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恶绅夺宝构毒计 烈火焚家恨难平
上节
新溪镇的晨光,总是从镇东头那棵老槐树的叶缝间开始漏下来的,金灿灿的,带着点烟火气和药香。曹旭像往常一样,天蒙蒙亮就起身,洒扫庭院,整理药柜,将那些晒干的草药分门别类放好。空气里弥漫着柴胡的苦、甘草的甜和陈皮的香,这是他从小闻到大的味道,安稳,踏实。
他下意识摸了摸枕头底下那个青布小包,硬硬的灵芝和几根柔软的狐毛还在。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手下捣药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旭儿,去前头把门板下了。”曹父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带着一贯的严肃,但语气平和。
“哎,就来!”曹旭应了一声,放下药杵,拍了拍身上的药灰,朝前堂走去。
然而,他刚卸下第一块门板,动作就顿住了。
医馆门前的青石板路上,并非往日的清净。三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带着七八个膀大腰圆、身着统一青色短打的家丁,几乎将医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为首那辆马车上,一个身着锦缎袍子、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正被小厮搀扶着慢悠悠下车。
正是新溪镇首富,赵富贵。
赵富贵年约五十,面团团的脸上,一双三角眼总是习惯性地眯着,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他手指上戴着个硕大的玉扳指,阳光下晃得人眼晕。此刻,他一下车,那三角眼就精准地扫向了刚刚开门的曹氏医馆,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曹旭心里“咯噔”一下。赵富贵这架势,来者不善。镇上谁不知道,赵老爷看病只去县城的仁济堂,从来看不上他们这家镇上的小医馆。
“曹老哥,起了吗?”赵富贵没理会站在门口的曹旭,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刻意营造的热络,直接朝里面喊。
曹父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从里间快步走出。看到门外的阵仗,他清癯的脸上眉头瞬间锁紧,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数,拱了拱手:“赵老爷?这一大清早,带这么多人堵在我医馆门口,是何意?”
“哎哟,曹老哥,这话说的,”赵富贵呵呵笑着,迈着方步走上前,目光却像毒蛇一样在曹父脸上逡巡,“兄弟我今日来,是有一桩‘好事’要关照你啊!”
他话音未落,身后那些家丁便默契地往前压了半步,隐隐将医馆门口围住,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街面上,早起赶集、买菜的镇民们被这阵仗吸引,渐渐围拢过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但没人敢大声说话。赵富贵在新溪镇,就是土皇帝,没人敢轻易招惹。
曹旭心知不妙,下意识地站到了父亲身侧,手悄悄握成了拳。
曹父面色不变,声音沉稳:“赵老爷有话直说,曹某行医救人,怕是没什么‘好事’能入您的眼。”
“嘿嘿,”赵富贵三角眼里的精光一闪,从袖子里慢悠悠掏出一张叠着的纸,抖开,“曹老哥,认识这个吧?”
那是一张药方,纸张泛黄,边角磨损,正是曹家秘制“回春丹”的基础方子的一部分!虽不完整,但上面几味核心药材的配伍,清晰可见!
曹父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此乃我曹家不传之秘,赵老爷从何得来?!”
“从何得来?”赵富贵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狠厉,“自然是从你那‘回春丹’里来的!昨日我府上一名仆役,突发急症,用了你家这‘回春丹’,不出一个时辰,就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他猛地将药方摔在地上,伸手指着曹父,厉声喝道:“曹景仁!你售卖假药,害人性命!今日若不交出完整的‘回春丹’秘方,给我赵家一个交代,我就砸了你这破医馆!”
“你血口喷人!”曹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赵富贵,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我曹家‘回春丹’三代相传,救人无数,从未出过差错!镇上多少乡亲可以作证!你那仆役究竟因何而死,你自己心里清楚!”
“作证?谁给你作证?”赵富贵嗤笑,三角眼扫过围观的镇民,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后退半步。“我说你的药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他身后一个管家模样的瘦高个立刻站出来,尖着嗓子帮腔:“没错!我们老爷人证物证俱在!那死了的仆役尸体还在府上躺着呢!就是你曹家的药吃死的!”
“你……你们这是诬陷!”曹旭再也忍不住,冲到前面,少年清亮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带着颤音,“我爹行医三十年,童叟无欺,怎么可能卖假药!分明是你们觊觎我家秘方,构陷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