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飞日斩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佐助盯着他,忽然冒出个念头——这老头会不会恨自己?
他太懂那种滋味了。
把真心捧给别人,转头就被对方撕得粉碎。那人还笑着,把你的尊严踩在脚下,碾成泥。
佐助从小就活在自我怀疑里。
不是他想比,是所有人都拿他和鼬比。
“你是独一无二的。”鼬摸着他的头说。
妈妈也抱着他,重复同样的话。
可那些像针,扎得他心口疼。
独一无二?不就是说他永远赶不上鼬吗?
鼬是天才,是家族的骄傲,是敬仰的英雄。而他呢?不过是鼬下的影子,连呼吸都带着自卑的味道。
直到鼬亲手灭了族。
那道影子彻底碎了。
自我怀疑变成毒蛇,钻进他的骨头缝里,日夜嘶嘶作响——
“你不够强。”
“你了。”
“你连给鼬提鞋都!”
毒液在血管里烧,烧得他发疯。
他知道自己魔怔了,被宇智波的缠上了。可他不在乎。变强,杀了鼬,这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后来呢?
毒蛇的声音还在,只是偶尔才冒出来。
“比鸣人?你差远了。”
“比小樱?你没她一半温柔。”
“比卡卡西?你的战术就是笑话。”
每次毒蛇刚开口,另一个声音就会炸起来——
“喂!你是不是傻啊!”
那声音像鸣人,吵得要死,却带着股傻气的温暖。
“你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但你就是你啊!”
“你会为了伙伴拼命,会为了村子扛事,这些还不够吗?”
佐助嘴角扯了扯。
他早就不是那个活在鼬阴影里的小鬼了。
他能自己的缺点,能承认过去的错误,然后一步步往前走。他不恨自己,因为他知道,不完美才是活着的样子。
可猿飞日斩呢?
这老头活了大半辈子,怕是还没学会这个道理。
审讯室里阴森森的,空气冷得像冰。佐助跟着猿飞坐下,扫过墙上的水渍,又想起刚才的问题——
这老头还有什么?
妻子死了,儿子跟他反目,唯一的孙子还小,根本不懂村子里的勾心斗角。
他是不是在恨自己?恨自己亲手斩断了最珍贵的,却死死抓着那些把他当傀儡的势力不放?
猿飞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时间,你藏了不少秘密啊。”
语气平淡,眼神却像刀子,还带着点挥之不去的疲惫。佐助心里有数——毕竟才过了几个小时,这老头亲眼看着他砍倒了自己的老朋友。现在摆张冷脸,算他脾气好。
“只藏了该藏的。”佐助语气一样淡,看着猿飞脸颊抽了抽,挑了挑眉。
审讯室的冷气顺着裤往上爬。佐助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当年在大蛇丸那里,地下实验室就是这鬼温度。
单向镜后面有盯着他,是妈妈。
但这些都吓不到他。
他选的路,他认。后果是什么,他接着就是。
猿飞没绕弯子,直接问:“为什么隐瞒实力?”
佐助嗤笑一声:“我要是说,我是S级,还跟九尾人柱力打过一架,最后没死——你要么把我监狱暗杀,要么起来说我疯了。选哪个?”
猿飞眼睛瞪圆了:“你说什么?”
“我和鸣人是队友。”佐助盯着他,眼神像钉子,“特殊,我们打到差点同归于尽。两条胳膊都废了——但命还在。”
猿飞僵在上,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你不是下忍。”
“这点没骗你。”佐助耸耸肩,胳膊肘撑在桌上,手托着下巴,“第一次考试我确实没过,后来也没再考。。”
“?”猿飞气得牙都磨出声了,“你这是撒谎!不说,误导别人,就是撒谎!”
“按定义来说不是。”佐助翻了个白眼,脸上的嘲讽敛去。他看着猿飞涨红的脸,怒气快冲破房顶了,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
从进这老头开始,他就憋着股火。现在火终于喷出来了——
“听着,你不是我的火影。”
“你是个死而复生的人。要不是我,你早该了。”
“说句实话,你死了,村子说不定更好。”
“佐助!”
门“砰”地被撞开,妈妈像头暴怒的冲进来,根本不管门撞在石墙上发出的巨响。她脸上的失望和愤怒,是佐助从没见过的。
“你怎么能这么跟火影说话!”
“他不是我的火影!”
佐助猛地抬头,猩红的写轮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苦无,狠狠扎向对面的老人。
“我的火影是漩涡鸣人——七代目!”
“我的火影绝不会丢下一个孤儿自生自灭,更别说那孩子还是个人柱力!”
“我的火影绝不会村子用仇恨那样的孩子!”
“你的火影?不过是个早就该退休的老东西!而我的火影,是绝不会放任团藏那种蛀虫在村子里为所欲为的好人!”
这话像把重锤,狠狠砸在三代目苍老的身躯上。
佐助深吸一口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做的一切——为宇智波延续血脉,为村子拨乱反正,都是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
世界的问题或许不是那个成老人的战争狂造成的,但火之国的烂摊子,绝对和团藏脱不了干系。不止火之国,好几个国家的战乱根源,都能追溯到团藏那阴暗的根组织。
战争,永远是战争。
团藏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危险。
“你明明知道他是什么货色,知道他无数次想篡你的权、要你的命,可你什么都没做!”佐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嘲讽,“你就这么放任他,像个懦夫一样!”
“当年我要杀鸣人——我真的动手了!可鸣人呢?他反抗了!不管我跑多远,不管我怎么否认自己,他都没让我变成你纵容下的团藏!”
“是鸣人把我拉回现实!他会为我拼命,甚至会杀了我——如果那是我需要的!他宁愿和我同归于尽,也不会让我走上歪路!”
“而你呢?三代目大人?”佐助的眼神像冰锥,刺得三代目浑身发寒,“你连对自己所谓的‘老朋友’下手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你——当我的火影!”
咆哮声落下,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佐助粗重的喘息,像的低吼,在空气中回荡。
三代目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门口的母亲张着嘴,眼神里了困惑和不安——她显然没听懂佐助这番话里的深意。
“接下来听我说。”佐助打破沉默,语气冷得像寒冬的冰,“你派我出村执行任务。我会带上大蛇丸,去找纲手。等我们把她带回来——一定会带回来——你就准备好把火影的位置让给她。”
“你累了,该退休了。回去好好修复和儿子的,反省一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最重要的是——别挡我的路。”
三代目的脸依旧苍白,但震惊已经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佐助的话,无疑是在赤裸裸地火影的权威。
可佐助不在乎。
他受够了。受够了三代目营造的虚假和平!当年辉夜和带土想把他们的意志强加给他时,他反抗了!现在三代目也想这么做?做梦!
团藏死了,他本该的。可现在,他只觉得胸口堵得,像被在狭小的笼子里喘不过气。
和过去的人打交道越,他就越焦躁。他尽快离开村子,否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对更多人发火——不只是那些触了他逆鳞的家伙。
“你——”三代目刚开口,就猛地顿住。他双手握拳,撑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你去找我的弟子纲手。把她带回来,让她接任火影。”
“你的同伴是大蛇丸——还有旗木卡卡西。”
佐助眯起眼,打量着三代目颤抖的身体。卡卡西?那个只知道他是“时间”的陌生宇智波,那个对小时候的自己还算温和的男人。
“真相呢?”佐助追问。
“你自己看着办。”三代目咬着牙,终于站直身体,直视着佐助的眼睛,“你今天已经越界太多次了。我不抓你,是因为你对村子有功。但下不为例。”
“听明白了吗?”
佐助僵硬地点点头,眼神依旧冰冷。三代目不再说话,转身大步走出房间,肩膀撞开门框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满室的 tension 几乎要爆炸。
房间里只剩下佐助和他的母亲。
“你怎么突然这么生气?”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身体微微蜷缩,显然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
佐助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痛苦。
“别让他变成我。”佐助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母亲总是把小时候的佐助拉到一边,只要没法“礼貌”地分开他们,就会警惕地盯着两人。她显然没把刚才的对话告诉父亲——这一点也不奇怪。
她曾是(或许现在又重新了)木叶警务部的特殊部队成员。而父亲富岳,虽然是木叶警务部队的队长,却没权限知道佐助在那间屋子里发的火。
佐助知道自己刚才被和愤怒冲昏了头,但他不后悔。哪怕现在母亲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怀疑,他也不后悔。
“时间?”
卡卡西的声音把佐助从回忆里拉了回来。眼前的篝火噼啪作响,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那天的事太混乱了,他一直没来得及仔细想——自己那番怒火中烧的话,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耍脾气的孩子,哪怕那些话是恶毒的真相。
他确实越界了,但每一个字都是三代目早该面对的事实!可三代目逃避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要他用愤怒把这些真相砸在对方脸上。
这成了他漫长错误上,又一个新的遗憾。
“有事吗,旗木?”佐助转过头,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你说过,等扎营后要把任务讲——别再用‘找到纲手’这种废话打发我。”
佐助点头,眼角瞥见树丛里钻出来的大蛇丸。他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坐下吧,旗木老师。我这儿有个,你应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