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带着薄凉的质感，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斜斜切进来，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知微到的时候，云舒已经坐在老位置上了。她没穿校服，换了件米白色的短袖T恤，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挽了个低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颈侧，少了几分学生气，多了些清爽利落的味道。她正捧着那本金融笔记看得入神，指尖捏着一支红色的记号笔，时不时在书页上勾画，阳光落在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下颌线。
沈知微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拉开椅子，云舒就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云舒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扬起一个明快的笑。那笑意很真，像盛了清晨的光，干净又澄澈，毫无预兆地撞进沈知微的眼底，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姐姐，早啊。”云舒的声音清亮，带着点晨起的微哑，却格外悦耳。
“早。”沈知微定了定神，把帆布包放在桌下，目光落在她手边的笔记上，“昨天标注的地方，都弄明白了？”
“差不多了，”云舒把笔记推到她面前，指了指其中一页，“就这个衍生品定价模型，我还是有点绕不过来，你再给我讲讲呗？”
她凑得很近，身上的雪松皂角香混着淡淡的洗发水味，萦绕在沈知微鼻尖。沈知微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着，还有鼻尖上那颗淡淡的小痣，平添了几分娇憨。
沈知微压下心头的悸动，伸手拿过笔记本，指尖划过那行标注的文字，声音放得柔和：“其实这个不难，你可以把它拆成两个部分来看，先看基础资产的定价，再叠加衍生部分的价值……”
她讲得细致，从理论到案例，条理清晰。云舒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偶尔提出的问题也很有针对性，完全不是那种敷衍了事的样子。沈知微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原来，分享自己擅长的东西，也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
阳光慢慢移动，从书页爬到两人的手背上，温暖的触感漫开。云舒忽然抬手，揉了揉眼睛，大概是看得太久，眼底泛起了一点红。
“累了？”沈知微停下话头，递过一瓶温热的牛奶，“刚在楼下买的，喝点吧。”
云舒愣了愣，接过牛奶，指尖碰到瓶身的温热，心里也跟着暖了一下。“谢谢姐姐，你想得也太周到了。”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牛奶的甜香在舌尖漫开。她看着沈知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子，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沈知微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抹茶味的曲奇饼干，还带着淡淡的奶香。
“我室友做的，味道还不错，”云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天麻烦你讲了那么久的题，一点小心意。”
沈知微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抹茶的清苦混着黄油的醇厚，在舌尖化开，味道刚刚好。她看着云舒，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很好吃。”
云舒眼睛一亮，笑得更开心了：“喜欢就好，我明天再给你带。”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甜意。
这时，图书馆的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男生爽朗的声音：“云舒！”
云舒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像突然被点亮的星星。“学长！你怎么来了？”
沈知微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生走了过来，身形挺拔，笑容阳光。他手里拿着一个篮球，走到桌前，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云舒：“路过这边，顺便给你带瓶水。你不是说今天要刷题吗？怎么还在看金融的书？”
“我准备跨考金融专硕呀。”云舒接过水，语气轻快，眉眼间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学长，这是我认识的姐姐，沈知微。姐姐，这是我学长，也是我男朋友，林宇。”
男朋友三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沈知微一下，不算疼，却密密麻麻地麻。
沈知微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自然，对着林宇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林宇也笑了笑，目光在她和云舒之间转了一圈，“谢谢你帮云舒补课，她这人，学东西有点慢。”
“没有，云舒很聪明。”沈知微淡淡地说，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捏着那块没吃完的饼干。
云舒嗔怪地看了林宇一眼：“学长你别乱说。”
林宇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亲昵自然：“好了，不打扰你学习了，我下午还有比赛，先走了。记得按时吃饭。”
“知道啦，你加油！”云舒挥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里的光，亮得晃眼。
沈知微看着她的侧脸，心里那点刚冒头的甜意，瞬间被冲淡了。原来，云舒的笑，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云舒转过头，对上沈知微的目光，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知微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假装翻看，“我们继续讲题吧。”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比刚才少了几分温度。
云舒看着她，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重新凑了过来。
阳光依旧明媚，落在书页上，却好像没那么暖了。沈知微讲着题，目光落在云舒的发顶，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她知道，从一开始，云舒的世界里，就有一个人，站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偶然闯入的路人，连驻足的资格，都需要小心翼翼地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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