天晚上乱成一团。日向日足差点当场宰了活口的云隐,是止水硬拦下来的。他可不想让云隐有借口开战,更不想让鸣人暴露在村子高层的视线里。
谁能想到,这一拦竟救下了日向日差?还让木叶握住了云隐的把柄,连带着日向家都欠了鸣人一份——虽然那时候没人把这当回事。
止水更没想到,自己后来会一次次为了鸣人打破规矩。
那天处理完云隐的事,止水特意去了趟医院。鸣人躺在床上,身上的烧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尾的自愈能力果然可怕。
但医院里的气氛不对劲。护士们看鸣人的眼神像看怪物,连值班的都躲得远远的。鸣人却像没察觉似的,盯着天花板发呆,连止水走近都没反应。
止水想起现场那孩子的眼神——冷静得不像个五岁的小鬼。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了句连自己都觉得多余的话:“你当时不怕吗?”
鸣人转过头,一双异色瞳看过来。小脸比上次见时更瘦了,下巴尖得硌人。他歪了歪头,像是听不懂问题。
“不怕啊。”鸣人说,“我朋友比他们可怕多了。”
止水当时没懂。直到现在也没懂。
但他记得,从那天起,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鸣人从没露出过害怕的。
直到现在——
死亡森林里,止水被团藏的人围在中间。他看着鸣人,心脏骤然缩紧。
那孩子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这不该出现在鸣人脸上。
止水握紧了苦无。
“乌鸦。”卡卡西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他的护额推到了头顶,写轮眼在树林里泛着——显然不是来和团藏讲道理的。“现在走,火影大人在等你。”
止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卡卡西是在给他台阶下。这说明他不是奉了三代的命令来的,而是自己偷偷跑来的。
高层还没决定怎么处置鸣人。
换句话说,卡卡西现在站在这里,已经算是叛村了。
止水扫了眼周围的蒙面——不是暗部的制服,上也没有任何标记。他从没见过这批人。
而人群中央的团藏,正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他。
自从止水进了暗部,团藏就一直在给他下套。宇智波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止水本来打算今晚就去跟三代汇报——万一族里的长老们真要做什么傻事,团藏肯定会趁机动手。
还有鼬。那孩子刚进暗部,又是族长的儿子,团藏绝不会放过他。
止水一直想战争。可最近几个月,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村子了。那些以前被他忽略的黑暗,正一点点浮出水面。
但现在,他只想护住鸣人。绝不能让团藏碰他。
止水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听你指挥,队长。”
卡卡西点头。两人都明白——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旗木。”团藏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你又以为自己能而退?”止水冷笑,“那些废物是根的人吧?不是早就该解散了吗?还是说,你还没忘当年暗杀三代的事?”
团藏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周围的根成员往前迈了一步。卡卡西的忍犬低低地咆哮起来,止水也绷紧了身体。
“资产?”卡卡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就是这么称呼鸣人的?”
止水的眼神骤然变冷。团藏这老东西,果然把人当。
“看来三代也看错你了。”卡卡西的查猛地暴涨,“根的人还敢出现在这里,你是觉得木叶没人能治得了你了?”
团藏的眼神变得阴鸷。根成员的手摸向了武器。
止水深吸一口气,写轮眼缓缓睁开。
今天,他绝不会让团藏带走鸣人。
哪怕背叛整个村子。
护住鸣人,难如登天。
那孩子再厉害也只是个小鬼,面对接下来的场面,根本不够看。
卡卡西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儿只能他扛。整个木叶,敢正面硬刚团藏的,也就他一个。至于止水,只能在旁边打。
“白牙的儿子,你还是没自己的位置。”团藏的声音像淬了冰,“三代太过优柔寡断,他那套‘为了村子好’的说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鸣人猛地后退一步,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止水眉头一皱。
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冷,一股带着恶意的查疯狂翻涌。
不对,这查不是鸣人身上的!
他猛地抬头,循着查来源望去,可视野里空空如也。
周围的暗部开始躁动,一个个东张西望。团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握着拐杖的指节泛白——止水知道,这老东西随时可能动手。
鸣人深吸一口气,垂着头,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漩涡一族对查感知最敏锐……到底怎么回事?”止水低声问。
那股查铺天盖地,带着熟悉的暴戾感,像是二尾的力量。可止水记得当年二尾暴走那晚的,眼前这股查,分明不一样!
“卡卡西……”止水低声示警。
卡卡西点头,他也感觉到了。
团藏突然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脸色比刚才更白,语气却带着几分狂热:“这枚‘武器’从一开始就该被好好利用!今天的破坏就是最好的证明——武器只有对准正确的目标才有价值。我会亲手纠正这一切。”
“我不是武器!”
鸣人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刺团藏。他抬起头,眼神第一次聚焦在团藏脸上,可止水却发现,那深处似乎还飘着别的东西。
“二尾也不是你们随意摆弄的。”
团藏愣了一下,独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鸣人,你难道知道……”止水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早该想到的,这孩子心思比谁都细,村里那些蠢货藏不住秘密。
“你就是件武器。”团藏回过神,语气冰冷,“为村子效力是你的天职。你的命,你的忠诚,都属于木叶。是时候履行职责了——别像上一任人柱力那样失败。”他顿了顿,扫过止水,“我认得这查,别以为那点破坏能成封印。还有,让宇智波在二尾人柱力身边?三代真是老糊涂了!”
“当年我就警告过你。”卡卡西的声音里带着低吼,打断了团藏的话,“敢再动我的人,后果自负。我最后说一次——”
他眼神骤冷,一字一顿:“滚。”
止水屏住呼吸,盯着团藏的手。
谁动手?
“你该记得,拒绝我的人都落得什么下场。”团藏却看向止水,“给你个机会,选对边。”
“你连当年沉浸在丧亲之痛里的我都操控不了,现在更别想。”卡卡西再次打断,“离鸣人远点,离止水远点。”
止水心里,团藏绝不会乖乖听话。卡卡西这是在拖延时间——要是真打起来,鸣人在旁边肯定会被波及。他甚至怀疑,要是没有鸣人在场,卡卡西早就冲上去跟团藏拼命了。
“你对二尾的查这么熟悉,难怪。”鸣人突然开口,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的声音变了,牙齿似乎也尖了些,说话带着点含糊,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就像二尾也认得你一样。”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止水心里咯噔一下。他听过二尾暴走那晚的传闻,和村里流传的“宇智波阴谋论”不同。
团藏的脸色彻底变了,那层伪善的碎得一干二净。鸣人却歪着头,眼神里带着玩味,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来你和上一任人柱力挺像的。可惜啊,她下场可不太好。”团藏咬牙威胁。
卡卡西低吼一声,就要动手——却被鸣人一把抓住胳膊。
“我像我妈妈,有什么好奇怪的?”鸣人淡淡道。
卡卡西脸色骤白,止水在心里把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小子怎么总在最要命的时候爆猛料!
“你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团藏看向卡卡西,眼神里带着质问,显然以为是卡卡西告诉鸣人的。可卡卡西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不知道”。
“漩涡一族,最制造惊喜。”鸣人语气轻快,刚才的紧张感散了大半,“感知查也是一绝。”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些不该存在的查。”
止水没听懂,但团藏的身体却猛地僵住了——那反应,分明是被说中了要害。
“说到这个……”鸣人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刚才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爷爷派的暗部小队已经在路上了。你要不要等他来聊聊?你们不是老朋友吗?”
止水简直佩服——鸣人怎么能一边无辜,一边把威胁说得这么自然?这孩子肯定恨透了团藏,可之前他还以为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知道的那些事,可能是错的。
团藏脸色铁青,却没再发作。他打了个手势,周围的暗部瞬间隐黑暗。
鸣人那小混蛋还挥了挥手,眼睛死死盯着团藏,里面的敌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团藏留下一句狠话。
“当然没完。”鸣人歪着头,语气轻快,“我讨厌你,绷带脸。”
止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这话太戳人,突然呛得咳嗽起来,差点笑出声。
他终于感觉到远处传来熟悉的查——是玄间他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卡卡西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死死盯着鸣人:“回头再跟你算账。”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鸣人却眨了眨眼,突然举起胳膊,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卡卡西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抱起鸣人时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鸣人紧绷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退去后,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小手死死攥着止水的衣角,三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连卡卡西召唤来的忍犬都在脚边呜咽,不敢靠近。
止水后背一片冰凉。
刚才差一点,他们就要背上杀害长老的罪名叛逃村子了。
“至少今天不用亡命天涯。”他想开玩笑缓和气氛,声音却抖得像筛子,带着点歇斯底里的味道。
“暂时而已。”卡卡西抱着鸣人,越过小孩的头顶看向止水,语气沉得像块铁,“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止水没接话。
因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志村团藏死。
“志村团藏死!这个该死的小偷!”
泉奈啐了一口,即使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带着团藏离开,身体依旧绷得像张满弓。
扉间还在消化刚才的混乱。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一切都完了。没有办法在不暴露鸣人的前提下对抗那种怨灵,稍有就是万劫不复。
可就在那东西要扑向所有人的时候,它却因为宇智波止水退回去了。
他们从没见过那怨灵,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不管那家伙是谁,他还没彻底疯,而且认识止水。甚至在乎到能控制住自己。
如果泉奈猜得没错,那多半是个宇智波。
这也解释了第二件事。鸣人感受到的,他们所有人都察觉到的——团藏威胁要动用那只眼睛时的诡异波动。怨灵对查异常敏感,绝不可能认不出绷带下那只写轮眼。
“他有一只写轮眼,谁知道他还偷了多少?你的学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小偷!扉间!”泉奈低吼。
“他不会放弃的,肯定还会来找鸣人。鸣人刚才说了那些话之后。”玖辛奈语速快得像枪,原本凝聚起来准备对抗怨灵的锁链崩散成,“下次他再敢动我儿子卡卡西,我就亲手撕了他!”
“我没打算护着他,他早就越界了。”扉间闷哼一声,跟着往前走。暗部小队已经把卡卡西围在中间,而卡卡西抱着鸣人,死都不肯松手——哪怕那是火影的命令。
“但我们不能保证他死了就会安分。这种人就算变成鬼,也会缠着鸣人不放。动手前计划。”
鸣人从卡卡西的肩窝抬起头,用力点头。他们得好好谈谈,制定计划。
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现在他们越来越强,是时候主动那些威胁了。
是时候收拾他当年留下的烂摊子了。
“对了——”
止水突然想起什么,他们正准备去面对今晚这场混乱的后果。火影脸色铁青,卡卡西也好不到哪去——他拒绝把鸣人交给暗部,哪怕那是火影的直接命令。
伊鲁卡老师也在里面,止水敢肯定,他正在用那种阴阳怪气的方式怼长老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止水,刚才是伊鲁卡拦着,才没让卡卡西把他也一起揍了。
他忽然觉得好笑——原来不是只有宇智波才会把“差点暗杀对方”当成求爱的方式啊。
鸣人正像往常一样“”地解释——说白了就是出一副又倔又无辜的样子,哪怕他刚才已经扔了好几个炸弹,还威胁了村子里最危险的人之一,说出了不该他知道的秘密。
止水心里五味杂陈,一半是,一半是……骄傲。
他知道,今晚别想睡了。
“谢谢你刚才也为我出头,前辈。”鸣人突然开口,声音软乎乎的,“我感觉自己很重要。所以……我现在是你的伙伴了吗?”
卡卡西低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但他没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