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领着他们穿过一条漫长而昏暗的石廊。高耸的石柱上盘绕着狰狞的石雕蛇，一直延伸到隐没在黑暗中的穹顶，将奇异的绿幽幽光线切割成长长的黑色阴影。这装修风格，毫无疑问是斯莱特林的手笔。

"拔出魔杖！"德拉科厉声喝道，罗恩立刻抽出了魔杖。"都跟在波特后面！"罗恩也毫不迟疑地照做。

哈利任由两人缩着脖子跟在身后，他们在蛇形石柱间小心翼翼地前进。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这戏剧性的声学设计简直就是斯莱特林的风格。这里的阴森感，就像伏地魔会喜欢的地方。

哈利不时回头，眯起眼睛示意他们也赶紧闭眼。有时他甚至会突然转身，眼神锐利如刀。"别出声，他们随时可能动手。"

就在这时，前方最后两根石柱间，一尊与整个密室等高的雕像赫然出现。石像上的老人面容枯槁，长胡须垂落至长袍，那栩栩如生的姿态，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诅咒。而在雕像脚下，横躺着一个穿着蓝黑长袍的纤细身影——

"卢娜！"德拉科大喊着冲过去，一把抱住她。苍白的皮肤像大理石般冰冷，双眼紧闭却没有石化的迹象。"卢娜！醒醒！"他试图用复苏咒，却毫无反应。

"德拉科！"罗恩突然惊呼。德拉科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发男孩斜倚在石柱上，模糊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这轮廓，这年龄感，分明是——

"阿布拉克萨斯？"男孩皱眉，语气中带着失望。

德拉科心头一震，魔杖纹丝不动："汤姆·里德尔。"

里德尔的冷笑淡去："不，你是德拉科，对吧？斯莱特林的孙子。卢娜跟我提起过你，她对你很感兴趣。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是你干的，对吗？五十年前和现在。"德拉科警惕地盯着他的手。

"他是谁？发生了什么？"哈利大喊。里德尔突然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是当年陷害海格的学生。"德拉科声音发颤，"把她还给我！"

里德尔轻笑："她还活着，只是快撑不住了。"他指向雕像脚下——那本本该化为尘埃的日记，此刻正静静躺在那里。

"那本书明明被摧毁了！"德拉科失声尖叫，教父小天狼星绝不会骗他！

里德尔赞赏地挑眉："哦，他没说谎。要不是你这个小麻烦，他或许会成为我的盟友。"

他指尖轻挥，一缕银光从卢娜脑中飞出，在空中化作影像：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卢娜独自坐在窗边。突然，门被撞开，德拉科踉跄着冲进车厢，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

"洛夫古德？"影像中的德拉科声音颤抖，"我必须离开。"

卢娜抬头微笑："我叫卢娜，很高兴认识你。"

影像跳转至走廊：卢娜焦急地寻找金发男孩。几个女孩围坐的隔间里，金妮·韦斯莱正与伙伴分享巧克力蛙。

"你们见过一个男孩吗？"卢娜怯生生地敲门，"他是斯莱特林的，头发和我一样金..."

"是德拉科·马尔福？"金妮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卢娜点头。金妮从包里掏出那本古老的日记，撕下一页写下"德拉科·马尔福"，递给卢娜的瞬间，里德尔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里德尔的声音仿佛穿透时空，"你爷爷当年没能阻止我，而你，也只是重蹈覆辙。"

场景骤然切换，霍格沃茨的大礼堂灯火通明。卢娜站在人群中，目光追随着德拉科和赫敏并肩离去的背影。两人边走边谈，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卢娜攥紧了手中的物品，心脏怦怦直跳，却始终鼓不起勇气上前。

画面再次流转，已是次日的大礼堂。德拉科正怒气冲冲地训斥着西奥多，两人争执不休，他甚至没看卢娜一眼，径直从她面前走过。这样的场景，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直到场景定格在拉文克劳的女生宿舍。

几个一年级新生正围着卢娜起哄，语气中满是戏谑：“卢娜，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斯莱特林的二年级生了吧？”

卢娜脸颊微红，急忙摆手：“不是的……”她小声辩解，“我只是在火车上遇到他，当时他看起来……好像需要帮助……”

“哈哈哈！”其他女孩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卢娜，我们可听说过马尔福的事。他在霍格沃茨可是个名人！年纪轻轻就魔法高强，还和哈利·波特是朋友，听说他养了一头巨怪呢！这种人，会需要你的帮助？”

“他才不会想理你呢！”另一个女生尖酸刻薄地补充道。

卢娜咬着唇，转身想走，身后却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和更响亮的哄笑：“疯子洛夫古德……”“连名字都起得这么怪……”

德拉科在黑暗中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他想起火车上那个女孩无助的眼神，想起她手中那本破旧的日记，想起她苍白的脸和颤抖的声音。

突然，眼前景象剧变——里德尔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他们耳边响起：“你们看，日记确实被销毁了，但并非彻底消失。有一片残页留在了卢娜手中。当魔火吞噬日记时，我便将意识附在了她包里那张写着‘德拉科·马尔福’的纸条上。之后，我便借着那片残纸，重新构建了日记的形态，恢复如初。”

德拉科只觉得眼眶发热，他看向罗恩和哈利，两人正用充满指责的目光盯着里德尔，幸好没有把矛头指向他。

“就是现在！”德拉科抓住机会，举起魔杖，“神锋无影！”

“缴械咒！”里德尔轻喝一声，甚至没抬眼，只用魔杖随意一挥，三道红光闪过，罗恩、哈利和德拉科的魔杖竟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齐刷刷飞向里德尔。他像个收集糖果的孩子，轻松地将魔杖一个个揣进衣袋，最后把玩着哈利的魔杖，指尖轻轻摩挲。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哈利·波特。”里德尔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终于能亲眼见到你，和你说话。可惜了，有这些不速之客在场……”

“你对我表妹做了什么？”哈利强压着怒火，声音微微发颤，却依旧挺直脊梁。

“表妹？”里德尔故作惊讶地挑眉，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哦，你说的是那个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孩？不过，你对她来说，本就是个陌生人。”

“我宁愿如此。”德拉科声音紧绷，“我们的父亲从不亲近。”

“当然不亲近。”里德尔冷笑，“难怪你在火车上那么快就躲开她，不敢承认和她的关系。阿布拉克萨斯的儿子，怎么可能容忍和那个女孩的父亲扯上关系？更何况，她还是个被排挤的怪胎——拉文克劳的人都觉得她笨得不配待在学院里，整天捉弄她。你想想，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女孩，突然收到一本会说话的日记，会是何等的惊喜？她把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孤独都倾诉给了这本‘老朋友’，不是吗？”

“那本日记……”哈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德拉科身后那本正在燃烧的日记残页，仿佛想趁里德尔不备冲过去。

“没错，就是我的日记。”里德尔笑得更加得意，“从十月开始，卢娜就一直用它记录心事：说只有她能看见夜骐，说她夜夜梦见母亲离世，说渴望有一个朋友……甚至还写了德拉科在决斗中召唤出的那条蛇，说它看起来很友善，没有恶意……你们谁注意到了？她差点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里德尔的目光突然锁定德拉科，带着一丝嘲讽：“说起来，我总能轻易俘获人心。你的祖父不就如此吗？你以为他会看得起一个麻瓜出身的人？不，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垃圾。”

“你以为你是谁？！”德拉科怒喝，胸口剧烈起伏，“你不过是个躲在日记里的懦夫！”

“德拉科！”罗恩急忙拉住他，眼神中满是担忧，生怕激怒这个疯子。但他们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除非……哈利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那把藏在里面的格兰芬多宝剑，或许是最后的希望。

里德尔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致命的恼怒，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自以为是的镇定。"哦？我不是吗？我可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对露娜来说，我是她的灵魂伴侣。"他显然不喜欢自己的"邪恶独白"被打断，这让他想起了伏地魔——每当对方滔滔不绝地阐述某个疯狂计划，贝拉姨妈就会插进来多嘴。

"亲爱的汤姆，"他模仿着腔调，语气带着戏谑，"我知道你十五岁，我才十一岁，但我想我喜欢你。"他顿了顿，继续念道，"亲爱的汤姆，我知道你十五岁，我刚满十二岁，但我想吻你。我想让你教我……"

"你就是个怪物！"哈利厉声打断。里德尔优雅地耸耸肩，仿佛这个指责无关痛痒。

"所以露娜向我倾诉了她的灵魂，而她的灵魂恰好是我想要的。我靠吸食她最深的孤独和最黑暗的愿望不断变强。我变得无比强大，远超那个好奇的小姑娘——毕竟，这个拉文克劳的小丫头对我充满了窥探欲，她越是渴求秘密，我就越是从她身上汲取力量……强到足以将我的灵魂碎片重新注入她体内……"

"你什么意思？"波特追问。德拉科在里德尔和日记本之间游移目光，突然被里德尔随意一甩的魔杖指了指方向，这眼神警告意味十足——别乱看，老实待着。

"你还没猜到吗，哈利·波特？"里德尔的声音低沉而诱惑，"是露娜·洛夫古德打开了密室。是她勒死了学校的公鸡，在墙上涂满威胁的字迹，甚至把斯莱特林的蛇怪引向四个麻瓜和那个哑炮的猫。"

这确实是个突破口，说明里德尔自身的实体力量有限。但他还是轻松地缴了所有人的魔杖。而且，谁知道那只蛇怪现在在哪儿虎视眈眈？

"当然，一开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里德尔继续道，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德拉科的表情，"这太有趣了。马尔福少爷，你要是看到你表妹的日记就好了，比这有趣多了。'亲爱的汤姆，我觉得我在失忆。我的袍子上全是鸡毛，不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那些扰咒精灵干的。' '亲爱的汤姆，我不记得万圣节晚上做了什么，但有只猫被袭击了，我衣服上全是颜料。是不是纳吉尼钻进我脑子里了？'"

"亲爱的汤姆，拉文克劳的女生说我比平时更苍白丑陋了，像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但如果干这些事的人不是真正的德拉科·马尔福呢？' '亲爱的汤姆，今天又有袭击……'但她从来没怀疑过我。即使她开始怀疑自己，也没去找别人帮忙。如果她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可以信任的朋友，而不是我，她本该求助的。但直到今天早上，她还在给我写信倾诉。'汤姆，我的爱，我该怎么办……'现在，是她把你带到我面前的，哈利·波特，我最想见到的人……"

"你为什么想见我？"波特厉声质问。

"你看，哈利，露娜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里德尔微笑道，"她给父亲写信，在《唱唱反调》上写了各种关于你的报道。就是他们那个荒唐的报纸，她是你的小记者。"

"我听说过。"德拉科低声咕哝。

里德尔的目光落在波特额头上的闪电形伤疤，眼神变得更加贪婪。"我就知道必须更了解你，跟你谈谈，甚至见见你。尤其是当露娜告诉我你和那个蠢笨的海格是朋友时。海格居然还在霍格沃茨！简直不可思议！"

"海格是我的朋友！"波特的声音开始颤抖，"是你陷害了他，对不对？"

里德尔发出尖细的笑声："在阿芒多·迪佩特校长眼里，我的话和海格的话孰真孰假？你想想，一边是我，汤姆·里德尔，贫穷但才华横溢，无父无母却勇敢正直，级长、模范生；另一边是高大笨拙的海格，隔三差五惹麻烦，居然在床底下养狼人幼崽，还偷偷溜进禁林和巨怪搏斗。但我承认，连我自己都惊讶这个计划这么成功。我以为总会有人发现海格不可能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我花了整整五年时间研究密室，找到秘密入口……他怎么可能有这头脑和力量！"

"只有变形学教授邓布利多似乎觉得海格是无辜的，"里德尔轻描淡写地说，"他说服迪佩特留下海格，让他当猎场看守。是的，我猜邓布利多早就看穿了。他从来没像其他老师那样喜欢我……"

"我能想象为什么。"罗恩低声嘟囔，德拉科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我打赌邓布利多早就看穿你了。"波特咬牙切齿地说。

"哼，海格被开除后，他倒是盯我盯得紧，"里德尔满不在乎，"但我知道现在不能再开密室。不过我没浪费时间，我留下了这本日记，把十六岁的自己封在里面。总有一天，我会引导另一个人追随我的脚步，完成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伟大事业。"

"你没完成！"波特突然提高声音，"这次没人会死，连猫都没死！几小时后曼德拉草药剂就好了，所有被石化的人都会恢复！"

想到这里，赫敏很快就会醒来，这让他们稍稍安心——即使德拉科阴差阳错把救世主和他的朋友引向死亡，至少现在赫敏还在上面等着被解救。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里德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杀麻瓜对我来说已经没意义了。几个月前，我的新目标就是你——"

“当然是这样。别妄想有什么事会和波特无关。”

“从卢娜写给我的所有东西来看，我知道你喜欢当英雄。还有，当你的泥巴种贱货被抓走之后——”

哈利一把攥住罗恩，不让他冲上去。

“我就知道你会不择手段去解谜——尤其是当另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被袭击的时候。卢娜告诉我你会说蛇佬腔……”

“所以我让卢娜在墙上写下她的告别信，然后下来等在这里。她当时很高兴，对所有新奇的景象和声音都很着迷，还在欣赏萨拉查的伟大雕像，直到她瘫倒在那里死去。不，她已经没多少活气了。她把太多东西都倾注到日记里，倾注到我，她的灵魂伴侣身上。多到让我终于能离开那些页面了。自从我们到这儿，我就一直在等你出现。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哈利·波特。”

“比如什么？”波特啐了一口，拳头依然紧握。

“嗯，”里德尔和蔼地笑着说，“一个没有任何非凡魔法天赋的婴儿，是怎么打败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的？为什么你除了一道伤疤之外，能安然无恙地逃脱，而伏地魔的力量却被摧毁了？”

他那双贪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红光。多比说过，汤姆·里德尔的眼睛开始变红了——

德拉科认得那双眼睛。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出那个词：“你是伏地魔。”

里德尔没让罗恩和波特盯着他看太久，仿佛他们疯了似的。“没错，马尔福少爷。或许比你那愚蠢的祖父终究要聪明一点。对，哈利·波特，伏地魔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里德尔用魔杖在空中划出三道闪烁的字母：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然后他挥动魔杖一次，那些字母重新排列：

我是伏地魔

“看到了吗？”里德尔低声说，“这是我在霍格沃茨就已经用的名字，当然，只告诉我最亲密的朋友。你以为我会永远用我那肮脏的麻瓜父亲的名字吗？我，我的血管里流淌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液，通过我母亲那边的血脉！我，怎么会保留一个卑劣、普通的麻瓜名字，他甚至在我出生前就抛弃了我，就因为他发现他的妻子是个女巫——”

“搞什么鬼，”德拉科抱怨道，“这又不是自动拼成‘伏地魔大人’，还得是一句话？这甚至不是完美的变位词？”

里德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又转向波特。“不，我不会一直用那个麻瓜名字。我为自己塑造了一个新名字，一个我知道有朝一日所有巫师都会害怕说出口的名字，当我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时！”

波特抬起头，声音像钢铁一样坚硬：“你不是。”

“不是什么？”里德尔厉声喝道。

“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波特喘着粗气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还有所有期待你失望的人，但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大家都这么说。即使在你强大的时候，你也不敢试图接管霍格沃茨。你在学校的时候，邓布利多就看穿了你，现在无论你躲在哪里，他仍然让你害怕。”

里德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难看的表情。德拉科哼了一声：“没错，”他喊道，“你以为你能吓到我吗，里德尔？跟邓布利多比起来？这倒是真的。”

“我也不怕！”罗恩挑衅地喊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同意了“害怕邓布利多”，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我是说——他比你可怕多了！”

“仅仅因为我的记忆，邓布利多就被赶出了这座城堡！”里德尔嘶声道。

“他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被赶走！”波特反驳道，邓布利多的那些话此刻回响在德拉科脑海里，尽管他仍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然后，德拉科听到了音乐。

里德尔僵住了，猛地转身，盯着空荡荡的密室。音乐越来越响，有那么一瞬间，德拉科以为是西弗勒斯在唱他那不成调的治愈之歌。但不对，这首歌有旋律，它带着一种不属于德拉科自己的希望感，触动了他的心。整个密室都在震动，连躺在德拉科身边的卢娜的身体也在震动。德拉科慢慢地、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一只天鹅大小的深红色鸟儿出现了，向拱形的天花板发出怪异的鸣叫。它有一条闪闪发光的金色尾巴，和马尔福庄园的孔雀尾巴一样长，还有比德拉科的魔杖更长的、闪闪发光的金色爪子，爪子正抓着一个破烂的包裹。

一秒钟后，那只鸟径直飞向波特。它把爪子里的破烂东西扔在他脚边，然后重重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当它收起巨大的翅膀时，哈利抬起头，看到它有一个长长的、锋利的金色喙和一双黑亮的小眼睛。

鸟儿停止了歌唱，静静地、温暖地待在波特的脸颊旁，目光坚定地盯着里德尔。“那是凤凰……”里德尔精明地看着它，低声说道。

“谁会把你误认为别的东西，除了一个未来的黑魔王？”德拉科嘶声道，“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

“福克斯？”波特轻声说，鸟儿的金色爪子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

“而那——”里德尔盯着福克斯扔下的那个破烂东西，“那是旧的分院帽。”罗恩捡起它，同样怀疑地检查着。

“哦，该死，”德拉科低声咒骂，“我讨厌那东西。嘿，里德尔，当你杀我们的时候，能不能确保把那个被美化的毛毡片一起带走？”罗恩突然把帽子扔了下来，太认真地对待德拉科疲惫的嘲讽，波特反而捡起了帽子，仔细端详着它。

密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仿佛有十个里德尔在同时尖笑。梅林在上，德拉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种笑声了——那通常是在钻心咒把受害者的四肢拧成某种新奇到离谱的姿势时才会出现的声音。

"这就是邓布利多派来的守护者？一只金丝雀和一顶破帽子！"里德尔的笑声像毒蛇吐信般冰冷，"哈利·波特，你现在觉得自己很勇敢吗？很安全吗？"

"你现在觉得安全吗？"罗恩突然大喊，语气有些没头没脑，却逗得德拉科差点笑出声。

但波特沉默了，他似乎在酝酿什么。至少德拉科希望他能想到办法。也许波特身上藏着什么剑，或者那只鸟很快就会把剑带过来？

"说正事吧，哈利。"里德尔咧嘴笑着，"过去两次，未来一次，我们三次相遇，每次我都没能杀死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把一切都说出来。你说得越久，"他声音压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危险，"你的朋友们就活得越久。"

波特的目光扫过四周，像是在计算着什么。一种奇异的信念突然攫住了德拉科：他会带我们出去的，他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他。

"没人知道你当初攻击我时为什么会失去力量。"波特突然开口，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为什么杀不死我——我母亲为我挡了下来！我那个麻瓜出身的母亲！是她救了我！我见过真正的你，去年就见过！你不过是个行尸走肉，连活着都勉强！你所谓的力量到底给了你什么？不过是躲起来苟延残喘，你又丑又恶心！"

里德尔的脸瞬间扭曲，随即又被一种更恐怖的笑容取代："哦？你母亲为你而死？确实是个强大的反咒。现在我明白了——你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毕竟，我们之间有太多相似之处了，哈利·波特。你我都是混血孤儿，被麻瓜养大。霍格沃茨自斯莱特林以来，恐怕只有我们两个会说蛇语。甚至连长相都有几分像……但说到底，你能活下来不过是侥幸！我只想知道这个。"

听到伏地魔如此荒谬的结论，德拉科几乎要笑出声来——这简直是天大的错误！

"现在，哈利，我要给你上一课。"里德尔突然转向三人，"让我们看看斯莱特林传人——黑魔王伏地魔的力量，和所谓的著名哈利·波特，以及邓布利多能给他的最好武器，到底谁更强！"

他戏谑地瞥了一眼福克斯和分院帽，然后目光转向罗恩。德拉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等！"德拉科突然出声，"不如让他的朋友们亲眼看着他怎么死，会不会更有趣？"

罗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德拉科却只是虚弱地耸耸肩。

"很好。"里德尔朝德拉科挥了挥手，"去吧，红毛虫，加入马尔福少爷。"

魔杖一挥，一道蓝色火焰突然在德拉科、罗恩和卢娜周围燃起，形成一个狭窄的火圈。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仿佛都扭曲了。罗恩死死攥住德拉科的手，却没尖叫出声。反倒是德拉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里德尔接下来的话让他浑身发冷。

"你的朋友们会看着你失败，哈利·波特。当你漂亮的眼睛失去光彩时，你会亲眼看着我把他们像牲畜一样宰掉！"里德尔朝火圈倾斜着头，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愉悦，"那个红头发的可以死得快些，不过……阿布拉克萨斯的孙子倒是有点意思。你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德拉科·马尔福。我会慢慢把你拆解开——"

"做梦！"波特死死抱住分院帽，声音嘶哑地吼道。

里德尔优雅地冷笑："这正是我的目的。"他走到两根巨柱之间，抬头望向黑暗中斯莱特林的巨大石脸。突然，他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嘶的低吼。波特脸上的恐惧让德拉科心头一紧——他明白了！

"别担心！"德拉科对着罗恩大喊，"那只是蛇怪！巨型蜘蛛比这可怕多了！嘿，里德尔！海格的怪物比你的怪物强多了！"他转向罗恩，一只手攥着罗恩的手，另一只手却黏腻地抓着卢娜冰冷的手，"好吧，看来我们现在就是废物了。"

"才不是！"罗恩突然大喊，"哈利！它怕公鸡！学公鸡叫！"

从里德尔笑得几乎直不起腰的样子来看，德拉科怀疑这招根本骗不过蛇怪。

斯莱特林的石脸开始转动，那张本就粗糙的石雕此刻看起来更加诡异。石嘴越张越大，形成一个漆黑的巨洞，一条巨大的黑影从深处缓缓爬出，在蓝色火焰的映照下如同深渊的触手。罗恩吓得尖叫，德拉科死死攥住他的手。

波特的屠龙（哦不，是杀蛇怪）计划开局糟糕透顶——就算是个中立观察者也得承认。他一路后退直到撞在密室冰冷的墙壁上，凤凰福克斯突然冲天而起！

"他去拿剑了！"德拉科心中狂喜，尽管波特此刻恐怕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巨大的黑影正从石缝中缓缓逼近。德拉科赶紧闭上眼睛。

"我要是你就别盯着看。"他对罗恩嘶声说，"波特在为我们拼命，要是我们只顾着看蛇怪，那才是蠢死了。"

"咯咯哒！"罗恩突然怪叫，"咯咯哒！"

蛇怪的动静似乎对公鸡叫声毫无反应。

"至少试过了。"罗恩喃喃道，又捏了捏德拉科的手。

里德尔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别担心，罗恩。"德拉科紧盯着那团黑影，声音却异常坚定，"波特一定会救我们的，我知道他能做到。我们都会没事的。就连洛夫古德……哦不，我是说，我表妹卢娜……"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蛇嘶突然炸响，火圈外的阴影猛地加速——

"我们有救了！"德拉科几乎要哭出来，他死死盯着那团扑向火圈的黑影，"波特！快！用剑！"

“说得轻巧！”罗恩压低声音，“他想留你活口，显然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怎么怪物们最后都想放过你？”

“或许他们能感觉到我内心的邪恶？”

德拉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喘息，还有里德尔的笑声。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看清某样东西，明知不该看——除了哈利·波特……

“砰！嘶嘶——”更响亮的碰撞声和嘶嘶声传来，绝不可能是里德尔或波特发出的。“至少听着他还在反抗？”罗恩虚弱地说，戳了戳德拉科，“嘿，换个角度想：我死得快，你呢？说不定得先当个怪异的蛇形性奴，才能得到死亡的慈悲。”

头顶的打斗声持续不断。罗恩几次想抬头，德拉科都死死按住他：“别去看！没用的，我们帮不上忙，等着。”

里德尔用蛇佬腔疯狂嘶叫，那迷人又令人不安的语调此刻充满恐慌。也许凤凰回来了，给了波特宝剑？

德拉科无暇分辨声音，只顾死死按住罗恩，同时摸向露娜的脉搏。绿色火焰挡住了波特那边史诗般的战斗，他连魔杖都没有，就算有也帮不上忙。至少还有鸟鸣声传来，那是唯一的希望。“宝剑！”他疯狂地想，罗恩却突然呜咽起来。

“嘿，罗恩。”德拉科低声道，“听起来凤凰回来了，在帮他。别担心，他会赢的！”

“你怎么这么确定？”罗恩低吼，几乎崩溃。德拉科抱住他，手滑到露娜手腕继续探脉。

“因为我来自未来。”他故作高深，“如果连斯莱特林历史上最伟大的找球手都赢不了，波特才怪呢！”

里德尔的嘶鸣、鸟叫、野兽咆哮、身体撞墙声……波特或许正在垂死挣扎。但只要周围还有动静，他就没输。

突然，惊天动地的碎裂声和雷鸣般的巨响传来！德拉科终于敢抬头——巨蛇已瘫倒在地，死了！

“我就说吧！”绿色火焰散去，德拉科拽罗恩起身，“快走，赫敏……”

“你死定了，哈利·波特！”里德尔的声音从蛇尸后传来，“死了！连邓布利多的鸟都知道！看他多可怜，哭了呢。我会坐在这里看你慢慢死，不着急。著名的哈利·波特，就这么死在密室里，朋友被蛇怪碾碎，被愚蠢挑战的黑魔王打败……很快就能和你那泥巴种妈妈团聚了……她给了你十二年借命，终究还是被我终结了！”

蛇尸巨大，德拉科差点滑倒在血泊中。波特从不手软，他告诉自己里德尔在虚张声势，下一秒波特就会反杀。

他想悄悄绕到里德尔身后，用身体扑过去抢魔杖——就算失败，他也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教子！

“滚开，鸟！”里德尔突然怒吼，地面传来“哐当”声，像是他扔掉所有魔杖，只留一根。紧接着是爆裂声和翅膀扑打声，德拉科只能看到蛇鳞。“凤凰眼泪……当然……治愈力……我忘了……”

里德尔的自白反而让德拉科燃起希望。他强忍恐惧，爬到波特身边，却一头栽进更大的血泊里。

“但这没用。”里德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更喜欢这样——只有你我，哈利·波特……”

突然，一声尖锐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死寂！不是波特的声音！德拉科瘫在蛇血里，颤抖着笑了。

尖叫终了，万籁俱寂。

他挣扎着爬起来，绕到蛇尸尽头——日记被蛇牙钉在石墙上，墨水如血般渗出，页面被烫得滋滋作响。里德尔消失无踪，那声惨叫就是他的绝响。两根魔杖，一根弯曲一根笔直，像祭品般躺在日记前，墨水蜿蜒成河，与蛇血汇成一片。

德拉科的心猛地一沉，波特也不在那里。直到一声金属刺入血肉的湿响传来，他才骤然回神，转身看向那怪物的正面——只见哈利浑身沾满墨水与鲜血，怀里抱着分院帽，魔杖已重新握在手中，正将一把剑从死去的蛇怪口中抽出。

“我爱他……”

这念头荒谬得让德拉科自己都想笑，一定是此刻的疯狂让他产生了幻觉。可他偏偏就这么想了。

鲜血在波特苍白的手上泛着比剑柄上狮院红宝石更深的暗红，蛇怪的死眼已被剖开，就在他身后。若不是德拉科早已知道波特就是众人口中那个传说般的英雄，甚至比传说更伟大，此刻他也该看清了——眼前的救世主，手持滴血长剑，将巨怪斩于马下，那双眼睛里仿佛能洞悉一切，仿佛望向了另一个世界。直到那目光聚焦在德拉科身上。

“德拉科！天啊！你没事吧？你浑身都是血！”

德拉科尴尬地挥了挥手，朝这位被蛇怪鲜血浸透的巫师界救世主走去。他羞于承认自己为何会如此狼狈：“我没事，只是沾到了蛇怪的血，流了很多而已。”

“罗恩怎么样？”波特急切地问，随即大喊，“罗恩！它死了！里德尔死了！结束了！”他快步走到德拉科面前，见他收起蛇爪状的魔杖，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血？如果是，你会告诉我对吗？德拉科，我好怕你出事，怕里德尔对你下手……但他死了！当我刺向日记的时候……”

波特浑身是汗、尘土和泥污，翡翠般的眼睛却愈发明亮，比凤凰的光芒还要圣洁。“而且，呃，我也杀了蛇怪，用剑杀的，你看到了吗？”

德拉科皱起眉：“看到了，波特。”他拖长了语调，“我可没瞎。”

波特像是在等他说“你真是个英雄”。

他的脸颊泛起红晕，将剑垂在身侧。德拉科暗自揣测，他是不是在期待某种赞扬？可他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来报答波特刚刚所做的一切？

波特不仅要斩杀蛇怪，连此刻的英勇姿态都如此浑然天成，仿佛对那股诡异的超凡力量毫无察觉。难怪德拉科以前那么恨他——他简直就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拯救公主的英雄，即使身负恶魔的印记，那道伤疤也像永恒的诅咒，藏在他体内。

德拉科曾视波特为毕生对手，可现在才明白，自己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看来你不用再欠我人情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罗恩还在那边等着呢。”

“我永远欠你。”波特局促地说，“我永远……”

“谢谢。”德拉科绞尽脑汁，“如果我真的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我想你还是会打败我。”

“不好说，”波特轻笑，“杀蛇怪是一回事，屠龙呢？”

他扔下剑，伸手将沾满鲜血的手指与德拉科交缠。

一秒后，罗恩的声音炸开：“哈利！德拉科！你们没事吧？该死，哈利，你做了什么？你赢了吗？”

罗恩冲过来，劈头盖脸地问着问题。德拉科趁机移开视线，替露娜撑起了她瘫软的身体。她脸色依旧苍白，但不再像石膏般毫无生气。

“这里真奇怪，”露娜轻声说，“哦，你好，德拉科。我听说我们是表亲，以前都不知道。”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