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家的暖得有些过头，笑声和低语像温水一样漫过脚踝。鸣人贴在墙角，手里攥着半杯没喝完的果汁，脚趾抠着地板——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像个外人。

他挺喜欢这儿的。

派对办得热热闹闹，一开始朋友们都围着他闹，卡卡西老师还偷偷塞给他薯片，说什么“特训奖励”。可时间一长，大家就散了。

丁次扎在食物桌前，盘子堆得比脸还高，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还在往嘴里塞天妇罗。小樱被志乃他妈拉着聊护肤，手里还捧着瓶据说是“祖传秘方”的黄瓜水。至于佐助……那家伙早不知道溜哪儿去了，多半是嫌吵找地方自闭。

就剩他和鹿丸。

鸣人偷瞄了一眼旁边的人，又赶紧低下头，耳朵尖噌地红了。鹿丸就那么随意地靠在墙上，胳膊交叉在胸前，眼神懒洋洋的，好像这满屋子的喧闹都跟他。

凭什么啊？

凭什么这家伙站在哪儿都像主场？连头发丝儿都透着股“麻烦死了但老子就是稳”的劲儿？

鸣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指把杯子捏得咯吱响。脸颊烫得能鸡蛋，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明显了，肯定被鹿丸看出来了！

可让他别扭的不只是这点破心思。

是中忍考试的压力，是总觉得自己练得还不够的焦虑，是偷偷研究封印术却总卡在瓶颈的挫败，还有……

还有那只狐狸。

鸣人指尖猛地收紧，杯壁差点被他捏碎。脑海里闪过伊鲁卡老师欲言又止的眼神，闪过村民们躲瘟神似的，闪过纲手婆婆那天单独找他谈话时，桌上那杯凉透了的茶。

他是九尾人柱力。

从出生起，那只怪物就住在他身体里。那些年的孤独，那些冰冷的眼神，那些“怪物”的骂声……原来都不是没理由的。

世界好像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他怕。怕朋友们知道真相后会像村里的人一样躲着他，怕鹿丸会皱着眉说“麻烦死了”然后转身就走，怕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温暖，一开口就碎成渣。

“喂。”

鹿丸的声音像片薄冰，“咔嚓”一声划破了鸣人的胡思乱想。

鸣人吓了一跳，差点把果汁泼在地上：“啊？干嘛？”

“你又发什么神经？”鹿丸挑了挑眉，语气直截了当，“站这儿跟个木桩子似的，脸还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谁、谁脸红了！”鸣人拔高了音量，赶紧捂住嘴——周围几个人看了过来，他尴尬得想原地消失，“明明是你自己奇怪！”

鹿丸盯着他看了三秒，那眼神跟看智障似的：“行，我奇怪。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三天都躲着我？为什么昨天训练时摔进泥坑？为什么刚才丁次递你薯片你都没接？”

鸣人僵住了。

他以为自己藏得挺好，没想到被这家伙看在眼里。

鹿丸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像羽毛扫过耳廓：“喂，鸣人。我们是朋友吧？”

“朋、朋友……”鸣人喉咙发紧，心脏“咚咚”地撞着肋骨，“当、当然是了！”

“那就说啊。”鹿丸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他的，“你心里着事儿，重得都快把自己压垮了。到底是什么？”

鸣人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说。

想把九尾的事说出来，想把那些天崩地裂的倒出来，甚至……甚至想告诉这家伙，自己每次看到他懒洋洋的侧脸，心脏都会跳得像要爆炸。

可万一……万一鹿丸听完就走了呢？

万一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呢？

“我……”他刚开口，声音就细得像蚊子叫。

“你们俩在这儿呢！”

一个的声音插进来，鸣人吓得一哆嗦，猛地转身——鹿丸他妈正朝这边走，脸上挂着那种“我什么都知道”的微笑，眼睛像探灯似的在他和鹿丸之间扫来扫去。

鸣人瞬间觉得自己像被猎人盯上的，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鹿丸，”奈良吉乃叉着，板起脸，“哪有你这么的？把客人晾在墙角算怎么回事？”她转向鸣人，笑容又变得柔和，“鸣人君，能借你一会儿吗？阿姨有话想跟你说。”

鸣人懵了。

他见过鹿丸他妈几次，都是以前跟鹿丸、丁次去奈良家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可从来没单独聊过天啊！这位阿姨的眼神怎么跟能读心似的？

“啊……好、好的？”鸣人偷瞄了一眼鹿丸，皱着眉，明显想开口反驳。

但奈良吉乃根本不给儿子机会，伸手轻轻搭在鸣人肩上，像拎小鸡似的把他往旁边带：“放心，我会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她回头给了鹿丸一个眼神，那意思分明是“别碍事”。

鸣人被拉着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

鹿丸还靠在墙上，胳膊交叉着，眼神沉沉的，看不出。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头发边缘泛着金色的，却没半点暖意。

鸣人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被人掏走了一块。

奈良吉乃把他带到角落的小桌子旁，指了指：“坐吧，鸣人君。”

鸣人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奈良吉乃看着他，突然笑了：“紧张什么？阿姨又不会吃了你。”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和鹿丸，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才没迷路！”鸣人梗着脖子反驳，声音却有点发颤，暴露了心底那点没底。“我就是……就是想歇会儿！”

“哦？”

吉野端坐在上，身体微微后仰，指尖轻叩着桌面，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跟鹿丸一起歇的？”

鸣人猛地僵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我……对啊！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一起着怎么了？很、很正常啊！”他手忙脚乱地解释，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吉野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眼神看得鸣人心里发毛。“朋友嘛，自然是要一起的。”她地说，“不过你们俩站一块儿，还真挺的。”

“啥？！”鸣人差点从上跳起来，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普通的！”

吉野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却没再逗他。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别紧张，我逗你玩呢。鹿丸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鸣人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题跳转的速度。“啊？哦……谢、谢谢？”

吉野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落在鸣人脸上，带着几分探究。“我注意你了。鹿丸在家经常提起你。”

“他说我？”鸣人心里咯噔一下，心脏莫名地漏跳了半拍。

吉野点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那孩子性子懒，平时连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更别说主动提起谁了。但每次说到你，他眼睛里都亮得很。”

鸣人低头盯着面前的杯子，指尖不自觉地收紧。鹿丸……在乎他？

当然是朋友间的在乎！肯定是！

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像揣了块热乎的糖，甜丝丝的。

“……你最近还好吗？”吉野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拉回了鸣人的思绪。

鸣人猛地抬头：“啊？我挺好的啊。”

“是吗？”吉野轻轻挑眉，“刚才你进来的时候，眼神飘得厉害，好像有什么心事。”

鸣人犹豫了。

他从来没被大人这么认真地过。村里的人要么躲着他，要么对他冷嘲热讽，谁会在乎他心里想什么？

可吉野的眼神太温柔了，温柔得让他没法撒谎。

“我……”鸣人抓了抓头发，声音低了下去，“就是……最近事儿有点多，有点烦。”

吉野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理解：“生活嘛，总有顺不下来的时候。”

她忽然话锋一转，落在鸣人那头标志性的红发上，眼神柔和下来：“你的头发颜色真好看。”

鸣人愣了愣：“啊？这个……天生的啊。”

“我知道。”吉野笑了笑，“这红色很衬你，像火焰一样，很有…… Uzumaki的样子。”

鸣人浑身一震，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

“你、你说什么？”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你知道我妈妈？！”

吉野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轻轻点头：“我没见过她本人，但听说过她的事迹。漩涡玖辛奈……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鸣人的心猛地揪紧了。

妈妈……了不起？

可如果她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要丢下他？为什么要让他在村里受那么多苦？

“你……认识我妈妈？”他声音发颤，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吉野摇了摇头：“不算认识。但我看过她留下的封印术卷轴，那手法精妙得让人叹服。她是百年难遇的封印天才。”

鸣人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骄傲，委屈，愤怒，还有那股道不明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堵得他胸口发疼。

“我……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声音沙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吉野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找些资料。村里还有不少人记得她。”

鸣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吉野忽然话锋一转，眼神里又带上了几分狡黠：“对了，鹿丸说你最近在学封印术？怎么，是想继承你妈妈的衣钵？”

鸣人猛地回神，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想了解一下漩涡一族的东西。不过我妈也这个啊？那我岂不是……”

他本来是冲着玖辛奈的另一半血脉去的，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吉野笑着点头：“封印术现在可是冷门学问，你能真是难得。以后要是缺什么资料卷轴，尽管来找我。”

鸣人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吉野的笑容温柔又坚定，“我想，你妈妈和爸爸，都希望你能变得更强。”

鸣人的心猛地一沉。

爸爸……

那个从未谋面的男人，真的会希望他好吗？

如果他们真的在乎他，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冰冷的村子里？

他喉咙发紧，想说谢谢，又想说不用了，最终只是抿着嘴，没出声。

幸好，一个熟悉的懒懒散散的声音及时救了场。

“妈，你又在审鸣人了？”

鹿丸双手插在裤，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半睡不醒的，眼神里却藏着几分笑意。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吉野无奈地摇摇头：“什么审不审的，我们只是聊聊天。”

鸣人赶紧扯出一个笑容，试图掩饰刚才的尴尬：“对！就是聊天！”

鹿丸挑了挑眉，没拆穿他，径直坐到鸣人身边的上，懒洋洋地说：“聊这么？我还以为你把他吓跑了呢。”

“鹿丸！”吉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没什么怒气。

鸣人嘿嘿笑了两声，刚才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接下来的话题变得轻松起来，鹿丸吐槽着村里的任务，吉野则说起了家里的琐事。

可鸣人心里的那些疑问，却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妈妈的事，爸爸的事，漩涡一族的事……还有那个被所有人忌讳的名字——九尾。

他总有种预感，这些秘密背后，藏着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的真相。

而他最害怕的是，当真相大白的那天，他身边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未完续）

第6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