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在任务前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充当宇智波鼬的“编外保姆”。他嘴上会骂骂咧咧，心里却压根气不起来。毕竟现在的鼬依旧聪明过人，学东西一点就透，而且他从未觉得卡卡西有什么奇怪——哪怕是在他展现出更多“兽性”时，比如危险动作前会冲他低吼，或者用鼻子嗅他，鼬都毫无异样。

这种狂热的崇拜，卡卡西只在佐助敬畏鼬时见过。但这次不同，鼬的眼神比佐助纯粹得多。他会害羞又温柔地依赖着卡卡西，推拒他就像在踢一只受惊的小奶狗。卡卡西不是残忍的人。

每当父母忙得脚不沾地，美琴阿姨总会把卡卡西接到宇智波族地照看鼬。起初族里长老和一些死板的族人投来白眼，但很快就被鼬对卡卡西的崇拜打动。

卡卡西会耐心陪鼬玩耍，听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族里其他孩子要么比他大太多，要么对他敬而远之，鼬几乎成了卡卡西的专属玩伴。

当然，鼬也不是只黏着他一个。

正式认识止水是在一个月后。那天卡卡西正看着鼬在空旷的训练场玩耍，突然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你是谁？为什么总缠着鼬？”七岁的少年皱着眉，双手抱胸，一脸“你休想带走我家小鼬”的架势。

卡卡西眨眨眼，这反应倒是挺眼熟。他瞥了眼还在攀爬的鼬，对方完全没注意这边。“我叫旗木卡卡西。你就是止水吧？”

止水愣住了，手僵在半空：“你认识我？”

“嗯，鼬说你超酷的。”卡卡西随口胡诌，果然看到止水的脸“唰”地红透了。

“那…你今年要从忍者学校毕业了？”卡卡西转移话题，眼角余光瞥见鼬正小心翼翼地爬上攀爬架。

“是！我七岁了！”止水挺胸抬头，小脸上满是骄傲。

“真厉害。”卡卡西由衷赞叹，看着少年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弯起。

这时鼬发现了他们，欢呼着“止水！”就冲了过来。

止水眼睛一亮，立刻弯腰抱住扑过来的小不点：“嗨，鼬！”

“你也一起玩吗？”鼬仰着小脸问，眼睛亮晶晶的。

卡卡西适时开口：“好呀，止水决定陪你玩了。玩完我们就回家吃东西，然后午睡。”

鼬立刻笑成了小太阳：“好耶！那我们玩捉迷藏吧！”

止水狐疑地看了卡卡西一眼——这男人说话真算话？但他没多问，立刻追着鼬跑开。卡卡西坐在长椅上，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心脏突然抽痛。他们活着，好好的活着……这是何等的幸运，却又让他心如刀割。

这些孩子，不会再经历前世那些让他们扭曲的黑暗了。可他也永远失去了记忆里那个能与他们并肩的自己。

半小时后，卡卡西起身：“好了，该回去了！”

鼬立刻停下动作跑过来，止水也犹豫片刻，随即跟上。回家的路很短，却长在记忆里。

等两人洗完澡（鼬的裤子上居然沾了羽毛？！卡卡西明明全程盯着，他怎么弄上去的？），小脸都红扑扑的，看起来疲惫又满足。小孩子精力旺盛，却也容易累。

卡卡西的厨艺不算顶尖，但对付两个小屁孩足够。一碗热汤面下肚，鼬捧着碗就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

刚把鼬安置好，止水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

“先送他去睡。”卡卡西打断他，抱起熟睡的鼬。

回到楼下，止水还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卡卡西坐下，开门见山：“你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特别？”止水突然拔高声音，“为什么只当鼬的哥哥？”

卡卡西挠头，他对这种复杂的情绪一窍不通。“我只是……在美琴阿姨和富岳族长忙的时候照看他。我是他的‘哥哥’。”

这话一出，止水的下嘴唇突然哆嗦起来，眼圈泛红。卡卡西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果然在意这个。他试着回想，美琴确实说过“让他当你哥哥吧”，但……

他看着眼前倔强又委屈的小止水，突然明白过来。这孩子不是在嫉妒，而是在渴望一份平等的羁绊。

或许……试试也无妨。卡卡西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往前走一步。

卡卡西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不代表我不能当别人的‘兄长大人’啊。”

心里头，他可是冷汗直流。虽然管着第七班，但他完全没头绪该怎么当这个“兄长大人”。不过要说除了宇智波鼬之外，他最想建立这种类似兄弟关系的人，那就是止水了。卡卡西有种预感，自己这辈子在亲密人际关系上，经历得太少了。

止水愣住了。当他看到对方那双湿润发亮的眼睛时，卡卡西瞬间慌了神：“嘿、嘿，小狗狗，别哭啊……！”

话音未落，止水已经像颗出膛的炮弹一样扑进了卡卡西怀里。那惊人的速度，已经初露锋芒——这就是日后被称为“瞬身止水”的雏形。

“真的吗？”

声音被卡卡西的肚子挡住了大半，毕竟止水的脑袋正埋在他的腹部。卡卡西笨拙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头：“嗯，是真的。”

止水抬起头，眼睛依旧水汪汪的，但嘴角却扬起了笑容，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苹果和忍冬花混合的甜香，那是幸福的味道。“太好了！卡卡西也是我的兄长大人啦！”

卡卡西无奈地笑了笑。他还是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止水是怎么知道的？他怎么会因为自己没当他哥哥而吃醋？），但眼下这个局面，他觉得还不错。甚至可以说，非常不错。“嗯，我也会当你的兄长大人。”

于是，卡卡西开始同时照顾止水和鼬。通过鼬，美琴夫人听后若有所思地轻哼了一声。

“我很高兴。说实话……我一直没尽好一个母亲的责任。你知道吗？他父亲是镜大人，我最喜欢的叔叔。而他长得也跟镜大人一模一样。谢谢你，卡卡西君，在我无力的时候照顾他。”美琴夫人优雅地向卡卡西颔首。

卡卡西身体微僵：“夫人您太客气了。您别这么想，止水觉得您非常棒，您这样贬低自己会让他伤心的。”

美琴夫人盯着卡卡西看了好一会儿。卡卡西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赶紧回忆起大蛇丸逼他读的那些礼仪外交书籍。就在这时，美琴夫人笑了，那笑声像银铃般清脆，身上既带着淡淡的忧伤，又透着真挚的暖意。“你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卡卡西君。”

她没再多说什么，卡卡西那天回家后，脑子里全是这个谜团。

随着卡卡西和止水、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接触到的宇智波族人也越来越多。一开始是孩子们，止水在同龄人里人缘极好，每次都不忘把卡卡西“炫耀”一番。他会拉着卡卡西和鼬去热闹的操场，然后大大咧咧地宣告主权——卡卡西觉得，这小子简直就像只护食的小狼崽，忍不住笑了笑。

渐渐地，卡卡西成了宇智波孩子们的“专属保姆”和“大哥哥”。孩子们越来越依赖他，开始把他介绍给家里的长辈，于是，卡卡西也被更多人认识了。

这天，又有个宇智波成年人走过来，双臂交叉，眼神怀疑地打量着他：“所以，你就是专门照顾止水和鼬的？”

卡卡西叹了口气：“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已经是十二个小时内第十次被问这个问题了，简直离谱。不是说宇智波一族都很擅长八卦吗？这种事他们不该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盘问他？

“……哼。”对方丢下一个单音节，转身就走。

卡卡西差点没忍住翻白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宇智波式冷哼吗？不过，幸好他在佐助身边待久了，早就练就了读懂各种细微表情的本事。此刻，他从对方那不情愿的态度里，看到了一丝认可。

这让卡卡西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料到会被接受。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杀友卡卡西”，是因为有带土的写轮眼才被容忍。但现在，他没了那只眼，却意外地被接纳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卡卡西看着那个没留下名字的宇智波族人离开，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喂，止水！你们玩捉迷藏就玩捉迷藏，别动不动就用C级忍术抓人啊！”他朝那边喊去。

止水气鼓鼓地撅起嘴，但在卡卡西的瞪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妥协了：“知道了，兄长大人。”

卡卡西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谢了，止水。”

止水立刻笑靥如花。卡卡西暗自给自己点了个赞：搞定！

（其实，在来之前，他特意去书店买了价值四千日元的育儿和教育书籍，还把它们都背了下来。要是早有这些，第七班那几个小鬼就不会那么难管了。唉，算了。）

又一个宇智波族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卡卡西再熟悉不过的表情。

又来了。卡卡西疲惫地想。

他接触的不只是成年人，还有宇智波的少年们。

卡卡西知道止水和带土关系很好——从那小子嘴里“我超厉害的二表哥带土！”的吹嘘中就能看出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遇到带土。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那天，止水突然出现在主宅，身上带着一股带土特有的味道。卡卡西强压下想龇牙咧嘴的冲动，努力挤出一个“木叶式微笑”。

鼬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他——这个两岁的孩子聪明得过分，他注意到，卡卡西每次“木叶式微笑”，要么是为了安抚民众，要么是为了激怒其他忍者，要么就是在假装一切安好。

卡卡西轻轻拍了拍鼬的头，一个无声的命令：别担心。鼬乖巧地点点头，继续玩他的拼图。止水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这小子同样聪明得惊人，直觉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但很快就被兴奋冲散了注意力。

“兄长大人！你猜怎么着？”

卡卡西被止水猛地扑了个满怀，却也顺势稳稳接住他。"怎么了，小鬼？"

止水在他怀里蹭了蹭，随即轻巧跳下，脚跟轻点着地面蹦跶起来："带土回来了！这家伙接了一堆连轴转的任务，我快两个月没见到他了！"他故意长长叹口气，表情夸张得像要哭出来。

卡卡西真心替他高兴，尽管一想到带土会和小不点止水待在一起，浑身就起一层鸡皮疙瘩。"哦？那挺好的，止水。我为你开心。"

"对吧对吧！而且——"止水眼睛发亮，像只讨糖的小狐狸，"他答应这周剩下的时间都在这儿！到时候我就能正式把你们介绍认识啦！"

回忆起几次偶遇带土的场景，卡卡西喉咙发紧，下意识皱了皱眉。"那...那真是太棒了，止水。"

"就是！对了，鼬！带土回来啦！"这次止水直接扑向宇智波鼬。

鼬正沉迷解谜游戏，闻言猛地抬头，脸上还沾着块饼干碎屑，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随即绽开个灿烂的笑容："太好了！"

看着两个小家伙兴奋得眼睛放光的样子，卡卡西在心里哀嚎一声——这趟公园之行是躲不过去了，肯定得让他俩都满意才行。"行吧，我们去公园。"

每周三周五是固定的"公园日"，其他时间由孩子们决定，只要不越界就行。有时是训练，有时要卡卡西读故事，偶尔还会吵着去逛街。卡卡西对逛街是又恨又爱：恨的是路人看他的眼神总带着怜悯和愧疚，那些人还记得当年雾隐村居民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至今心怀芥蒂，只因为他们被抓了现行。可转念一想（在合理范围内），他又觉得这是好事——每次购物都能享受六折优惠，有时还能顺手捞点赠品，尤其是当他"不经意"提起父亲时，那些大婶们更是热情得不得了。

这算小心眼吗？算。但他们欠的，难道不该还吗？

卡卡西趁着美琴阿姨说身体不适，想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孩子，趁机把俩小家伙悄悄带了出来。

一到外面，远离了美琴家的屋檐，两个孩子立刻撒欢起来。止水和鼬像两道闪电般沿着小路狂奔，止水总是第一个冲线，偶尔又会故意装作脚滑，让鼬赢几次。卡卡西不知道鼬有没有察觉，但这种小把戏看在眼里，倒也觉得有趣。

公园里，鼬一头扎进沙坑开始堆城堡，止水则像指挥官一样，招呼着几个同样在玩沙子的小伙伴排好队。稀稀拉拉有几个路人跟卡卡西搭话，他都礼貌回应了，不多言不多事。

他一边维持着对周围查克拉波动的高度警惕，防止有人突然情绪失控，一边悄悄施展了最新的封印术。不知不觉间，卡卡西已深深爱上了这种术式——简单、实用，比忍术更有创造性。以前学它是为了生存技能，现在纯粹是享受创作的乐趣。

此刻他正在研究空间传送封印，不过这不是给人用的。飞雷神已经有四代目了，他才不想去复制那种逆天的东西。他要做的，是专门传送物品，特别是信件。

为什么忍者信使那么重要？因为他们能穿梭于任何地方传递情报。换作平时，要么靠通灵，要么得派小队，麻烦又耗时。这种新封印需要两个标记：一个在目标物上，另一个在接收者身上。普通纸符效果一般，用永久性墨水绘制的更好。物品（不能超过5×5英尺，180磅）放在符上，注入查克拉就能瞬间传送。

最妙的是，这个术和飞雷神类似，用户能感应到忍界各地的封印，通过独特的查克拉频率定位目的地。卡卡西给它取名"配達の術"（Haitatsu no Jutsu），虽然不够惊艳，但总比四代目最初想的"超四维瞬身术"强多了。那次他死活没让四代目得逞，大蛇丸还挺支持他。

"配達之术"确实好用，但还有不少问题。首先，使用者必须是感知系忍者，或者查克拉感应能力极强的人，不然连细微的查克拉波动都分辨不出，物品就会送到错误的地方。这简直是灾难。

目前他只设置了四个传送点：水门夫妇的公寓、大蛇丸的住所、自己家，还有大蛇丸的实验室。这四个地方都布满了陷阱，一般人根本进不来。他左手手背用永久性墨水画了传送符，被耳后的隐匿符盖住——那符本是用来隐藏他狼耳和其他异状的，现在又多了个功能。

除了这个，玖辛奈和水门还联手研发了"通信之术"（Tsūshin no Jutsu），也就是简易版无线电。不过目前还在调试阶段，上次测试直接炸飞了沙发、水门的左眉毛，还有三个盘子。

卡卡西想到这儿忍不住笑出声，低头继续研究术式笔记——他在琢磨怎么让签名更清晰，突然——

"带土！"

止水的尖叫划破空气，小家伙像颗炮弹似的冲了出去，朝着那个缓步走来的身影飞奔而去。

卡卡西的动作依旧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散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指尖微动，将那本记录着无数秘密的日记，通过“飞雷神”的术式送回了木叶的家中。

好了，现在身上再无任何需要忌惮的敏感信息。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投向不远处——止水正像只兴奋的小兽，围着带土上蹿下跳，嘴里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是时候……直面自己那早已被尘封的过去，了。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战场走去。每一步落下，仿佛都踩在记忆的碎片上，发出细碎而沉重的声响。

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