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辞的指节因握剑而泛白，喉间溢出的字句冷得像淬了冰：“温公子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温如玉似是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戒备，缓步迈入院中，目光扫过被撬坏的窗棂，又落在苏氏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方才回房时，总觉心头不安，想着雪儿姑娘今日受了惊，便想来汀兰院看看，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
他说着，将灯笼往廊下递了递，火光掠过苏氏紧握的佛珠，佛珠上的檀香混着夜风里的冷意，散出一股诡异的甜腻。
顾晏辞冷笑一声，剑锋微抬，剑尖堪堪停在温如玉身前三寸处：“温公子倒是有心。只是方才我追着贼人去了废园，沿途并未见着公子的身影，不知公子是从哪条路，绕到这汀兰院来的？”
温如玉脸上的笑意未减，甚至还微微侧了侧身，任由剑锋贴着他的衣襟划过，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抬眼看向顾晏辞，眼底的温润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的嘲讽：“顾护卫这话，倒像是在怀疑我？”
“不敢。”顾晏辞字字诛心，“只是公子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凑巧。”
苏氏在他身后簌簌发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颤声道：“温公子……方才那贼人……那贼人的脚步声，好像与你……”
话未说完，便被温如玉打断。他轻笑一声，将灯笼搁在廊下的石桌上，转身看向屋内熟睡的沈伊雪，目光落在那枚粉玉佩上时，眸色暗了暗：“夫人莫要惊慌，想来是受了惊吓，听错了。”
他说着，缓缓抬手，指尖似是无意般拂过鬓角。顾晏辞瞳孔骤缩，那只手的虎口处，竟有一道新鲜的划痕，与窗棂上残留的木屑刮痕，恰好吻合。
原来如此。
顾晏辞心头的疑云轰然散开，方才追着鬼面到废园，鬼面却凭空消失，竟是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贼人，从来都不是那个鬼面人，而是眼前这个，看似温润无害的温如玉。
夜风骤起，卷起廊下的灯笼，火光猛地窜起，又骤然熄灭。
黑暗中，只听温如玉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几分玩味：“顾护卫，你说……若是雪儿姑娘醒了，看见你剑指于我，会作何感想？”
顾晏辞浑身一僵，剑锋重重垂下，震得青石板嗡嗡作响。
屋内，沈伊雪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是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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