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丸靠在廊下，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一缕黑发。

太阳晃得人眼晕，蝉鸣聒噪得像要把天掀翻。可他心里那股火，比这夏日的毒日头还烫。

三天了。自从和父亲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后，那股无名火就没熄过。

有时候淡得像一层灰，风一吹就散。可下一秒，又会突然烧起来——比如看到鸣人蹲在路边啃过期的时候，比如听到村里人背后嚼鸣人舌根的时候。

鹿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谁能想到呢？不过是那天帮鸣人去图书馆借了本基础封印术的书，他的人生就彻底跑偏了。

不是说鸣人不好。那家伙是他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只是……太能了。

鹿丸想起上周陪鸣人去买衣服的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鸣人最近窜得飞快，以前的衣服短得露出脚踝。问了才知道，自来也老师终于给他寄了笔像样的生活费，顿顿能吃上带肉的便当，这才开始疯长。

两人在成衣店转了半天，鸣人死活不让鹿丸掏钱。最后只买了三件T恤两条短裤——是亮得晃眼的橙色。

鹿丸暗自诽：这货要是哪天不穿橙色，估计就是世界末日了。

可刚回到鸣人那破，鹿丸就傻了眼。

门窗上的封印又多了三道，歪歪扭扭的符咒贴得满墙都是。要不是知道这是鸣人搞的鬼，他差点以为是哪个邪祟找上门了。

“这是防小偷的！”鸣人拍着胸脯保证，“上次隔壁大婶的咸鱼被偷了，我这是未雨绸缪！”

鹿丸懒得拆穿——就这，除了老鼠谁会来偷？

不过说起封印术，鹿丸至今忘不了那茬“番茄惨案”。

那是上个月的事了。鸣人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迷上了种菜。阳台上摆满了花盆，小番茄的幼苗刚冒芽，嫩得能掐出水来。

鹿丸本来还挺——这货终于干点正常人的事了。

结果第三天傍晚，他正趴在桌上算数学题，就听见鸣人那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滚滚黑烟从窗户冒出来。

鹿丸鞋都没穿就冲了过去，推开门就看见鸣人站在一片狼藉里，手里举着个比拳头还大的番茄，笑得像个傻子。

“鹿丸！你看！我成功了！”

房间里已经不成样子。原本半尺高的番茄苗，疯长成了一棵歪歪扭扭的“树”，藤蔓缠满了天花板和墙壁，翠绿的叶子间挂着十几个通红的大番茄。

可那些藤蔓根本撑不住果实的重量，正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得满地都是。

紧随的丁次和李也傻了眼。

“鸣人君！你没事吧？！”李大喊着冲过去，差点被地上的番茄滑倒。

丁次盯着地上的番茄咽了咽口水：“这……这能吃吗？”

最后进来的佐助皱着眉，踢开脚边的藤蔓：“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用封印术帮它长大啊！”鸣人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番茄，“你看，比卖的大多了！”

鹿丸当时脑子就炸了。

那哪里是普通的催生？那些藤蔓破土而出的瞬间，分明带着木遁的气息！

千手一族的秘传忍术，除了初代火影千手柱间，连纲手婆婆都没继承的能力——鸣人用一张破封印符搞出来了？

鹿丸看着满地狼藉，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这货要是把这能力用到战场上……后果不堪设想。

可鸣人自己却没当回事，还把最大的番茄塞给了丁次。佐助沉默地捡了几个，当晚就用它们做了番茄炒蛋，味道还不错。

只有鹿丸知道，这事有多离谱。

他最近天天泡在图书馆，把能找到的木遁和封印术的书翻了个遍。越看越心惊——鸣人那手，根本不是巧合。

那是货真价实的封印式木遁。

要是让村里那些老家伙知道……鹿丸不敢想下去。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上面记着几个逃跑方案。万一哪天鸣人暴露了，他们至少能有条后路。

正想得神，窗外传来丁次的喊声：“鹿丸！快走！鸣人又把封印符贴在黑板上了，伊鲁卡老师要发飙了！”

鹿丸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船到桥头自然直。

大不了，他就陪这只橙色的笨蛋，把天个窟窿好了。

至少吃的还行。

鸣人那小破厨房现在鸟枪换炮了——大号稳稳蹲在角落，摆了一溜，连都锃亮得晃眼，一看就是好东西。佐助还弄了个采购轮值表，几个人轮流去买菜，唯独他自己永远不用轮。

鸣人对此没少抱怨，但鹿丸心里门儿——这很。毕竟现在每天的便当是佐助做的，晚饭也基本是他掌勺，这两点就够抵所有活儿了。

课堂上的佐助还是老样子，大部分时间都冷着脸不理人。鹿丸倒觉得这样挺好，真要让他突然变得，别说同班同学，估计连老师都得懵。不过偶尔，佐助也会破例——比如今天早上帮小樱捡了掉在地上的笔，还冲她点了个头。

就这一下，后排的几个花痴直接尖叫着被抬去医务室了。啧，麻烦。

鹿丸靠在背上打了个哈欠。还好佐助在课堂上不怎么跟人接触，要是让那些粉丝看见他在家的样子——比如系着围裙切菜时的专注，给鸣人递牛奶时的无奈——估计得当场发作。

“哇啊！”

卧室里突然传来鸣人的惨叫。鹿丸几乎是瞬间弹起来冲过去，推开门就看见满屋子的番茄盆栽，天花板上画着个巨大的符咒，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鸣人四仰叉躺在的空地上，手指着敞开的窗户，眼睛瞪得溜圆。

“志、志乃？！”

油女志乃的脑袋从窗户外探进来，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的一只稀有虫子追踪到这里了，它好像很喜欢你的植物，连我的查召唤都不理。”

鹿丸扶额。得，又是这档子事。

鸣人立刻爬起来，拉着志乃蹲在盆栽前讨论起昆虫和植物的，唾沫星子横飞。鹿丸没插话，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能看到鸣人这么有活力的样子，挺好的。

他打了个哈欠，转身躺到鸣人的床上准备补觉。透过符咒洒进来，风里带着番茄叶的，鸣人说话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些——这家伙，还挺细心。鹿丸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舒服得直叹气。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奈良家的人都喜欢偷懒了——这种不用动脑子的，简直是人生极乐。

志乃没就走了，但鹿丸有种预感，以后这家伙会常来。

他伸了个，看着蹲在盆栽前写写画画的鸣人，突然开口：“你头发长了。”

不是第一次注意到了。最近鸣人总喜欢用手拨弄那撮标志性的红发，每次他一做这个动作，鹿丸的视线就会不受控制地黏上去。

就像现在，鸣人检查番茄苗时，红发垂下来挡住了半张脸，他随手把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的额头。

“哦，那个啊。”鸣人头也不抬地耸耸肩，“以前都是三代爷爷带我去剪头发，不过最近没怎么见到他了。”

鹿丸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脏话蹦出来。最近只要一提到三代，他就控制不住这种——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让鸣人误会他是在生他的气。

“要是你想剪，我可以带你去。”鹿丸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淡。

鸣人手上的动作顿住，转过身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谢啦，不过我好像挺喜欢现在这样的？”他摸了摸头发，笑得灿烂，“红色的长头发，是不是比以前好看多了？”

“都挺好看的。”

话一出口，鹿丸就后悔了。怎么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

鸣人却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真的吗？谢谢鹿丸！”

鹿丸也笑了，耳尖却悄悄红了。这家伙……

鸣人转回去继续写笔记，鹿丸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鸣人可能是……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不想把鸣人当成潜在的恋爱对象，不是因为不喜欢，相反，鸣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挺可爱的，鹿丸甚至觉得他们之间或许能发展出点什么。

只是……太突然了。奈良家的“执念”是出了名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就是不想让这份被“执念”束缚。他想让一切自然发展——哪怕一点，哪怕会走弯路。

“咕噜噜——”

肚子叫了。鹿丸笑着站起来：“该吃晚饭了。”

鸣人摸了摸肚子，脸有点红，跟着鹿丸往厨房走。刚进门就蹦到佐助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佐助佐助！今天晚上吃什么？拉面吗？我可以帮忙！”

鹿丸跟在后面，看着佐助系着围裙从冰箱里拿食材，脸上没什么，手里的动作却很熟练。井野和丁次已经坐在矮桌旁写作业了，听到声音抬头冲他们笑了笑。

“出去。”佐助头也不抬，举起手里的铲晃了晃，“你上次帮忙差点把厨房烧了。”

“那是意外！”鸣人不服气地叉，“而且这是我的厨房！我的！”

佐助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无奈：“是我买的，米是我淘的，连你昨天喝的牛奶都是我带回来的——现在，谁的厨房？”

鸣人语塞，憋了半天只能嘟囔：“那……那今天能不能不吃蔬菜沙拉？我想吃拉面！”

佐助把洗好的青菜丢进，蒸汽冒起来模糊了他的侧脸：“不行。”

鹿丸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鸣人垮着脸去帮丁次摆碗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个小虽然挤了点，但好像……越来越像个家了。

“凭什么不行？！”鸣人红着眼圈扑上去，两条胳膊死死箍住佐助的。

“你脑子啊？！”佐助脸涨得通红，猛地挣了一下没甩开，怒吼声震得人耳朵发麻，“撒手！信不信老子做什么你就得吃什么！”

两人扭成一团，咚地摔在地上，你揪我头发我掐你，闹得满地打滚。

一旁的鹿丸看得直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得，今晚这饭怕是要迟到了。

他忽然一愣。

嗯？

什么时候开始，这俩家伙相处得这么……像一家人了？

鹿丸摸着下巴，心里琢磨着。

不过……好像也挺不错的。

他往后一靠，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脸上挂着看戏的笑。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