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背靠着树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树皮。

树下的秋千轻轻晃着，上面空无一人。

他的视线凝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几个穿着学校制服的孩子正围着皮球打闹，笑声像铃铛一样脆。而那个金色的小身影，就蹲在离他们不远的后面，手指抠着木板的缝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群孩子。

明明才，却已经学会了把自己缩成一团，像只怕被人发现的小。

佐助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这个时期的鸣人，比他记忆里还要瘦小。

孤零零的，像被整个木叶抛弃了。那些大人的冷眼，同龄人的排挤，甚至连句正常的问候都吝啬给予。明明是四代火影的儿子，却活得像个见不得的幽灵。

佐助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九尾之乱的阴影，被刻在了每个木叶人的骨子里。可鸣人有什么错？他只是个恰好被选中的容器。

那个皮球滚到了鸣人脚边。

玩球的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警惕地看着他，像看什么洪水。鸣人僵住了，手指蜷缩着，想捡又不敢捡，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胖小子冲过来，一把抢过皮球，还撞了他一下。

“离我们远点！怪物！”

尖锐的斥骂像冰锥扎进鸣人耳朵里。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佐助的瞳仁骤然缩紧，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翻涌的查——那些曾经让他恨之的村民，此刻在他眼里无比碍眼。若不是理智尚存，他恐怕已经冲出去把那群蠢货揍趴下了。

但他不能。

他是从未来回来的。动用力量改变过去，只会引发不可逆转的时空错乱。他能做的，只有用另一种方式，悄悄温暖这个孤独的孩子。

佐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纵身从树上跃下。

轻盈的落地声惊动了鸣人。

小鸣人猛地抬头，金色的头发下，那双湛蓝的眼睛里写满了警惕和防备，像只炸毛的小猫。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悄悄摸向——那里藏着他唯一的武器，一把磨得发亮的苦无。

“你是谁？”鸣人咬着牙，声音带着明显的敌意，“想干什么？”

佐助看着他这副坚强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我叫宇智波时。刚搬来木叶，迷路了。”

他撒了个小谎。用了个不存在的姓氏，暴露身份。

鸣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警惕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困惑。他打量着佐助——黑色的短发，干净的和服，看起来不像那些会欺负他的坏家伙。

“迷路？”鸣人皱起小眉头，“这里是南贺川附近，你要去哪里？”

“想去一乐拉面馆。”佐助顺势说道，眼睛弯了弯，“听说那里的拉面很好吃。”

提到拉面，鸣人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去。他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小声嘟囔：“是很好吃……但我没钱。”

佐助心里一。这个时候的鸣人，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递了过去：“我这里有零钱，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鸣人愣住了。

他看着佐助递过来的纸，又看看佐助温和的笑脸，眼神里了难以置信。长这么大，除了伊鲁卡老师，还从来没有人主动对他这么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鸣人迟疑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我也很孤独啊。”佐助蹲下身，和他平视，声音放得很低，像在说什么秘密，“刚到木叶，一个朋友都没有。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就想和你做个伴。”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鸣人的心防。

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防备和敌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他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真、真的吗？”鸣人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当然。”佐助认真地点头，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鸣人猛地扑进他怀里，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颤抖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压抑了的委屈和孤独，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呜……朋友……我终于有朋友了……”

佐助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怀里小身子的温度，眼眶也微微发热。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未来的轨迹或许会悄然改变。

但。

他回来了，就绝不会再让鸣人孤单一人。

等鸣人哭够了，佐助牵着他的手，走向一乐拉面馆的方向。夕阳把两个身影拉得很长，金色和黑色的头发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温暖的画。

鸣人走得，时不时偷偷看一眼佐助牵着他的手，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了一个灿烂得像太阳一样的笑容。

佐助看着他的侧脸，心里默默发誓。

鸣人，这一次，我会陪你长大。

佐助在鸣人身边坐下，淡淡点头。

他对拉面向来没什么执念——不像鸣人，那家伙能把拉面当三餐。不过偶尔陪这家伙吃一次，看他眼睛发亮的样子，好像也不算太糟。而且……这种烟火气总能让他想起过去。

少年时的第七班，难得能好好相处的片刻，训练结束后总会挤在一乐拉面的小店里。鸣人永远吵吵闹闹，小樱总在抱怨他的冒失，而自己……那时还不懂珍惜这种温暖。

“我要跟他一样。”佐助朝拉面抬了抬下巴，声音压得很低。

手打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笑着应下了。

“喂！你以前从来没在出现过吧？”鸣人突然凑过来，金色的脑袋晃得人眼晕，“我可是每天都去！”

“刚回村子。”佐助言简意。

他早跟火影那边打好了招呼，伪造了一份长期出任务的档案。只要没人深究，没人会怀疑这个“刚归队”的有什么问题。就算有人查，三代目也会帮他着。

“你是？”鸣人眼睛瞬间亮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佐助低头看向金发少年，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的护额呢？”鸣人立刻上上下下打量他，像只找糖吃的小狐狸，“我怎么没看到？”

“出任务的时候不方便戴。”佐助面不改色地撒谎，“刚回来，得重新领一个。”

鸣人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声音压得极低：“等你拿到新护额……能不能借我戴戴？”

佐助愣了一下，微微偏头。

他当然知道，非佩戴护额是违规的。

但那又怎么样？

他宇智波佐助，什么时候循规蹈矩过？

“可以。”佐助的声音轻得像风，“但你得答应，别告诉任何人。”

鸣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佐助心里暗笑。他记得很，上辈子鸣人跟他聊过，小时候曾缠着伊鲁卡借护额，结果被狠狠敲了脑袋。现在的鸣人，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愿意顺着他的——除了那个总给他塞糖的三代目。

“真、真的？！”

“嗯。”佐助点头，语气认真，“我信你。”

鸣人突然安静下来，坐在旁边盯着自己的脚尖。

佐助没催他。

这孩子大概是在琢磨，为什么这个刚认识的会对自己这么好。他知道鸣人不傻，只是单纯得让人心疼。只要自己多花点心思，鸣人总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两位的拉面来咯！”手打端着两碗热气的拉面过来，打断了鸣人的沉思。

鸣人立刻扑上去，筷子都没拿稳就开始吸溜。

“道谢。”佐助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提醒。

鸣人嘴里塞满了面条，含糊地“唔”了一声，脸颊涨得通红。他赶紧把嘴里的面咽下去，挠着头小声说：“谢、谢谢……”

佐助勾了勾嘴角，算是回应。

手打在旁边看得直乐，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后厨。

佐助斯理地吃着，一碗面才吃了一半，鸣人已经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啪”地把空碗往桌上一放。

“呼——好饱！”鸣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叹气。

“还要吗？”佐助头也没抬。

鸣人僵了一下，眼睛瞬间又亮了：“还、还能再要？”

“嗯。”佐助放下筷子，“最多四碗。”

“四碗？！”鸣人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对着后厨就喊，“手打大叔！再来三碗叉烧拉面！要多加葱！”

佐助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

他知道鸣人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封印着九尾，消耗比普通孩子大得多。上辈子鸣人就是因为跟不上，才一直比同龄人矮半个头。这次……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等鸣人吃完第四碗，佐助才刚把自己的面吃完。他把空碗叠在鸣人那四个碗上，从怀里摸出——里面是美琴临走前塞给他的钱，正好用来付账。

两人离开一乐拉面的时候，鸣人还在跟手打大叔挥手告别，声音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

回的路上，鸣人没再像来时那样吵吵嚷嚷。走到之前相遇的秋千旁，他突然停下脚步，手指绞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佐助开口，这孩子憋坏了。

“那、那个……”鸣人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像蚊子叫，“你明天……还会来吗？”

佐助沉默了几秒。

他确实不能每天都带鸣人来吃拉面——会空。而且再过，他就得开始执行“任务”，时间会越来越少。

但他不能让鸣人再回到那种孤独的日子里。

“拉面不能天天吃。”佐助看着少年瞬间垮下来的脸，道，“但……可以来。”

鸣人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佐助盯着鸣人金灿灿的脑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压得比春风还软：“明天要是有空，来我家吃饭？”

鸣人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两颗太阳，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那笑容像团火，瞬间燎过佐助的心脏，暖得他指尖都有些发烫。

“好啊好啊！”鸣人得跳起来，双臂高高举过头顶，尾音拖得老长，“一言为定，dattebayo！”

佐助被他这傻气的样子逗笑，刚想开口，却见鸣人突然僵住，笑容垮得比翻书还快。

“糟了！”鸣人惨叫一声，双手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金发都被揉成了鸟窝，“我答应了老头子，吃完午饭就去找他的！”

佐助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你吃完才十分钟，现在跑过去还来得及。”

鸣人一拍脑门，忙不迭点头：“对哦！那我了！”他转身就往外冲，跑出去老远才回头喊，“明天中午！我准时到！”

佐助看着那道风风火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声都轻了许多。

佐助转过身，落在身侧的大树上，声音冷了下来：“出来吧，暗部的人。”

那家伙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们，像块甩不掉的膏药。佐助早就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查——是监视鸣人的护卫。九尾人柱力身边永远跟着暗部，这是村子的规矩。佐助能避开他们，但他不想。毕竟惹怒三代火影，对他没好处。

树影微动，一个戴着猎犬的暗部从树上跃下，落地时膝盖微弯，姿势紧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佐助扫了他一眼，差点笑出声。

这家伙比自己矮。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佐助记得，未来的卡卡西可是比他矮一厘米的。现在的卡卡西还没长开，估计再过一两年才能到顶。

“猎犬。”佐助开口，语气平淡，身体却放松得很。

卡卡西没说话，只是用那双藏在后的眼睛上下打量他。换作别人，早就被那眼神盯得发毛，但佐助太了解卡卡西了——那家伙只是在观察，眼底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佐助心里微沉。这个时候的卡卡西，大概还在为琳和带土的事痛苦吧。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卡卡西现在还在执行任务，只有摘下面，才会露出那副懒散的样子。

“宇智波佐助。”卡卡西终于开口，声音和佐助一样冷淡。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等宇智波灭族的真相，等他知道自己在未来的计划里扮演什么角色，态度肯定会变。但现在，他只是个奉命监视的暗部而已。

佐助突然勾了勾唇：“下次有空，一起吃饭？”

这句话像颗炸雷，在卡卡西耳边炸开。

宇智波族地是禁地，除了族人，外人一概不准。卡卡西——当年神无毗桥一战后，他就被宇智波列为了不受欢迎的人。现在有宇智波主动邀请他进去？

卡卡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他毕竟是老牌暗部，脸上没露出半分惊讶。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下一秒，查波动骤起，卡卡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几片飘落的树叶。

佐助知道，他肯定是去追鸣人了——要把刚才的事汇报给三代火影。

佐助望着空空的树林，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转身往宇智波族地方向走去，脚步轻快。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传唤了。

毕竟，他主动接近了鸣人，刚才和鸣人吃饭时，还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查——自来也回来了。

时机到了。

佐助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

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