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村真奇怪。

白蜷在沙发里，第三次摸着胳膊上的旧伤疤发呆。

他习惯了漂泊。跟着再不斩大人的那些年，从没有过固定住处。风餐露宿是常态，刀尖舔血是日常。可现在……

他在旗木卡卡西家里住了半个月。

每天不是在院子里练水遁，就是对着窗外的樱花树发愣。偶尔想出门逛逛，卡卡西寸步不离——美名曰“保护”，实则更像监视。

白没意见。毕竟他是雾隐叛忍，能留在木叶已经是天大的。

可心里总有块地方空落落的。

村子里的人都笑着打招呼，说木叶是忍界最温暖的港湾。可白见过卡卡西的学生们偷偷抹眼泪，见过波之国来的难民缩在角落里发抖。

佐助。

那孩子每次看见他，眼神都复杂得像揉碎的冰。白猜得到，三代火影给的条件肯定苛刻到极致。不然，那个骄傲的宇智波后裔，怎么会露出那样隐忍的？

白自己的条件倒是简单——老实着，别惹事。可越安分，心里的不安就越重。

他到底该做什么？卡卡西留着他这个前敌人，图什么？

窗外的樱花又落了一片，白的思绪像断线的风筝，直往下坠。

再不斩大人……

心口猛地一疼。那道高大的身影，那把染血的斩首大刀，那些在雨夜里奔跑的日子，像针一样扎进脑子里。

他还没学会怎么和这种疼痛相处。只能在没人的时候，一遍遍地摸着那套再不斩送的和服——那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咔哒。”

门开了。

卡卡西拎着一袋丸子走进来，面罩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家伙明明是个上忍，却总一副散漫到极点的样子，把前敌人单独留在家里一整天也毫不在意。

“今天想不想出去走走？”

白猛地抬头，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他赶紧低下头，整理衣角，声音压得低低的：“去哪里？”

不能表现得太。卡卡西的心思比雾隐的浓雾还难猜，万一他只是随口问问呢？

“奈良家办了个小聚会。”卡卡西晃了晃手里的丸子，“我家那三个小鬼都在，还有些和你差不多大的下忍。有吃的。”

白的眼睛亮了。

能出门，还能见到佐助他们……

他拼命按住嘴角，可藏不住的笑意还是从眼角溢了出来。

“现在走？”卡卡西笑着挑眉。

白立刻站起来——动作快得差点绊倒。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和服，这是再不斩送的，料子柔软，洗得发白却依旧干净。卡卡西给他的备用衣服是忍服，硬邦邦的穿着不舒服。

“会不会太随便？”

“挺好的。”卡卡西摆摆手，“我也穿的制服，没人会说什么。”

白松了口气。

两人刚走出门口，白就被木叶的街景晃了眼。

和雾隐不一样。

没有随处可见的佩刀，没有弥漫在空气里的。孩子们追着蝴蝶跑，卖丸子的大婶笑着招呼客人，连路边的小狗都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这真的是村？

白揉了揉眼睛，总觉得像在做梦。

奈良家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烤肉的香味飘得老远，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卡卡西果然又迟到了——这家伙的迟到程度和他当众看小黄书的癖好一样出名。

“你自己逛逛？”卡卡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找阿斯玛聊两句。”

白愣了愣。不是说不能离开他吗？

可卡卡西已经摆摆手走远了，背影潇洒得像只偷的猫。

白站在原地，手指紧张地绞着和服下摆。周围是陌生的脸，他该去哪里？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炸响：“白！这边！”

鸣人站在樱花树下挥手，黄色的头发像小太阳一样晃眼。佐助靠在树干上，看见他时，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的笑。

白的脸刷地红了。

佐助真好看。像雪山上的，冷得干净，却勾得人心头发烫。

他赶紧走过去，脚步放得又轻又，生怕惊扰了什么。

佐助脚边蹲着一只黑毛大狗，正抱着一盘烤肉狂啃。旁边有只白色的小狗，围着大狗转圈圈，时不时伸爪子扒拉两下。

“滚开。”佐助踹了小狗一脚，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喂！不许碰赤丸！”

一个棕发少年突然冲过来，额头上的红色标记像火焰一样跳动。他一把抱起小白狗，怒视着佐助：“你凭什么踹它？”

“你的狗抢我通的食物。”佐助挑眉，“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黑毛大狗抬起头，对着小白狗龇了龇牙，然后高傲地别过脸，把鼻子翘得老高——那，简直和佐助一模一样。

白站在旁边，忍不住偷偷笑了。

原来木叶的下忍们，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风里的樱花又落了几片，落在他的和服上。白伸手接住一片，指尖传来花瓣的柔软触感。

心口的空落落，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赤丸才不是野狗！你这个自大的混蛋！”

犬冢牙抱着怀里的白犬，怒吼声几乎要震破周围人的耳膜。赤丸呜咽着蹭了蹭主人的脖颈，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能被它盯上，算你那通运气好！”犬冢牙越说越气，“赤丸可是血统纯正的忍犬！比你那只会叫的破鸟强一百倍！”

佐助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反驳，就被一阵拉扯打断了。

“你们两个小声点！”

樱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她拽着旁边一个银发红眸的少年，快步从两人中间穿过。那少年正是白，也是第七班今天刚认识的新成员。

“你干什么？”佐助皱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正和犬冢牙吵到头上，被打断的感觉糟透了。

“白君今天第一次有机会和大家交流嘛！”樱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而且你看，你和牙吵得那么凶，我怕你们打起来。”

她说着，已经拉着白走到了不远处的女生堆里。

佐助盯着白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家伙……刚才好像在看自己？

“喂，佐助！”犬冢牙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你还没回答我呢！”

佐助懒得理他，转身走向另一边。

白被樱拉着，心里有点紧张。他不习惯和这么多陌生人打交道，这些看起来都很友善的女生。

“白君，你是不是……对佐助君有意思？”樱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问道，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白的脸瞬间红了，连耳根都发烫。“没、没有！”他摆手，“佐助君是很，但我……我以前从来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樱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啦！几乎所有人都喜欢过佐助君呢！”

“连你也是吗？”白小声问。

“当然啦！”樱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我以前喜欢他的，现在虽然淡了点，但还是有点在意。不过我正在努力放下，只想和他做朋友。”

她叹了口气，“这真是个漫长的过程。”

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樱很勇敢。

“我现在会把注意力放在训练上。”樱继续说，“这样就不会想太多了。”

“那你可以找个新的男生喜欢呀！”一个金发女生突然插话，她是之前和他们一起回木叶的井野。

“井野！”樱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训练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忘了享受生活嘛！”井野满不在乎地说，“看看，谈谈恋爱，有什么不好的？”

“说得对。”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附和道，“我们都是青少年，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只要不影响训练和任务就好。”

“虽然不是我想要的支持，但还是谢谢你！”井野苦笑着说。

“我不是说不可以啦！”樱急忙解释，“我只是想放下对佐助君的，再考虑的。”

“这很合理。”旁边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生轻声说，她是日向雏田。

白看着她们，心里渐渐放松下来。这些女生都很友好，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对了，樱，你还没给我们介绍这位呢！”双马尾女生突然说，落在白的身上。

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啊，对不起！这是白君，是我们今天认识的新朋友。”

白朝她们笑了笑，心里暖暖的。

这种感觉……真好。

他好像有点喜欢这里了。

——佐助视角——

奈良家的宴会比想象中有趣。

虽然人很多，但场地足够大，并不显得拥挤。傍晚的天气很舒服，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没有乌云，也没有刺耳的噪音。大家都在愉快地交谈，享用着美食。

李在烧烤架旁边徘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烤的肉。佐助能理解他——那些烤肉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他自己都忍不住吃了好几块。李来得晚，还在排队等着。

佐助的朋友们都在附近。樱带着白和女生们在另一边，他能地看到她们。鸣人则缩在他们这群人的中间，肩膀微微耸起，似乎在刻意躲避什么。佐助、鹿丸、志乃和李围在他身边，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下来。

犬冢牙也在，虽然佐助觉得他可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挺感激他的。不过……他看着犬冢牙怀里的赤丸，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只野狗，还有它的主人，最好离小惠远点。

小惠是他前几天捡到的一只狼崽，可爱又乖巧，绝对不能让那两个家伙靠近！

佐助冷哼一声，转身走向饮料区。他得去拿点喝的，顺便离那两个家伙远一点。

周围是朋友们的喧闹声，烤肉的香气混着烟火气钻进鼻子。

佐助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喉结动了动。

这种感觉很陌生。

不再是孤身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宇智波，不再是对着冷冰冰的墙壁发呆。现在他身边有鸣人咋咋呼呼地抢烤肉，有小樱无奈地给大家递饮料，还有鹿丸靠在树上抱怨“麻烦死了”，却还是精准地用影子帮丁次挡住了过来的油星。

他真的有朋友了。

不是任务里的同伴，是会拉着他一起出来放松的朋友。

佐助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随即又压下去。

鬼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换做以前，别说为了几个素不相识的波之国村民拼命，他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可现在……

他瞥了眼旁边正跟牙抢的鸣人，心里哼了一声。

都是这笨蛋带坏的。

“宇智波君，能借一步说话吗？”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佐助转头，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

是鹿丸的亲戚。那个总穿着深色和服，浑身透着精明劲儿的奈良家主。

身后的喧闹声瞬间小了下去。朋友们的都投了过来，连鸣人都停下了抢食的动作，好奇地张望。

佐助跟鹿丸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头。他放下杯子，跟着男人走到僻静的树荫下。

“听说你跟三代火影做了个交易。”男人开门见山，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这种事佐助早就习惯了。自从他决定重建宇智波，整个木叶的人都像了顺风耳，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可这些人连名字都懒得报，就一副“我知道你是谁”的样子凑上来。

佐助皱了皱眉，还是点了头。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只找火影。”男人的声音压低了些，“找族老会。涉及家族的事，他们比火影。木叶的 clans 之间，clans 和村子之间，平衡得很微妙。你那个交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偏向村子，偏向火影。”

佐助心里咯噔一下。

他当然知道。

让他十年给宇智波添三个族人？这算什么？

他不是不想有家人，相反，他做梦都想让宇智波的灯火重新亮起来。可三代那副“为了你好”的语气，那种近乎命令的姿态，让他恶心。

他才十七岁！凭什么被人逼着生孩子？

佐助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不过……他跟鸣人提过咒印的事。

那红毛一听就炸了，拍着胸脯说“这事儿在我身上”，比自己要当爹还。佐助找纲手研究了半个月，终于摸到了门路——有一种咒印能让被继承宇智波的姓氏，连血脉都能产生。

三代的文件只说“十年添三个族人”，可没说是亲生的，更没说是他佐助亲自生！

要是他一个成年人，对方再结婚生子，那孩子也算宇智波的人吧？

佐助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小李那家伙，自从送了他一只宇智波家的忍猫，天天抱着猫在门口晃悠，比他这个正主还像宇智波。小樱更不用说，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把她当家人了。还有鸣人……

佐助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鸣人不会放弃 Uzumaki 的姓氏，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啊。而且……

佐助甩了甩头，把那点莫名的悸动压下去。

“宇智波君？”

男人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佐助回过神，对上奈良家主探究的。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奈良。谢谢。”

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狐狸般的狡黠：“要是需要第三方意见，随时来找我。木叶的法律，还有那些见不得的 loopholes，我门儿。”

佐助也笑了。是那种很少见的、真心实意的笑：“以后说不定真要麻烦你。”

他没说的是，得跟鹿丸确认一下。毕竟这世上，能让他无条件信任的人没几个。

“对了，小子。”男人忽然话锋一转，“赶紧把族长的 paperwork 办了。成了族长，三代再想逼你做事，就得掂量掂量了。”

“火影提过。我正在办。”

佐助没说谎。为了这个，他已经搬回了宇智波。那些落满灰尘的房间，正在一点点被他打扫干净。

“那就好。需要帮忙随时开口。要是不想找 clans 的人，我给你介绍个 civilian 律师，嘴皮子利索得很。”

“谢谢。”佐助认真点头。

“行了，不耽误你跟朋友玩了。”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见。”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佐助站了会儿，才转身走回烤肉摊。

鹿丸投来询问的眼神，佐助摆摆手。

以后再说。

现在，他只想跟朋友们一起，好好享受中忍考试前这难得的轻松。

烤肉的香气再次飘来，鸣人已经把烤好的递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佐助佐助！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佐助接过，咬了一口。

外焦里嫩，还带着点蜂蜜的甜味。

他低头，嘴角再次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未完续）

第5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