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蹲在树梢，冷风吹得他的黑袍猎猎作响。

他刚从边境任务回来，本该立刻去火影塔复命，可此刻脚步却像灌了。

视线死死钉在林中空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那是鸣人。

五岁的孩子，怀里抱着比他人还大的鱼篓，正笨拙地用树枝拨弄着地上的干柴。旁边的竹篮里着刚采的草药和野果，木柴码得整整齐齐——显然是早有准备。

止水眉头拧成了结。

他记得很，离开村子前，卡卡西还特意找过他，说会安排根的人暗中鸣人。可现在呢？

那个本该在村子里撒欢的小鬼，却孤零零地在这荒郊野岭生火做饭。

“这不对劲。”

止水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族里那些老家伙的嘴脸，想起村子里对九尾人柱力的排斥，想起鸣人每次看到孩子结伴回家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这孩子，从出生起就没尝过一天安稳日子。

止水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摸向的苦无。

他是宇智波，是村子里最受猜忌的一族。规矩，他不该靠近鸣人——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都可能被安上“图谋不轨”的罪名。

可……

止水看着鸣人踮起脚尖，努力想把鱼串挂到火架上，小短手晃来晃去，差点把自己绊倒。

那瞬间，他想起了鼬。

想起鼬九岁那年，被迫接受第一个暗杀任务时，眼底那抹与年龄不符的沉重。想起佐助每次追着鼬跑，奶声奶气地喊“哥哥”时的模样。

鸣人比佐助还小两岁啊。

“没人该这么孤单。”

止水咬了咬牙，刚要翻身下树，却突然顿住了。

只见鸣人小手结印，稚嫩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火遁·灯火之术！”

噗——

一簇小小的火焰“”地从干柴堆里冒出来，摇曳着了孩子的脸。

止水瞳孔骤缩。

这是宇智波的基础火遁！虽然威力微弱，却是族里孩子三岁就开始练的术。鸣人一个非宇智波的小鬼，怎么会？

他之前以为鸣人那些的爆炸是用了起爆符——毕竟 Uzumaki 一族封印，卡卡西教他几手也正常。可现在看来……

止水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鸣人。

小家伙正盯着火焰傻笑，圆嘟嘟的脸上满是好奇，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小时候第一次成功放出豪火球的佐助。

“这小鬼……”

止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比佐助那臭屁小鬼可爱多了。

“喂！树上的大叔！要不要吃烤鱼？”

突然响起的童音吓得止水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他猛地屏住呼吸，神识瞬间扩散开来——方圆百米，除了鸣人和他自己，连只鸟都没有！

“他发现我了？”

止水震惊地看向空地。

鸣人正仰着头，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藏身的树枝，手里还举着一串刚串好的鱼，小脸上满是。

“……”

止水沉默了。

他忘了，Uzumaki 一族天生就是感知型。

这小鬼，果然藏着不少秘密。

止水翻身跃下树梢，脚步放得极轻。落地时带起的风卷起几片落叶，鸣人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把鱼串递得更远了些。

“大叔你是谁呀？”

鸣人歪着脑袋，声音软软的。

止水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我叫止水，宇智波止水。你呢？”

“我叫漩涡鸣人！”

鸣人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

止水忍不住笑了。

他看着鸣人把鱼串架到火上，又从竹篮里掏出个小罐子，往撒着什么。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止水问。

鸣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恢复了笑脸：“卡卡西老师说他要出任务，让我自己自己。我厉害吧？”

止水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鸣人的头发：“厉害。不过……下次别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鸣人抬头看他，眼睛弯成了月牙：“大叔会陪我吗？”

止水看着那纯净的眼神，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了鼬曾经说过的话——“的世界，不应该只有黑暗。”

“嗯。”

止水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树枝，帮鸣人调整着火堆的方向。

火焰跳动着，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远处的风还在吹，可止水却觉得，这林间的夜晚，似乎没那么冷了。

止水递过一串烤鱼。

面罩下的嘴角紧抿——他不该在任何人面前摘下面，哪怕只是露出一点。

可看着手里焦香的鱼，再看看男孩亮晶晶的眼睛，止水自嘲地耸肩。

破戒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早该直接回高塔复命，却鬼使神差地凑到了这个九尾人柱力身边；本该对这危险的存在敬而远之，却和他聊了一下午的天。

现在不过是再添一条罢了。

止水抬手掀起面罩，只露出嘴角，笑着咬下一口鱼肉。

预想中的气没传来，反而满口鲜咸，带着炭火的焦香。

“味道不错。”止水挑眉，“玄马教得挺用心。”

玄马是暗部里出了名的“老妈子”，厨艺更是一绝。

男孩正着的鱼汤，闻言头也不抬：“家里没吃的了，我来这儿蹭点。”

止水咬鱼的动作顿住。

他记得很，三代目说过会给这孩子每周发生活费。就算是提前离开孤儿院的无族孤儿，也有基础补助。玄马临走前更是把橱柜塞得满满当当，两周的量绰绰有余——就算吃完了，还有钱啊？

“你没钱？”

“有、有的！”男孩猛地抬头，脸颊涨红，“只是……”

声音越来越小，他不安地咬着下唇，眼神飘向远处的树林。止水见过他这样，每次提到自己的事，这孩子都会像受惊的小。

小肩膀垮了下去，男孩别别扭扭地开口：

“没人愿意卖给我东西。”

止水瞬间没了胃口。

是啊，怎么忘了呢？

平民没有义务卖东西给讨厌的人。这孩子连商店门都进不去吧？

“只有一家肯卖……”男孩戳着篝火，火星起，“但东西是坏的。”

止水闭了闭眼。

“坏的？”

男孩点头，坐回他身边，大口啃着鱼，明明说着难过的事，眼睛却亮得像星星：“闻着就臭！猫哥教我认过坏食物的！”

“他们卖你变质的东西？”

止水攥紧了拳头。

他爱木叶，可有时候，真他妈恨透了这里的人。

“没事啦！我自己会找吃的！”男孩拍着胸脯，笑得没心没肺。

怎么可能没事？

“他们不能这么对你，鸣人君。”

男孩只是耸肩。

他懂的，止水也懂。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对错，他们只会把对九尾的恨，泼在一个孩子身上。

止水看着那双异色的瞳孔——一边是澄澈的蓝，一边却泛着淡淡的金。怎么会有人看着这样的眼睛，只看到里面的怪物？

这孩子是有点怪。

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身边的温度总比别处低；对火有种的执着，还特别喜欢爆炸；可他也是止水见过最可爱的孩子，孤独得让人心疼。

止水突然理解了卡卡西前辈。

鸣人是那样珍贵，不该承受这些。没人该承受这些。

“鱼真的很好吃，你厨艺不错。”

男孩的圆脸蛋立刻笑成了。止水伸手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小家伙蹭着他的手心，像只撒娇的小猫。

一股寒气突然从背后窜过。

止水猛地回头，身后只有摇曳的篝火。

……

第二天，止水翻进了一间小的窗户。

这里是木叶最破落的街区，整栋楼空荡荡的——自从知道九尾人柱力住这儿，搬走了。

止水熟练地解除了窗台上的陷阱，暗部的本能让他一眼就看到了门上的封印。这些拦不住，却能防住那些只会扔石头的平民。

橱柜果然空了。

止水把带来的米面油塞进柜子，又打开小冰箱，里面只有半块发硬的。他叹了口气，把新鲜的肉和蔬菜摆进去。

灶台边放着个小板凳，显然是鸣人用来够铲的。窗台上还有个简易的小温室，种着几棵蔫巴巴的青菜。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学会自己活下去了。

止水的落在桌上摊开的书上——《封印术基础》，封皮皱巴巴的，是卡卡西常用的那本。旁边还有几本忍术卷轴和《木叶史》，书页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笔记。

难怪卡卡西前辈总抱着一箱子书往这边跑。

止水重新设好陷阱，翻出窗户时，那股寒气又缠了上来。

他加快脚步消失在巷口。

……

第三次送完东西，止水发现桌上多了一盆仙人掌，旁边是张歪歪扭扭的纸条：“谢谢！”下面还压着几张零钱。

止水笑着把钱推回去。他一个人住，任务津贴足够用了。仙人掌被他带回，取名“伟大的镜”——纪念那位同样拥有写轮眼的。

跟鼬说的时候，表弟翻了个白眼。

哼，肯定是嫉妒鸣人比佐助可爱！

……

第五次无视桌上的钱时，那里多了一盆向日葵，还有张画着烤鱼的邀请函。

止水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鼬当时那，跟见了鬼似的。明明是他自己怕被人发现——毕竟宇智波那堆破事正闹得沸沸扬扬，哪敢让人知道他跟个“叛忍”走得近？

止水逗他：“怎么，吃醋了？谁让他只请我吃饭呢。”

话音刚落，鼬的脸“唰”地红了，抓起苦无就朝他扔过来。止水笑着跳窗跑了，心里却甜滋滋的——这顿骂挨得值。

打那以后，只要止水在村子里，每周三雷打不动去蹭饭。

直到后来，他发现一件怪事。

有时候刚推开门，就见橱柜塞得满满当当，新添的忍术卷轴还带着墨香。更巧的是，每次这时候，卡卡西那家伙准会出现在附近，窗台上还多了盆叫“浮竹”的绿植——止水早注意到了，以前卡卡西连仙人掌都不活，哪来的闲心摆弄这玩意儿？

起初止水还警惕，每次去都暗中观察。可几周过去，那些藏在暗处的视线突然消失了。

他懂了。卡卡西那老狐狸，多半是确认了他没恶意。

两人心不宣，谁也没提这事。直到有次止水回村，把佐助穿小的旧衣服落在了 Naruto 家。第二天再去时，衣服没了踪影。

后来在训练场，他看见 Naruto 穿着那件印着宇智波团扇的外套，背后还缝了个歪歪扭扭的 Uzumaki 族徽，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活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狐狸。

止水没拆穿。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Naruto 生日那天，止水摘了 ANBU ，第一次以真面目见他。

“我叫宇智波止水。”

本以为这孩子会吓得哭出来，毕竟村子里的人提起宇智波，哪个不是脸色大变？可 Naruto 只是眨了眨眼，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给“浮竹”浇水。

那淡定的样子，比见了只路过的猫还平静。

止水心里犯嘀咕——这孩子身上的怪事还少吗？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能跟空气聊天，甚至能让蔫了的花一夜复活。罢了，习惯就好。

正想着，肩膀突然一沉，像是有人轻轻搭了上来。

止水僵住了。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空无一人。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感觉……太熟悉了。

上次执行任务时，就是这股寒意提醒他侧身躲过了致命一击。那是死神擦肩而过的警告。

可这次，寒意里却带着点……温柔？

Naruto 突然抬头，盯着止水身后的空气看了三秒，然后拿起一个空盘子，放在窗边的小桌上。“卡卡西老师喜欢坐这儿。”他小声说。

止水眼角瞥见窗外树梢上一闪而过的白头发——果然，那家伙又在偷窥。

就在这时，窗台的“浮竹”突然动了。

不是风吹的那种摇晃，而是枝叶轻轻舒展，像在……点头？

止水瞳孔骤缩。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往 Naruto 那边挪了挪。

止水赶紧按住盘子，心跳得跟打鼓似的。

桌上的咖喱冒着热气，香气直钻。是 Genma 新教的秘方，据说是偷偷违反了火影的禁令——毕竟三代老头明令禁止 ANBU 私下接触九尾人柱力。

可谁在乎呢？

止水夹了一筷子咖喱，辣得直嘬牙，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Naru ，这咖喱绝了！比一乐拉面还好吃！”

“真的吗？！” Naruto 眼睛亮得像星星，小胸脯挺得老高，“Genma 老师说我是天才呢！”

止水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哪里是九尾人柱力？明明是老天爷派来治愈他的小天使。

正想着，背后又传来一阵寒意。这次却带着点……催促？

止水回头，窗外空无一人，只有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飘远。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盘子又开始“跑路”。

止水按住盘子，突然笑了。

等鼬出完任务回来，他一定要好好“炫耀”一番——让那家伙再吃醋！

窗外的树梢上，卡卡西推了推面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窗台上的“浮竹”轻轻晃了晃，像是在附和。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