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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残狐泣血逢良医 少年仗义破尘缘

下节

新溪镇不大，青石板路两旁店铺林立，清晨的炊烟和早点摊的香气混杂在一起，透着人间烟火的热闹。

曹家医馆就在镇子东头，门面不大，黑底金字的匾额写着“曹氏医馆”四个字，透着一股沉稳。曹旭刚走到医馆后院门口，就撞见了正准备出门去集市买药的曹父。

曹父四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癯，身形挺拔，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带着医者特有的严谨和一丝不易接近的严肃。

他一眼就看到了曹旭衣袍下摆和后背沾着的几根明显的红色兽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旭儿！”曹父声音严厉，“你昨夜未归，就是去山里招惹这些野狐了？！”

曹旭心里一紧，面上却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爹，我就是采药时碰巧遇上一只受伤的，顺手救了它一下，没招惹……”

“胡闹！”曹父打断他，眼神锐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山野精怪，最是诡诈不祥！它们通灵性，知报恩，更知复仇！你今日救了它，谁知来日它会给你带来什么祸患？！尤其是狐类，性狡多变，最会蛊惑人心！你离它们远点！”

曹父的声音不小，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和警惕，引得路过院门的几个街坊都好奇地探头张望。

曹旭被父亲当众训斥，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少年人的倔强也上来了。他非但没有认错，反而一把将衣角上那几根显眼的赤狐毛拢在手里，像是护着什么宝贝，昂着头反驳：“爹！它通人性得很！比好些人都强！我救它的时候，它知道好歹，都没用力咬我！您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一山狐狸！”

“你！”曹父被他顶撞，气得手指发抖，“冥顽不灵！赶紧去把这身衣裳换了！把那些晦气毛发烧掉！别带进医馆！”

“我不！”曹旭梗着脖子，紧紧攥着那几根狐毛，转身就冲进了后院自己的小屋，“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曹父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胸口起伏，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医馆后院墙外，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上，浓密的枝叶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将刚才父子冲突的一幕尽收眼底。

胡虹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树干上，三条腿站立让她有些吃力，但她坚持着。

曹父那些充满厌恶和偏见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针，刺在她心上。她修行千年，听过比这更恶毒的诅咒和恐惧，早已习惯。可当这些话是针对那个救了她、护着她、甚至为了她和父亲顶嘴的少年时，她心里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愤怒。

然而，当看到曹旭紧紧攥着那几根狐毛、倔强地与父亲对抗的模样时，那股酸涩和愤怒，又奇异地化开，变成了一种暖融融的、如同春日溪流般淌过心田的感觉。

这个人类少年，明明那么弱小，却愿意为了她这样一个“不祥”的精怪，顶撞他敬畏的父亲。

她看着他冲进屋子，关上门。看着曹父气愤又无奈地离开。

她在树上又停留了很久，直到确认曹旭不会再出来，才轻轻一跃，忍着腿痛，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赤红色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镇外的山林方向。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小小的医馆后院。

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