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幽魂
世人都说,有些秘密会被带进坟墓。
带土嗤之以鼻。说这话的人,肯定不懂死亡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懂有些事憋在心里有多难受——当你满心怨恨的时候。
还有件事他想不通:死亡不该是一切的终结吗?什么“归于平静”,是狗屁!
刚死那几个月,他脑子里只有滔天的怒火和怨气。现在回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羞耻。可这一切,都源于那些死了也没法说出口的秘密。
比如那块压在他身上的巨石。当时他求过他们,求他们给他个痛快——脖子上来一刀就行,作为,他有权选择死法。敌占区回不去,留下来也是等死,他自己根本没活路。可他们呢?
现在带土才明白,那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可能。
凛的手是用来救人的,她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卡卡西七岁就亲眼看见父亲自尽的尸体,带土却让他帮忙完成“自杀”?
这一切本就不该发生。
凛和卡卡西怎么会知道,他带土能撑那么?那些石头偏偏卡在最要命的位置,让他活着,却要承受窒息般的痛苦,孤零零地等死。
他死的时候,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
再睁眼时,他竟飘回了木叶。满脑子都是最后时刻的恐惧,还有被丢在山洞里的委屈和怨恨——他知道这很无理取闹,可就是控制不住。
他跟着凛和卡卡西,看着他们难过,却没意识到。眼里只有自己的委屈:他们怎么能若无地活下去?卡卡西凭什么用他的眼睛?宇智波的人甚至因为他死了而松了口气!
还有水门老师——为什么不救他?玖辛奈姐凭什么为他哭?她需要的时候,她在哪儿?
带土恨他们所有人。他不该死!
“好痛……别这样……凛,卡卡西,水门老师……谁来救救我……卡卡西你答应过的!你怎么能让凛死!”
他需要凛死了回到他身边,像以前那样,帮他混乱的思绪。
后来带土看到那些催生他恨意的鬼魂时,竟莫名替凛庆幸。幸好她没变成那样的怪物——就算死了,他也得逃离那家人的疯狂。
凛的死,惨烈得让人心碎。
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总下意识按住胸口,像要窒息一样——明明她根本不需要呼吸。有些生前的习惯,死了也改不掉。她心里有恐惧,有解脱,更多的是对卡卡西的愧疚。每次她感觉仿佛还有三尾在躁动时,都会崩溃大哭,带土就抱着她,任她把眼泪蹭在自己虚无的衣服上。
而凛的死,对卡卡西来说更残忍。
现在带土能冷静地看着卡卡西一步步自我毁灭。那家伙镜子时,总能在写轮眼里看见带土的脸;睡觉时,梦里是凛死在他雷切下的画面。
村里的人私下都叫他“杀友卡卡西”。带土听着就眼红——真不是字面意思。
直到看见卡卡西半夜在洗手池前拼命搓手,试图洗掉根本不存在的血渍,带土才终于懂了死亡的秘密:
最痛苦的从来不是死去的人,而是活着的那个。
看着卡卡西这副模样,带土忽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比起被活活憋死,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才更折磨人。
他和凛达成了默契,默默跟着卡卡西。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却还是放心不下——至少能让他不那么孤单,哪怕他永远看不见他们。
玖辛奈姐怀孕的消息传来时,带土和凛都悄悄松了口气。卡卡西终于肯主动去水门老师家了。他帮着婴儿床,和水门老师一起刷墙,玖辛奈姐在旁边画着螺旋状的封印。有一次,带土看见卡卡西躲在门口缝了个丑得惊天动地的布娃娃,红着脸塞给水门老师。
带土在死后第一次笑出了声。
“这是我见过最丑的东西。”玖辛奈姐毫不客气地把娃娃扔进婴儿床,却又补了句,“但这是我孩子的东西,他肯定会喜欢。”
后来卡卡西被调离危险任务,专职保护玖辛奈姐——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困住他,不让他去送死。可卡卡西没反抗。
可就在这时,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姐死了。
那个不该死的女孩
凛死的时候,心里着太多愧疚:第一次被抓导致带土牺牲,把带土丢在山洞里,没发现雾隐的埋伏让三尾被强行封印在自己……
最让她愧疚的,是对卡卡西做的事。她不是没别的选择,只是当时太急了。凛爱村子,不后悔为村子死,可当她看见卡卡西意识到雷切收不住时的眼神,她后悔了——后悔让自己爱的人,为她承受这种痛苦。
凛死在卡卡西的里。她看着自己爱的人为她痛苦,这份罪孽,她就算变成鬼也会背着。
她和带土不知道自己能存在。死亡的规则太复杂,他们猜不透。但他们心里,支撑他们留在人间的,是卡卡西。
他还需要他们。
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姐死后,凛差点崩溃——她怕卡卡西会跟着他们走。幸好他的暗部小队够靠谱,那群家伙死盯着他们的队长,就算卡卡西一心求死,他们也绝不会让他如愿。
至少现在,他们还能继续陪着他。
他甚至和团藏和在一起!
团藏啊!
带土早就怀疑这家伙和二尾出逃、水门老师夫妇惨死脱不了干系!
琳只能眼睁睁看着卡卡西一路走向毁灭。她像个甩不掉的影子跟着他,徒劳地想把他从自杀式任务里拉回来——可那家伙根本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直到那个夜晚。
琳记得。水门老师去世已经好几个月了,木叶还在重建。二尾暴走的火焰几乎烧穿半个村子,废墟上的烟尘至今没散干净。
卡卡西被火影大人强制停了任务,扔去轮岗守夜。说是保护他,就是怕他哪天死在任务里。
那天晚上,卡卡西坐在孤儿院窗外的树枝上。窗户大开着,冷风吹进房间,木 crib 里的婴儿缩成一团,小脸冻得发紫,还得遭蚊子咬。
琳是第一次见到水门老师的儿子。
她突然觉得羞愧。
这段时间她满脑子都是卡卡西,他又去玩命,却忘了村子里还有另一个需要守护的人——水门老师用命换来的孩子,被孤零零扔在这里。
她和带土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愤怒和心疼。
婴儿在哭。
哭得嗓子都哑了,只剩微弱的呜咽。可从他们轮岗开始到现在,整整几个小时,没人来看过他一眼。
琳胸口堵得发。
这就是木叶对英雄遗孤的态度?那个用生命守护村子的火影,他的儿子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连块干净尿布都换不了?
就在这时,树枝突然一轻。
卡卡西跳下去了。
他违反了命令——火影明确说过,除非遇袭,否则不准靠近孤儿院。
带土眼睛一亮,低低笑出声:“这才像话!”
琳无奈摇头,却也松了口气。
等他们跟着跳进去,卡卡西已经把婴儿抱在怀里了。小家伙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暗部制服,哭声渐渐停了,只剩抽噎。
“猎犬。”
窗口突然传来声音。是个戴鼠的暗部。
“你在干什么?”
卡卡西鼻尖动了动,声音冷得像冰:“他饿了。而且尿布该换了。”
鼠暗部没动,语气硬邦邦的:“你知道规矩。”
“他饿了。”卡卡西重复道,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声音不自觉软了些,“哭了好几个小时。”
这时,房间里又出现一个戴猫的暗部。
“怎么回事?”
“他一整天没换尿布,从我们轮岗到现在没吃过东西。”卡卡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哭成这样,没人管。”
鼠暗部身体僵了僵。
猫暗部走到卡卡西面前,盯着他怀里的婴儿看了几秒,突然转身:“我去拿吃的。”
“猫!”鼠急了。
猫头也不回:“我拿东西来,你给他换尿布。”
说完人就没影了。
鼠站在窗口,沉默半晌,突然道:“这事不准说出去。”
“那正好,”外面传来另一个暗部的声音,“既然没发生,那我来帮忙换尿布总可以吧?”
带土笑得更欢了,琳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还好,卡卡西身边还有一群靠谱的伙伴。
可就在这时,琳突然觉得不对劲。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股浓郁的灵压压得她喘不过气。
带土瞬间警惕起来,独眼中的写轮眼猛地睁开,扫视四周:“不对劲!有东西!”
琳跟着看去——
墙壁上、角落里,到处都是黑影。那些黑影带着强烈的精神能量,像活物一样蠕动着。
一道黑影正环抱着卡卡西,带着保护的姿态。
琳愣住了。
还有别的鬼跟着卡卡西?她怎么一直没发现?
“不可能!”带土突然低呼,手指着 crib 旁边的黑影,“那是……玖辛奈姐?!”
话音刚落,黑影开始变得。
一个接一个,房间里挤满了鬼魂。
有认识的,有水门老师、玖辛奈姐,还有些陌生的面孔。
琳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玖辛奈姐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和带土,力气大得差点把他们骨头捏碎——还是记忆里那种温柔又暴力的样子。抱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手,指着卡卡西怀里的婴儿,眼睛亮得。
“看见没?我儿子,绝对是个小混蛋!”
卡卡西的第三个鬼魂
旗木朔茂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他抛弃了卡卡西,还给他留下了永远的创伤。
当年那个任务失败后,他颓废了好几年,根本当父亲。反倒是水门,像亲爹一样卡卡西,还经常带着小家伙来家里,指着他的鼻子骂:“旗木朔茂!你还有个儿子等着呢!”
他死之后,明明那么想见妻子,却怎么也走不了。
直到临死前他才明白——他还有牵挂。
卡卡西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但水门在。
现在轮到水门的儿子需要人守护了,水门不在,那他来。
这是他欠水门的,也是他欠卡卡西的。
他第一次真正和那个小不点互动,是在鸣人三岁的时候。从那以后,朔茂就把时间分成两半,一半守着卡卡西,一半守着水门的儿子。
鸣人从来都不孤单。
玖辛奈一直陪在他身边。
她那一头像血一样鲜艳的红发,还有 Uzumaki 一族特有的护犊子狠劲,一点没变。只要有保育员敢说鸣人一句坏话,她就会用满满的爱把那些恶意冲得一干二净——她会一遍遍地告诉鸣人,他有多被爱,他的姓氏有多骄傲,他的会为他自豪。
朔茂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很。
至少,这个孩子不会像卡卡西那样孤单了。
她俯身在幼童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柔软的发梢,将那些恶毒的咒骂彻底隔绝在外。
“我的小漩涡。”
“我的涡潮小国的王子。”
她的声音带着近乎虔诚的炽热,一字一句敲进男孩心里:“你不是无名之辈,鸣人。别听那混蛋胡扯——你是波风一族的骨血,更是漩涡一族的后裔!你的血管里奔涌着海水,藏着涡潮国的旋风之力!”
“来,听我讲你的。”
“那是海边的村子,白墙黛瓦,孩子们的血脉里都带着咸咸的海风。”
“现在,所有漩涡族人的魂灵,都在你身上活着。”
旗木朔茂静静站在角落,听着这一切。他想起当年那些红发如血的造访木叶的场景——他们各有各的天才,却对无趣的事半点耐心都无。涡潮国的大名甚至在与三代目火影的会议上睡着了,那副模样让朔茂忍俊不禁。可眼前这个男孩,明明发色随了父亲,骨子里却刻着漩涡族人的执拗。
这时,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的身影出现在林间。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威压,却在面对鸣人时收敛了大半。扉间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在男孩的额头上:“你的血脉里有海水,但灵魂里燃着火焰。”
“木叶对你不好,可这里是你的家。”
“没人能夺走它。你只需要找到想守护的人。”
宇智波泉奈来得晚了些。他刚处理完警署的一场小火,本是跟着某个后裔的气息而来,却被鸣那股特殊的查牢牢吸引——那股力量像磁石,正把所有魂灵,无论善恶,都一点点拉近。
朔茂的神经瞬间绷紧。宇智波斑死后声名狼藉,他弟弟泉奈更是早逝的谜团。连二代目扉间都隐隐露出戒备,这宇智波的魂灵,绝非善茬。
可泉奈却留了下来。他往鸣人身边一杵,语气斩钉截铁:“我不会让你被扉间那蠢货的歪理教坏。”
鸣人只是咧嘴一笑,晃着小短问:“你会像木叶警察那样玩火吗?”
——这便是把一个纵火狂,引向最危险忍术的开端。
多年后,鸣人曾对朔茂说过,他一眼就看出泉奈的孤独。那种灵魂漂泊无依的感觉,他太熟悉了。这么多年,泉奈一直在游荡,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让他知道自己“存在”而已。
至于能烦到二代目?那纯属意外之喜。
这三个魂灵,是鸣人最主要的“监护人”。他们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那股执着劲儿,可敬得有些吓人。
后来他们才发现,鸣人的存在,他的日夜相伴,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朔茂起初只是个,像个没有声音的影子,近乎透明。他和魂灵不同,存在感稀薄得可怜。直到后来,一切才改变。
鸣人三岁那年,他们终于了规律——为什么留下的魂灵都是?为什么鸣人想留的平民魂灵总是走得更快?为什么朔茂在人间得,身影几乎淡得看不见,而泉奈和扉间却依旧?
答案藏在查里。
魂灵本就是查的印记。生前查循环系统越发达,死后的魂灵就越强大,越容易显形,在人间停留的时间也越长。而漩涡玖辛奈的魂灵最,正是因为漩涡一族的查量本就冠绝忍界。
——那漩涡族人的魂灵呢?
没人知道。
麻烦很快找上门。第三次忍界大战中被波风水门歼灭的雨隐魂灵,循着鸣人的气息找来了。一个跟着平民混进木叶,发现鸣人后立刻传了消息。
可他们刚靠近鸣人的住处,就撞上了怒气冲冲的漩涡玖辛奈、面无的二代目扉间,还有笑得一脸“和善”的宇智波泉奈。
结果?自然是被揍得魂飞魄散。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这些没脑子的魂灵。
不是每个魂灵都能保持理智。宇智波带土死后,差点就彻底疯了。鸣人能平安到现在,靠运气。
直到那个失控的怨灵出现。
那天,朔茂第一次不再只是旁观。他看着被吓傻的鸣人,听着魂灵们紧急制定的预案——“下次再遇到,立刻叫玖辛奈!”——才明白有些事,他不能再躲。
他们从这场惊魂中了更的事:
魂灵能互相毁灭。当时若不是两个宇智波魂灵和一个奈良魂灵拼死拖延,玖辛奈根本来不及用金刚封锁解决那个怨灵。
只有金刚封锁和尾查,才能彻底消灭这种失控的怨灵。
魂灵能释放查和忍术,但对活人无效。可释放的查越多,魂灵消散得越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而最可怕的是——怨灵能碰到鸣人。能对他造成物理伤害。
最后一条,是朔茂发现的。
旗木家的鼻子,死后依旧灵敏。他能在数里外就闻到怨灵身上那股特殊的恶臭,比任何感知型都早。
于是,朔茂成了“预警雷达”。他无视了儿子朋友那些“看门狗”的调侃——他只是在守护那个男人的儿子,那个曾过旗木卡卡西的男人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鸣人能让卡卡西露出难得的温柔笑容。这一点,就值得他拼。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男孩的笑声,甜得和爆炸的场景格格。
扉间的怒吼破空而来:“芽吹!宇智波泉奈!你到底教了他什么!?”
泉奈懒洋洋地耸肩:“没什么,小把戏而已。”
朔茂闭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偶尔看看二代目吃瘪,也算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