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对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的旅程毫无期待,更别提格兰杰家邀请他去看阿森纳踢那该死的“踢球比赛”了——根本没下文。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对韦斯莱夫妇(哦不,是格兰杰夫妇)见过他父亲并以此评判他这件事,他根本不生气。换作是他,说不定也会那么做。他当时僵在那儿,什么都没做就默认了马尔福家的“统一战线”,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九月前,他给赫敏写了最后两封信,连阿森纳的事都没敢提,而她也绝口不提。
所以,在火车上撞见她时,她一把抱住他,喊着“你好啊,弗兰肯斯坦”,他简直如蒙大赦,心里那点可怜的轻松感油然而生。但这次是她先松开的手。他们转身,看见罗恩和波特正坐在她的隔间里,罗恩那只破破烂烂的旧老鼠趴在他肩上,看见德拉科也没多高兴。
“罗恩,哈利,打个招呼。”赫敏说。
“嗨。”罗恩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波特则只是哼了一声。
“对不起。”德拉科关上门,感觉比去年好多了——至少没再被“厉火”追着满车厢跑。“我知道我爸过分了,对不起,我没站出来反对。”他看向波特,毕竟是波特最期待看到他这个“斯莱特林英雄”做点什么。这个夏天,波特和罗恩在陋居待了好一阵子,要是他们想,完全有时间把他德拉科骂个狗血淋头。
此刻波特眼中的厌恶,倒让他宁愿得到同情。孩子们总把事情看得太严重。想当年,他输掉魁地奇比赛都会哭鼻子,就算是和波特吵架,只要没赢就觉得委屈。当你的选择无关生死、无关自由与奴役时,小事也会变得无比沉重。
“你父亲在对角巷干什么?”波特终于开口。德拉科看向赫敏,她却只是坐下,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一脸不满。
他其实不太确定,父亲是不是在密谋密室的事?但就连父亲官方的说辞,他也说不出口。“罗恩……你爸……你知道我不能全告诉你,因为你爸是……”
“什么?”波特打断他,“韦斯莱先生要突袭你家庄园?你明明说过你爸是食死徒!如果所有食死徒都被抓了,黑魔王就再也回不来了——德拉科,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德拉科简直想笑。他以为去年跟着波特从活点地图下的陷阱门出来时,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更别提他顶替韦斯莱去当“黑骑士”的事了。现在还没到霍格沃茨,就要被他们这样盘问,简直是在戳他心窝子。“他是我爸,波特!你想让我怎么做?相信罗恩不会把秘密告诉韦斯莱?还是让我把罗恩的情报透露给我爸,好让他毁了我家?”
他知道自己越生气,只会越让他们觉得他无可救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你们对我要求太高了……”
“德拉科。”罗恩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很轻,“你觉得你父亲倒台对你有好处吗?”
“赫敏已经告诉我们了,”波特继续说,“你写信说你很抱歉。但你让我们怎么接受,你的父亲追随那个杀了我父母的人,你却还要护着他?我父母……德拉科,如果你知道什么,你必须……”
“我不欠你们的,波特!”德拉科猛地站起来,冲出了隔间。他慢慢走着,心里又气又乱,只想冷静下来。可他失望地发现,身后没有那熟悉的棕色卷发追上来,也没有她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奢望她会追出来,哪怕只是喊一声。他沉默地走到车厢最后,一半是自鸣得意,一半是自我谴责——他知道自己守着的秘密,很可能会连累赫敏,甚至让她陷入危险,但他们并不知道。
就这样,他又一次坐在了最后一节车厢里。尽管这十二个月里,他以为一切都变了。他多希望自己带着箱子,能翻出笔记本,再一次仔细地看第二本的每一页,好像这样就能在无数次翻看后,突然发现那个蓝色循环里隐藏的真相。但他几乎能背下来了。除了密室再次打开又关上,根本没有别的答案……
“嗨。”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德拉科猛地转身,这才发现车厢里不止他一个人。
“洛夫古德?”他脱口而出,下意识扶住车厢壁稳住自己。眼前这个娇小的拉文克劳女生,他几乎认不出来了。几个星期前,她就被关在他刚离开的庄园里,他每天都去看她,哪怕错过一天,或者从外面毫无消息传来,她都会对他微笑——甚至在他不得不对地牢里的人用钻心咒时,她也一样。他从未把她当小孩,直到五年级,他才注意到这个总是跟在波特身后的拉文克劳女生。她的样子很好认,不是因为那像他一样苍白罕见的白色金发,而是那永远带着耐心的微笑。
德拉科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眼前这个女孩正对着他微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纯净得让他心惊。
"Luna Lovegood,很高兴认识你。"她声音轻柔,笑容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她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自己?但随即他就想起了马尔福庄园里那个夏天,卢娜·洛夫古德是如何像个幽灵般穿梭在那些扭曲的面孔之间,冷静得令人发指。
"我...我得走了!"德拉科突然转身,脚步踉跄地冲向走廊尽头。他不敢回头,直到冲进一节车厢才敢喘息。里面坐着几个斯莱特林二年级生,文斯、格雷格和布莱斯。布莱斯正坐在他曾经常坐的位置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从推车上拿糖果,嘴角挂着惯有的嘲讽笑意。
"德拉科,我发誓——"布莱斯刚开口,就被德拉科冰冷的眼神冻住了。
"滚。"德拉科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过木头。
车厢里瞬间死寂。文斯和格雷格像受惊的兔子般窜了出去,连没吃完的巧克力蛙都忘了拿。布莱斯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将魔杖攥得更紧。他需要独处,需要整理那些混乱的思绪。
当他再次看向窗外时,卢娜正站在站台边缘,手里捧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罐,罐子里似乎装着什么发光的东西。她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与他对上,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
德拉科突然想起那个关于"疯姑娘"的传闻——她能看见夜骐,能和幽灵对话,甚至能听懂蛇语。也许她早就知道了什么?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向车厢。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波特和罗恩还没把他挫骨扬灰之前,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车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魔法的嗡鸣声从地板下传来。德拉科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飞驰的飞天车厢里。
"我就知道他会来!"文斯突然尖叫,脸色惨白如纸。
德拉科皱眉:"什么意思?"
"你走了之后,他们就开始说你坏话!"布莱斯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你...说你是个怪物!"
德拉科的心脏骤然停跳。他想起了那个被诅咒的夏天,想起了父亲阴沉的脸,想起了那些从门缝里传来的窃窃私语。
"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说你...说你喜欢西奥!"布莱斯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他们说你是个怪物,说你...说你是个同性恋!"
德拉科愣住了。他看着布莱斯,看着文斯和格雷格,突然觉得无比荒谬。这些人竟然还在重复那些愚蠢的流言蜚语?
"你们还在说什么?"他缓缓抽出魔杖,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下来。
"没什么!我们只是...只是在讨论怎么让你别再盯着西奥看!"文斯急忙摆手,却被德拉科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
德拉科突然笑了。他想起了斯内普教授教过的那个咒语,想起了那些关于"黑魔法"的禁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如果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魔杖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文斯和格雷格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座位上。
"我可以让你们三个变成癞蛤蟆。"德拉科的声音冷得像冰,"或者更糟。"
布莱斯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湿了他的衬衫:"对不起...我们只是...只是想保护你!"
德拉科冷笑一声:"保护我?"他想起了那个夏天,想起了父亲的警告,想起了那些关于"马尔福家族的秘密"的传说。
"从今天起,管好你们的舌头。"德拉科收起魔杖,声音恢复了平静,"如果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他故意停顿,看着他们惊恐的脸,"我会让你们永远记住这个警告。"
布莱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说:"德拉科,我们知道你父亲的秘密...我们可以帮你..."
德拉科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冷如刀:"闭嘴。"
他站起身,推开了车门。外面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缀满了闪烁的星星。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改变。那些关于他的流言蜚语,那些关于他的恐惧,都将成为他复仇的武器。
"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德拉科喃喃自语,握紧了魔杖。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他转身望向站台,卢娜·洛夫古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德拉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许,这个夏天会比他想象的更加有趣。
德拉科先从马车上跳下来,习惯性地伸手想拉西奥一把,这才猛然意识到他们完全会错了意。
西奥却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猛地后退,仿佛德拉科手上戴的那条蛇形手表突然活过来扑向了他。密室重新开启,蛇类问题再度敏感,德拉科本以为藏起那块施了魔法的蛇表更稳妥些——毕竟它偶尔会自己展开,甚至发出嘶嘶声。可即便没戴,西奥还是像被毒蛇盯上般跳开。
“得了吧西奥,放松点,我没说第一部分是真的。”德拉科懊恼地叹气,“我对你没兴趣。说真的,我心里有人了,你们这些人没一个配得上我的关注,所以不用怕你们宝贵的纯血统美德会受损。我是说第二部分是真的——我是同性恋。”
等他们都下了车,德拉科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众人:“我现在公开告诉你们。直接再确认一遍。要是我爸知道了,肯定是你们其中一个或者你们父母说漏的,我会查到的。但我懒得去追究是谁,所以我建议你们得更有斯莱特林的谨慎。”
接下来他感受到的更多是好奇而非恐惧或指责的目光,尤其是布莱斯——最近的各种危险似乎从未动摇过他天生的从容自负。“你喜欢谁,德拉科?”
就像他们从未停止过是朋友似的,布莱斯居然觉得自己有资格问。从进大厅到分院仪式,德拉科全程沉默着,比去年轻松些但也没那么有趣。他只能靠记忆判断斯莱特林的人——除了洛夫古德去了拉文克劳,一看到她就浑身发毛,那亮眼的头发即便坐下也像不安的灯塔。
他扒拉着食物时抬头,听见布莱斯又在追问心上人是谁,瞬间后悔自己说了这个。但没办法,若不给出替代答案,布莱斯那么聪明,肯定会猜到是哈利·波特。“你真想知道?知道太多是负担,要是分享的后果不值得冒险知道的话。”
潘西和米莉显然也得到了暗示,德拉科做了他标志性的“舌尖抵上颚”手势,看着她们发抖。“告诉我们你喜欢哪个男生。”潘西还是逼问道,皱着小鼻子满脸不快。
德拉科思索片刻,回头瞥了眼某个身影——他以前被室友盯着看时,那理由比她们想象的糟糕得多。“塞德里克·迪戈里。”他漫不经心地说。
“赫奇帕奇的?”西奥几乎吼出来,慌忙捂住嘴。
德拉科嗤笑:“只有小孩才会把学院这种随意分组看得那么重。”他高傲地说,“他是个超棒的找球手,身材一级棒。我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不是西奥这种小不点。”
“所以你喜欢找球手?”布莱斯挑眉,那了然的表情让德拉科想把他的脸咒烂,却突然停住,脸上露出嫌恶的扭曲。
“德拉科。”赫敏不知哪来的勇气,毫无惧色地走到斯莱特林这边,“抱歉在火车上的事。我有本书想给你看,能来吗?”
在这个世界里,麻瓜出身的人做出这种举动绝不会引起太多惊讶,更别说斯莱特林的指责了。他们纷纷转头,目睹这场不可思议的“入侵”。但去年留下的威胁似乎让他们保持沉默。“来吧,赫敏,我们走。”德拉科大声说,拉起她的手臂起身,向所有人宣告他可以随心所欲,因为没人能让他在乎他们的看法。
这场景似曾相识——赫敏曾拉他来这里,给他看那本关于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书。他不得不留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尽管他想跟着进去,却被赫敏不耐烦地拦住:“别傻了,就算全校都知道你是同性恋,也不代表男生能进女生宿舍。”
他坐在离壁炉最远的扶手椅里,蜷起腿尽量不引人注目。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更多目光和恶意——比去年在格兰芬多塔看到的斯莱特林更多。上次他是一年级新生,没那么有威胁性,而且在场的是他们的“圣徒”波特,谁也不敢质疑。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德拉科在赫敏离开前抱怨道,“他们看到邓布利多给我加分是因为帮了你。”
“还赢了斯莱特林学院杯呢。”赫敏有理有据,“你觉得这让他们更喜欢你?大家只会觉得你用了卑劣手段作弊。”
德拉科彻底沉默,尽量缩成隐形人等赫敏回来。突然,他的危险感知让他注意到另一个人:韦斯莱家的女孩独自坐着,选了个隐蔽的角落,似乎想避开壁炉边的哥哥们。她看起来第一天就压力很大,稚嫩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毫无防备,从包里拿出日记翻开。
那一刻,德拉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从躯壳里抽离了出去。所有思绪都像被磁石吸引般飘向空中,最终坠入那本皮革封面的日记——那本充满毁灭气息的邪恶之物。他认得它,当然认得!今年在波特手里见过,被他宝贝似的护着,旁边还总跟着韦斯莱家的那个女孩,虽然当时具体情形模糊不清,但此刻脑海中浮现的记忆却无比清晰,让他瞬间确定了一切。
那本日记,就藏在马尔福庄园他找到魔杖的那个角落展示柜里。那地方,除了家养小精灵,连他自己都很少被允许进入。里面陈列着宝石、武士刀,还有一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杖……而这本日记,究竟有什么魔力,值得被珍藏在这样隐秘的地方?甚至值得他大费周章,偷偷塞给一个即将前往霍格沃茨的韦斯莱女孩?
德拉科不知道它具体会造成什么后果,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但他清楚这东西的危害性。可他本该置身事外的,不是吗?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直到目光定格在赫敏身上。她正兴奋地从楼梯上跑下来,怀里抱着一本沉重得不成比例的书,连手臂都被压得有些发抖。从远处看,他看不清书名,但末尾似乎提到了“家养小精灵”几个字。
“喂,德拉科!我拿到了!”赫敏的声音带着雀跃。
几乎是同时,德拉科猛地站起身,大步跨过韦斯莱女孩,一把从她怀里抢过了那本日记。
“嘿!”韦斯莱女孩惊呼,立刻引起了附近几个兄弟的注意,波特也朝这边看来——德拉科心头一紧,恐惧如针般刺入。他居然没发现波特就坐在他们旁边!
“你干什么?”赫敏又惊又怒。
“这本日记……”德拉科声音发紧,“是邪恶的。我必须把它拿走,这样你才安全。”
他抱着日记冲向公共休息室的门,甚至没被胖夫人画像拦住。他本以为格兰芬多们会就此罢休,至少会听他解释,但显然是他想多了。这根本不是他计划中的方式,哪怕他真的有计划。
“德拉科!”赫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急促的追赶。
波特的手更快,一把将他推到楼梯平台的石墙上,力道之大让德拉科踉跄了一下,但他死死攥着那本旧皮日记,不肯松手。“让开!”他低吼着,在波特反应过来前抽出了魔杖。
波特后退一步,举起手,却没有再阻拦,只是紧随德拉科身后,一步步走下楼梯。
“马尔福,你以为能随便抢我们妹妹的东西吗?”双胞胎之一的愤怒吼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声音近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在保护她!蠢货!我是在保护她不被这东西伤害!”德拉科怒吼着,扬了扬手中的日记。
“金妮说你说它是邪恶的……”赫敏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脸色苍白,“德拉科,你到底要把它带到哪里去?”
德拉科此刻已无暇顾及平日的伪装和防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把它交给斯内普教授!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斯内普教授?”赫敏愣住了,随即皱紧眉头,“你是说……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罗恩伸手想阻止,但德拉科已经冲到了楼下。楼梯转角处,罗恩的声音还在身后响起:“等等!我们至少应该……”
“别管我!”德拉科没回头,径直朝着邓布利多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幸运的是,当他们四人赶到时,邓布利多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幸的是,麦格教授也在!她正低头看着邓布利多桌上的时间表,被波特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邓布利多打开门,看到四个气喘吁吁、怒气冲冲的二年级学生,其中两人还握着魔杖。但一看到教授们,德拉科立刻慌忙收起魔杖,波特也照做了。
“校长,”德拉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尽管他几乎喘不过气,“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们……我们可能会违反宵禁。能否请您传召斯内普教授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麦格教授皱着鼻子,目光在三个格兰芬多身上扫过,语气缓和了些,“波特,这是怎么回事?”
“校长,麦格教授,我必须给你们看样东西!”德拉科急切地说,“但我们需要斯内普教授在场!”
罗恩还想争辩,邓布利多却缓缓点了点头,脸色变得凝重。他后退一步,轻轻触碰了一下办公桌上那只从未见过的红色巨鸟——那是一只羽毛呈凤凰色的生物,喙和腹部点缀着金色羽毛,正是邓布利多的守护神,福克斯!德拉科此刻连它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仿佛被伏地魔用魔杖抵住额头逼问一般。
一声低语后,凤凰展翅飞走,显然是去召唤斯内普了。麦格教授示意他们站到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前。
邓布利多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落在德拉科身上:“德拉科,现在,是什么紧急情况需要我们立刻查看?”
德拉科把笔记本重重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指尖几乎不敢离开——他清楚这小本子里裹着的东西有多危险。梅林在上,他真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就这么做了,连个计划都没有。
“一本日记。”邓布利多皱着眉开口,目光却很快被封面和上面的年份吸引,语气里添了几分兴趣,“里面是空的,除了……”
他翻开书页,透过圆框眼镜仔细端详,翻到第一页时突然停住。他没有出声朗读,但整个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当他转身想给麦格教授看时,德拉科眼尖地瞥见倒过来的字迹——T·M·里德尔。
麦格教授的表情也变了,从最初的烦躁好奇转为凝重如铁。
“德拉科,”邓布利多合上日记,声音平静,“你在哪儿找到的?”
“金妮。”德拉科声音发紧,“金妮·韦斯莱,是她的。我亲眼看见的。”
“别把这推到我妹妹身上,她没做过坏事!”罗恩立刻反驳,却被邓布利多抬手制止。
德拉科瞬间竖起所有大脑屏障,像贝拉姨妈教的那样,把思维打造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匕首。“你的思维是把刀,不是砧板。”
“这是韦斯莱小姐的日记?”邓布利多追问,语气里听不出那晚天文塔上的惊惶。但德拉科不敢细想,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校长,这里面真的有问题吗?”赫敏急切地问,尽管所有人都能从邓布利多和麦格的神情看出端倪。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双臂交叉护住自己。
德拉科偷偷瞥了她一眼,却不敢对视。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邓布利多故意拖长语调,随即用那双洞悉一切的蓝眼睛锁定德拉科,“你管这叫什么来着?邪恶的东西?”
“西弗勒斯……会来吗?”德拉科紧张地张望,麦格立刻皱眉:“你怎么用这种语气称呼……”
“他是我教父。”邓布利多打断,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德拉科脑子里的谎言瞬间崩碎。他转向三人组,希望赫敏已经猜到,或者没人会在意这个秘密。
“斯内普是你教父?”罗恩失声,“难怪他上课总偏爱你!”
“你早就知道他不是为了石魂器?”波特盯着他,语气冰冷,“去年明明怀疑他,却什么都不说!”
“你为什么不早说……”赫敏的声音满是失望,德拉科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
“所以你才笃定他没抢石魂器?”波特冷笑,“你就这么瞒着所有人?”
“够了!”德拉科吼出来,却在邓布利多那双眼眸下瞬间泄了气。他只想逃离这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你认为这本一年级女生的日记会……”邓布利多步步紧逼。
德拉科脱口而出:“我的魔杖!”他语无伦次,“它在发抖,像有生命似的。我能感觉到里面有股邪恶的东西,比我见过的任何魔法物品都要坏。”
“你的魔杖?”邓布利多接过魔杖,指尖摩挲着木身,“这是奥利凡德店里的魔杖吧?”
“是……”德拉科攥紧拳头,“是贝拉姨妈给我的。”
“你说什么?”麦格猛地前倾,眼镜差点滑下来。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德拉科昂起下巴,他是马尔福,绝不会在格兰芬多面前低头,哪怕是邓布利多。
罗恩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你……你说的是那个贝拉特里克斯?”
“你能使用莱斯特兰奇的魔杖?”麦格声音哽咽,目光像鹰隼般盯着他,“它认你做主人?”
德拉科僵硬地点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看见三人组脸上的震惊,却唯独不敢看赫敏的眼睛——她会不会想起什么?或者,他们终于明白日记里那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梅林的胡子……”罗恩喃喃自语,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邓布利多轻轻合上日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我们得重新认识一下了,德拉科。”
斯内普阴沉着脸走进办公室,心里清楚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他来得太晚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校长,您召我来,有何贵干?”斯内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当他看到邓布利多手中的魔杖时,脸色骤然一变。
这个事实让他心头一震——他竟然瞒着邓布利多藏了这个秘密。但转念一想,德拉科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他自己或许也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德拉科这个蹩脚的谎言,却把事情变得无比重要。
“马尔福先生,”邓布利多开口,目光转向德拉科,“他带来了这本日记,原本属于金妮·韦斯莱。他坚持要我们也请您过来。西弗勒斯,你对这个有什么了解吗?”他把日记递给斯内普,斯内普翻开第一页,眼神变得更加警惕。
“他说他的魔杖感知到了里面的黑魔法。”麦格教授补充道,“这根魔杖原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传家宝,我们已经登记了。”
德拉科没有反驳。他知道,任何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斯内普却懒得装出惊讶的样子,他的平静反而激起了波特的愤怒。“这简直不可能!”波特在后面怒吼。
“你对这本日记的真正性质,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吗?”邓布利多追问,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这可能很难,但我们必须知道所有可能的情况,才能妥善处理这个我担心的危险物品。”
斯内普的目光扫过德拉科苍白的脸,心中怒火翻腾。他知道,德拉科的谎言已经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
“你是怎么知道这本日记的?”斯内普盯着德拉科,声音冰冷。
德拉科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却得不到任何帮助。他看着邓布利多,看着麦格,看着斯内普,最后落在了那个总爱多管闲事的波特身上。
“也许和你父亲有关。”波特突然插话,“我去买学习用品时,飞路网把我送到了对角巷的错误地方,结果我进了一家叫博金-博克的店。”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撞见了你父亲和德拉科。他说他父亲是个黑巫师,所以才会去那种店里。后来我们在丽痕书店又遇到了他们。马尔福先生碰了金妮的书,我们打了一架。”
“我觉得马尔福先生一定是在博金-博克买了这本日记,然后偷偷塞给金妮,作为对韦斯莱一家的报复。因为他恨韦斯莱一家。”
斯内普冷笑一声,警告道:“波特,你总是凭空编造故事,没有证据就散布恶毒的指控。”
但波特却转向德拉科,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有摄魂怪的魔力,死死盯着他。“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波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现在才意识到,还是因为不想看到金妮出事,才突然改变了主意?”
德拉科咬紧牙关,心中怒火中烧。“我没有说谎,波特。是我的魔杖感觉到的。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本日记。”
“你指望我们相信你?”罗恩突然抓住德拉科的胳膊,“你在火车上明明说过,不会为了我们背叛家人!我理解你在保护他,但他是个坏人——他根本不在乎你,他对你也一直很恶劣!”
德拉科猛地甩开罗恩的手,心中一片冰凉。他想起了父亲最近的一些举动,难道父亲真的在改变吗?
可就在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如果父亲真的在利用这本日记,那他岂不是成了帮凶?
“我父亲……他是个黑巫师,”德拉科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他一直都在……”
“你父亲?”邓布利多皱起眉头,“你是说你父亲和这本日记有关?”
斯内普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知道,德拉科的谎言已经把一切都暴露了。他看着德拉科,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孩子,终究还是被他的父亲毁了。
“先生,”邓布利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我们必须知道真相。马尔福先生,你确定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解释这本日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德拉科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在了邓布利多手中的那本日记上。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逃脱了。
“我……我不知道。”他颤抖着回答,声音细若蚊蚋。
斯内普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恢复了冰冷。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彻底堕落了。
“好吧,”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看来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问题。”
斯内普的目光再次投向德拉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孩子,注定要为他的家族付出代价。而他,也无法再对这个堕落的孩子抱有任何期望。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那本日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吞噬进去。德拉科知道,他的谎言已经把自己推向了深渊,而他的父亲,也终究是他无法摆脱的阴影。
麦格教授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刀:“你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吗?”
西弗勒斯的脸色瞬间阴沉,眼神里满是抗拒,仿佛随时会炸毛。但德拉科眼疾手快,死死按住他的目光,无声地恳求他闭嘴。他太清楚了,西弗勒斯一旦开口,多半又是指责麦格逼他“诬陷”自己,那样只会让他看起来罪无可赦,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没……没有。”德拉科硬着头皮回答,演技几乎要枯竭了。他再也演不出那种睁着无辜大眼睛的蠢样,此刻只剩下麻木的阴郁,被迫扮演着反派的角色。这一切本不该重要,但只要能阻止密室再次开启,一切都值得。从理论上,这种消极应对或许是最好的,但实际操作中,想让事情完全重蹈覆辙,概率小得可怜。更别提他和赫敏的友谊已经悄然改变了——她的作息、动作,甚至情绪……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可能是蛇怪石化与致命一击的分水岭。
也许正是这个认知,让他鬼使神差地抢走了那本日记,看到赫敏捧着书对他微笑的那一刻。他太懦弱了,不敢拿这份世上唯一的友谊去冒险。
也许,这份友谊早已是过去式了。
邓布利多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谢谢你,马尔福先生。我们会留下这本书并深入调查。恐怕,你得想办法再给韦斯莱小姐找一本新的日记了。”
“我可以给她买一本,”德拉科声音发虚,“更好的那种。”罗恩立刻叹了口气。
“你觉得她经历了这些,还想要你家的‘礼物’?”罗恩疲惫地反问,“她会想要这个?”
看来罗恩已经完全相信了波特的说法。换作是他,看到父亲那样明目张胆地盯着韦斯莱家女孩的书,拿起来又放下,甚至故意制造混乱……恐怕也会这么想。有时候,他父亲的“微妙”心思,简直像发情期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罗恩!”赫敏厉声打断,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德拉科绞尽脑汁,想找个不被嫌弃的方式塞钱,却发现无从开口。
“好了,”邓布利多终于打破沉默,“今晚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德拉科,谢谢你及时告诉我们。以你的聪慧,或许刚刚救了一个女孩的命。”(是赫敏,不是“那个韦斯莱家的女孩”。如果可以选,我才不想救她呢。)
“罗恩,你今晚回去可以跟你妹妹解释,但现在是时候让你们回各自的学院休息了。米勒娃、西弗勒斯,麻烦送学生们回宿舍。”
“等等!”德拉科急忙开口,邓布利多递过来的魔杖还没接稳,他就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他甚至没机会在三人分开前说上几句话,更别说避开教授们的耳目。“请……请别告诉任何人关于我魔杖的事。”
“哦?你只希望教父知道?”波特冷笑一声,语气充满嘲讽。
“求你们了……”德拉科再次哀求,声音里的卑微让他自己都脸红。他知道,无论如何,这些人转头就会把他的秘密传得人尽皆知。刚才在马车上,他还能像其他斯莱特林那样掌控别人对他的看法,现在却感觉那点可怜的权力像烟一样散了。
“这根魔杖……是你的……来自谁?”情急之下,赫敏似乎没反应过来那个名字的禁忌。
“你没读过相关记载吗,赫敏?”罗恩惊讶地看向德拉科,随即又转向他,“她是他的姑母——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他母亲那边的。她是伏地魔最得力的食死徒之一。妈妈……妈妈跟我们说过她的兄弟,我的叔叔们,他们都在战争中牺牲了。”罗恩的声音哽咽着,“吉迪恩叔叔和菲比安叔叔,他们都是对抗黑魔王的战士。妈妈说,要五个食死徒才能打倒他们,可她只提过多洛霍夫和莱斯特兰奇……”
德拉科永生难忘波特当时看他的眼神,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冻结。
“走吧,德拉科。”西弗勒斯一把拽住他,拖向走廊。走下楼梯时,西弗勒斯的手臂依然搭在他肩上,但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怕他突然逃跑。
“小子,”西弗勒斯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门口停下,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表情严肃,“你怎么知道那本日记的?”
“你会告诉别人吗?”德拉科急切地问,“告诉邓布利多?”
“不会。”西弗勒斯言简意赅。德拉科本该有更好的自保意识,不该对任何人抱有幻想,包括西弗勒斯。但经历今晚,他觉得西弗勒斯或许是唯一会相信他的人。他终于可以说出部分真相,不必再被言语束缚。
“我父亲把它放进了韦斯莱家女孩的坩埚里,就在书店。”德拉科一口气说完,“在她的变形术课本后面。他不是在博金博克买的,是因为魔法部搜查,他在抛售一些‘旧物’,但这本日记没被卖掉。去年我在庄园的同一个陈列柜里也见过它,就是我找到姑母贝拉魔杖的那个地方。”
西弗勒斯的手从德拉科的肩膀上垂落,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叹息:“所以……”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男孩洞穿:“依我看,你处理这件事的方式,根本不是在它造成伤害前就纠正错误……也不是偷偷摸摸地把它从那个女孩的东西里拿出来——你和格兰芬多那帮人是朋友,凭这关系,就算不用魔法,你也能轻易拿到手。然后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带到我这里来。”
“可你倒好,直接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当着那个女孩哥哥们的面,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还慌慌张张地冲到邓布利多办公室,对着他和麦格教授撒了那么拙劣的谎——那些谎言连小不点波特的脑子都骗不过,你当他们是傻子吗?”
德拉科无助地抬起头,对上西弗勒斯冰冷的目光,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西弗勒斯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但我还能指望什么呢?有时候我忘了,你不过才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