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门口，又一次传来了格兰芬多学生的通报声。德拉科·马尔福从床上的被窝里爬出来时，连头发都懒得梳。

"算你们运气好，我还能开口说话，扎比尼。"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对身旁安静得像只猫的布莱斯·扎比尼说。

布莱斯只是默默点头，两人一起走向入口。德拉科一开门，看到门外是波特那张脸时，差点没把刚咬着的牙刷咽下去。

"你看我干嘛？"波特皱眉。

"他们只说'有个格兰芬多在门口'，"德拉科叹了口气，"这就够恶心的了。我总得开门才知道是哪个。"

"所以你看到我就这副表情？"波特不满地抱怨，"怎么，还盼着是赫敏？"

"或者说，周末晚上，罗恩会来约我飞扫帚？"德拉科嗤笑，"不过我猜他肯定忙着搞那些无聊的万圣节恶作剧，没空理我。"

他突然想起什么，胃里一阵翻腾。波特靠在斯莱特林的石门槛上，那副委屈的小模样让德拉科几乎要笑出声。

"你到底来干嘛？"德拉科挑眉。

"我是说，和我、罗恩、赫敏一起去参加 Nearly Headless Nick 的死亡派对，他们都会来，所以——"

"听起来像个四人约会。"德拉科打断他。

"这是死亡派对！"波特的脸瞬间涨红，"全是蜘蛛网、影子和怪诞的死人玩意儿！一点都不浪漫！"

"对斯莱特林来说，这就是诱惑。"德拉科故意逗他，看着波特像只被戳破的气球，僵在原地。

"好吧好吧，我去。"德拉科终于心软，"问题是，我缺席了万圣节晚宴，斯莱特林的那帮家伙肯定以为我又把 troll （食人妖）放地牢里了。"

波特怀疑地眯起眼："但上次明明是奇洛教授干的好事，对吧？"

德拉科得意地笑了。这几个月来，他总算让他们相信，那次恶作剧不是西弗勒斯干的。"他们不知道。"他突然提高音量，用声控咒放大声音，"斯莱特林们注意！万圣节期间地牢里不会有食人妖！我缺席晚宴是因为别的事，不是什么黑暗魔法！请不要恐慌，更不要藏东西！重复一遍——没有马尔福的食人妖！完毕！"

波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绿色的眼睛在烛光下格外明亮。"有时候，德拉科，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

德拉科凑近他耳边低语："你见过黑魔王。"

波特后退一步，挑眉："你想说什么？"

在波特还没反应过来时，德拉科已经笑着转身离开。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他听见了无数嘲笑他的声音。

他们回到大礼堂时，罗恩和赫敏正围着海格，盯着一个巨大的南瓜灯。南瓜上刻着奇怪的翅膀形状，比海格本人还高。

"猜猜这是什么？"海格兴奋地挠着头。

"不是渡鸦？也不是狮鹫？"赫敏猜测。

"是夜骐！"德拉科脱口而出。

"不对！"海格哈哈大笑，"这是霍格沃茨没有的东西！"

"是龙！"罗恩自信满满。

"不对！"海格摇头。

德拉科突然拍了拍罗恩的肩膀，故意摆出失望的表情："真的吗？霍格沃茨没有龙？可我就在这儿啊！"

海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这小子，跟你爸一样爱耍嘴皮子。最后一次猜！"

"是鸟蛇！"德拉科说。

"是霍克拉普！"罗恩坚持。

"是鹰头马身有翼兽！"赫敏大胆猜测。

"对了！赫敏真棒！"海格欢呼，"快去吧，享受晚宴！"

罗恩嘟囔着："我真想去……"但他还是乖乖跟着波特去了格兰芬多的桌子，德拉科却只是觉得无聊透顶。

赫敏显然对这一切兴奋得不行。“这可比再去参加万圣节宴会有意思多了！”她两眼放光，“想想我们能听到多少霍格沃茨的陈年旧事！幽灵们简直是岁月智慧的活宝库——”

“省省吧，这种话留着跟差点没头的尼克说去。”波特叹了口气，“那家伙就爱听人吹捧，不捧几句能死啊？”

通往尼克派对的走廊里也点满了蜡烛，但气氛却一点也不欢快。那些蜡烛又细又长，通体漆黑，火苗却泛着幽蓝，连活人的脸都被映得惨白，冷飕飕的。每往前走一步，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波特没骗他，这地方简直是约会的绝佳“惊悚”场地——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他幸灾乐祸地看着罗恩和赫敏他们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又被突然响起的尖啸吓得一蹦三尺高。有些人的审美还真是狭隘得可怜。

“这就是所谓的‘音乐’？”罗恩压低声音嘀咕。

走廊尽头，几乎没头的尼克站在挂着黑丝绒幕布的门口，看到波特时，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但很快又强装镇定，板起脸来。

“我亲爱的朋友们！”他故作沉痛地开口，“欢迎光临……很高兴你们能来……”

他优雅地摘下那顶插着羽毛的帽子，躬身请他们进去。德拉科暗自庆幸自己没去参加那个每年都和斯莱特林那帮狐朋狗友一起吃闷饭的无聊宴会——至少在那儿，他得时刻提防别被人认出来，免得那些家伙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而这里，所有人都像半透明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比母亲收藏的最好的珍珠还要耀眼。这让他想起了死亡之舞的画作，但转念一想，满场都是幽灵共舞，比那些干巴巴的骷髅架子可要雅致多了。舞台上，一支穿着黑丝绒礼服的乐队正用锯琴演奏着曲子，声音算不上悦耳，但至少比宴会上那些蝙蝠般的尖啸要好受得多。德拉科甚至享受着这诡异场景里弥漫的薄雾——他本以为这个格兰芬多幽灵会搞出什么更下里巴人的东西，看来是其他学院的人插手策划了？不过这寒气确实够劲，他立刻给自己施了个暖身咒，又顺手给另外三个人也来了一个。

“温乎乎，温乎乎，温乎乎。飞来咒，貂皮大衣！”德拉科轻念咒语，一件厚得发亮的银灰色珍珠貂皮斗篷便从他地牢那间不远的房间里飞了过来，一到他手边，魔杖轻轻一点，就自动裹住了他的脖子，暖融融的。看格兰芬多那几个人的表情，他怀疑自己“怪人”的头衔是保不住了，至少短期内波特不会再觉得他是最奇怪的家伙了。“怎么了？”他哼了一声，“有些人就是不懂时尚的魅力。”

“我们四处看看吧？”哈利提议，他的脚已经快冻僵了。

“小心别踩到‘人’啊。”罗恩紧张兮兮地叮嘱，几人便沿着舞池边缘慢慢逛起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谁在享受这诡异的氛围——比如他和赫敏，而另外两个家伙显然只想赶紧逃离。

“快看那个吊灯！”赫敏指着头顶那盏缀满黑色蜡烛的深蓝色巨灯，“跟马尔福庄园里的几盏好像啊！”

“确实很像。”德拉科附和道，罗恩立刻露出一副嫌恶到极点的表情，而波特的眼神里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下去的嫉妒。当德拉科停下来跟自己学院的幽灵“血人”巴罗打招呼时，两人的脸色更难看了——显然，这个幽灵让他们毛骨悚然。“怎么了？”他们走远后，德拉科挑眉道，“礼貌待人而已。”罗恩做了个鬼脸，差点撞到旁边一群阴森森的修女——要不是她们早就死了，德拉科几乎要怀疑她们在搞什么通灵仪式。

“哦不！”赫敏突然停下脚步，“快回去，快回去！我不想跟哭泣的桃金娘说话——”

“谁啊？”哈利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往回退。德拉科也得加快脚步跟上，其实他对桃金娘也挺好奇的，毕竟她可能早就不记得他了。

“她是一楼女厕所的幽灵。”赫敏解释道。

“她……她是厕所里的幽灵？”

“没错。她脾气特别坏，天天大发脾气淹厕所，所以那地方一年到头都没法用。我要是能躲就躲着不去，想想看，上厕所的时候还得听她在旁边哭哭啼啼……”

“看！吃的！”罗恩突然转移了注意力。德拉科不得不承认，论“待客之道”，万圣节宴会确实把派对甩了几条街——当然，是在“对待活人”这方面。那股子恶臭简直能把人熏晕：巨大的腐烂鱼尸弄脏了古董银盘，爬满蛆虫的羊杂布丁，烧糊的蛋糕，还有那毛茸茸的奶酪……当然，还有专门为“死亡日”主角准备的蛋糕——一块灰扑扑的墓碑形状的东西，上面刻着“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卒于1492年10月31日”。幽灵们穿过这块“荣誉蛋糕”时，和对待其他食物一样漫不经心，嘴巴张得奇奇怪怪。

“你们穿过它的时候能尝到味道吗？”波特问一个路过的胖幽灵。

“几乎尝不到，”幽灵悲伤地说，然后飘走了。

“我猜他们故意让蛋糕腐烂，好增加风味吧？”赫敏捏着鼻子，凑近去看那块腐臭的羊杂布丁，一副行家的样子。

“某种程度上，这倒像是‘坦塔罗斯’咒语的应用。”德拉科随口评论，随即对上赫敏好奇的眼神，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回头再给你解释，赫敏。再不走快点，我们的韦斯莱代表就要对着烂卷心菜吐了。”

他们刚离席，皮皮鬼就像只苍蝇似的扑到了眼前，悬浮在半空里晃悠。波特倒是客客气气地跟他打招呼，尽管这货头上戴了顶亮橙色的派对帽，还系着个会转的领结——德拉科暗自嘀咕，要不是看在对方好歹是个幽灵，他说不定都懒得理。尤其是当皮皮鬼掏出一把沾着霉斑的花生递过来时，西弗勒斯要是在这儿，指不定能立刻认出那是什么鬼东西，德拉科甚至自嘲地想，西弗勒斯大概会觉得这场派对比万圣节晚宴有意思多了。或许明年格兰芬多那帮人恢复了无聊的节日气氛，他就能再求尼克发张邀请函，带西弗勒斯来见识见识。

“听说你们在说可怜的桃金娘？”皮皮鬼挤眉弄眼，那副表情活像韦斯莱家双胞胎准备搞恶作剧，“你们对可怜的桃金娘太没礼貌了。”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吼一声：“喂！桃金娘！”

“哦，别啊，皮皮鬼，别告诉她我刚才说的话，她会难过死的！”赫敏急得快哭了，压低声音求情，“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讨厌她……呃，你好啊，桃金娘。”

看到这个女孩，德拉科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过去的痛苦寒意，又夹杂着一丝苦涩的怀念——在他人生最糟糕的几个月里，她曾是他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当然，她也是个矮胖、阴郁、惹人厌的爱哭鬼幽灵。

“什么事？”桃金娘闷闷不乐地问。德拉科往后一靠，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那两个最爱的麻瓜出身的朋友正尴尬地跟幽灵搭话。

“你好吗，桃金娘？”赫敏强装笑容，语气却假得发腻，“很高兴看到你离开厕所了。”哦，不愧是格兰芬多的骄傲——赫敏·格兰杰的社交技巧。

桃金娘抽了抽鼻子。

“格兰杰小姐刚才还在说你呢——”皮皮鬼凑到桃金娘耳边，偷偷摸摸地说。

“我只是说……说你今晚看起来挺不错的。”赫敏瞪了皮皮鬼一眼，赶紧改口。

桃金娘狐疑地打量着赫敏：“你在取笑我。”她那双透明的小眼睛里迅速蓄满了银灰色的泪水。

“没、没有！我刚才明明说桃金娘今晚看起来真不错啊！”赫敏一边说，一边偷偷用胳膊肘捅了捅哈利和罗恩，“哦对，没错……”

“她说了……”

“别骗我！”桃金娘抽泣着，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皮皮鬼在她身后幸灾乐祸地咯咯笑，还朝她扔了几颗发霉的花生：“斑点鬼！斑点鬼！”

“哎呀，真糟糕。”赫敏难过地说。德拉科的心莫名一紧，想起过去无数次自己哭泣时，桃金娘总是用那种帮不上忙的方式默默倾听。

“好了，说到这儿，我该走了。”德拉科故作轻松地说，“祝你们玩得开心，各位。”他迅速打发走三人组，追着桃金娘的身影而去——她正穿过斯莱特林的迷宫，那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虽然她能穿墙而过，但他用了“荧光闪烁”大咒，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果然从最近的墙壁穿了回来。也许她以为他也是个幽灵？这么一想，倒也不算完全错。

“桃金娘，”德拉科喊道，“我为我和我的朋友让你难过道歉。”

她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他：“又来补刀了？你这金发帅哥？”

德拉科摸了摸头发，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显得太傲慢了。“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她真正说了什么。听着，我跟你说实话：她不是在说你的长相，桃金娘。她只是抱怨你的浴室漏水了，她没法用。就这些，真的。”

桃金娘擦了擦幽灵的眼泪，声音颤抖地问：“真的吗？”德拉科记得这种声音，他伸出手，朝她的幽灵手递过去。

“真的。”德拉科说，“我们可以握个手保证一下。我叫德拉科。”

“哦，”桃金娘怀疑地盯着他的手，往后缩了缩，“名字挺怪的。我听说过你，金发帅哥。你是不是那个会咒别人舌头的男孩？”

德拉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桃金娘都听说了这些半真半假、添油加醋的谣言。“没错，”他耸耸肩，“我有个规矩：要是有人不尊重我，我就用个咒语把他们的舌头粘在天花板上，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朝她挥挥手：“我知道这很可怕。”

“我真希望我也会这个咒语。”桃金娘盯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了上去。她身上那股诡异的寒意像黏液一样沾在他的手指上。

“别担心，我觉得这咒语对幽灵没用。”

这话让她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是吗？你想试试吗？”

“呃，算了吧，谢谢。”德拉科勉强笑了笑，朝迷宫出口望去，“我得去看看还有没有剩的晚宴食物，但很高兴能跟你说说话，桃金娘。”

“随时欢迎你，舌头男孩！”她在身后喊道。

回到大厅时，里面一半空荡荡的，还有些学生留在桌旁，晚宴似乎已经结束了。蝙蝠们慌慌张张地飞进门厅，大多数学生则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似的，三三两两地朝楼梯口涌去。德拉科挤开人群，跟着一群孩子的方向，他们大概是被什么事吸引了注意力，多半是让某个学生跑回自己的学院餐桌，低声议论着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毒蛇般缠上德拉科的心头，万圣节那天第二本日记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记得那一页写了什么，无论有没有提醒，都永远忘不了。但他已经很久没去看那本日记了，更别提蓝色活页夹里的其他页面。因为西弗勒斯把日记毁了。是他阻止了——

阻止？他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那些孩子们此刻正盯着的，是用半人高的血字般的字体写着的警告：

**密室已开启。**

**继承人的仇敌，小心。**

波特、罗恩和赫敏就像上次一样站在那些字前面，脸上的震惊丝毫未减。费尔奇的猫也还是那副吓傻的样子。那些字甚至是用同样的颜料，写在同一个地方。

费尔奇冲了过来，对着他的猫又惊又怒地尖叫，把一切都归咎于波特：“你！你！你杀了我的猫！你把她害死了！我要杀了你！我——”

“阿格斯！”

邓布利多带着一群教授爬上楼梯，西弗勒斯就在其中。是他把洛丽丝夫人从墙上抱了下来。他们一到，格兰芬多三人组立刻转过身，而德拉科的头发似乎又恰好反射了光线。波特的目光第一个落在德拉科身上，而不是邓布利多或其他人，他僵住了。邓布利多的视线也扫了过来，像在搜索什么，审视着所有聚集的学生——

德拉科觉得，就算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也不会比现在看起来更有罪。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转身就跑。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