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和小樱回到木叶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被囚禁的大蛇丸。

关押大蛇丸的特制卷轴状牢房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三忍之一，如今就像个破败的人偶，蜷缩在里面。小樱隔着牢房的观察窗，语气带着病态的好奇：“他现在会怎么样？”

大蛇丸的眼神空洞地乱转，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但除此之外，他纹丝不动。逃跑？那根本不在他的念头里。

鸣人皱着眉，撇着嘴：“谁知道呢。我没想到封印术会把人弄成这样，尤其是对他这种人。”

“他没给你选择的余地。”小樱的声音冷得像冰，“别同情他，他的实验害死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至少现在他没法害人了。”

“可是……”鸣人举起手想辩解，“根组织那些孩子都能得到第二次机会，为什么他不行？”

佐助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大蛇丸像个小丑一样，试图把别人的身体改造成不死傀儡……

“你说什么？”

“我……道歉。”大蛇丸的声音嘶哑干涩，“我不该为了追求永生和力量，把你的身体当成傀儡的实验品。”

佐助差点笑出声——换做是大和队长，此刻肯定会在心里默默给这个道歉打十分。但小樱只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转向鸣人：“别跟他废话了，我们还有别的事。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才有资格得到第二次机会。”

小樱显然不想再讨论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她转向佐助：“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他们三人之间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每次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就先去看看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然后和老友们聚聚，顺便避开那些试图把他们拉回火影办公室的暗部。

奇怪的是，随着他们越来越频繁地“无视”火影的召见，暗部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鸣人突然扭了扭身子，抓着自己的衣襟：“你们先走吧，我得去换身衣服，顺便回我家看看。”

“换衣服？还是……”

“嗯，”鸣人脸色微红，“如果遇到卡卡西老师，告诉他我晚点回去。我很快就回来。”

鸣人所谓的“换衣服”，其实就是解除变身术，毕竟他现在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在村子里晃悠。不过就算变回去，他那身明显是女生衣服改的装束，还有耳朵上的发簪，依然引人注目。

“走吧。”小樱拉着佐助的胳膊，“先去训练场看看。”

佐助明白她的意思——找个机会让他展示一下新学的忍术。果然，远处传来的训练声越来越近。他们还没看到训练场，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喊叫声。

“哦！第七班的人回来了！”

是秋道丁次的声音。李洛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阿凯老师不在，他似乎正在和谁对练。

“樱！佐助！你们回来啦！”李洛克激动地喊道，立刻摆出战斗姿势，“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们切磋一下！”

“我觉得可以试试。”丁次也兴奋地附和，完全忘了刚才和小李的切磋。

佐助正要上前接受挑战，却被小樱一把拉住。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盯着李洛克和丁次身上的伤痕，兴奋地说：“太好了！这正是练习医疗忍术的好机会！”

说着，小樱不由分说地拉着丁次坐下，然后拍拍旁边的草地：“佐助，你过来，先试试给丁次治疗。”

佐助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乖乖坐下，伸手握住丁次受伤的手臂。小樱则已经拿出绷带，准备记录治疗数据了。

李洛克在一旁摩拳擦掌：“樱！接下来就是我了！”

佐助深吸一口气，指尖泛起淡蓝色的光芒——这是他刚刚学会的新忍术，用来快速修复组织损伤。

佐助甩了甩头，心里暗骂自己多愁善感。小樱早就把要领都教给他了，这治愈术明明没多难。可胸口那股莫名的紧张感，却让他烦躁得皱眉——这不就是又蠢又没用的表现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查克拉。当看到丁次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自动愈合时，佐助差点松了口气，赶紧把那口气咽了回去。

“哇！太厉害了，佐助！”丁次惊喜地咋舌，“你到底学了多久的医疗忍术啊？”

“遇到纲手之后。”佐助语气简洁，注意力全在治愈上。再简单的术，也需要全神贯注和完美的查克拉控制。

难怪鸣人那家伙总是学不会。

就在这时，训练场边缘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佐助的注意力瞬间被打断。

“抱歉来晚了，我捡到一只迷路的小猫，送回去……”卡卡西的话戛然而止，当他看清眼前这群人时，眼睛猛地睁大，“啊？”

“卡卡西老师！”小樱立刻咧嘴笑起来，“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消息传得还真快啊……”

“你们回来了。”卡卡西瞬间收起刚才的漫不经心，语气急切，“自来也有没有找到你们？”

“算是找到了吧？”小樱挠挠头，“不然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卡卡西老师主动提出要来看我们练习对打。”丁次笑得一脸灿烂，“他帮了我们好多忙呢！”

“什么？趁我们不在，你就把老师拐走当替补了？”小樱突然伸手，轻轻捶了卡卡西胳膊一下。她不管对方嘟囔着揉着胳膊，转头对丁次挤眉弄眼，“不许随便抢我们的老师！”

“佐助。”卡卡西的目光突然锁定佐助，声音都变了调，“你……你现在在治伤？”

佐助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掌心那柔和的查克拉光晕瞬间消失。

丁次倒是毫无察觉，反而满意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伤口，拉上袖子：“谢啦佐助！你这手艺真不错！”

被卡卡西那双惊讶的眼睛盯着，佐助感觉自己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简直是丢死人了。

“他可是下了苦功的。”小樱突然从后面搂住佐助的肩膀，语气带着炫耀，“现在总算有回报了吧？”

佐助的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鸣人恰好踩着点出现，一把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成功替佐助解了围。

“嘿！各位！快看我遇到了谁！”鸣人咋咋呼呼地喊着，身后跟着日向宁次，神色有些拘谨，但显然不是被硬拖来的。

“哦！卡卡西老师！”鸣人眼睛一亮，直接扑过去抱住卡卡西，“您都不知道，这次我们遇到了多厉害的家伙！”

“我不想知道。”卡卡西心不在焉地拍着鸣人的背，眼角余光瞥见小李突然用一种“随时准备记录”的眼神盯着他们。

“老师，我们的冒险故事超精彩的！”小李激动地举手，“保证能激励大家变得更强！要不要听听？”

“你们想不想听？”鸣人看向丁次和宁次。

“我很想听！”丁次立刻点头。

宁次却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小声开口：“不了，谢谢。我其实是来找卡卡西老师的。”

鸣人眉毛一挑，满脸困惑地看着宁次，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在确认什么。过了几秒，他才恍然大悟般开口：“你是说……要向老师请教？”

宁次皱了皱眉，好像觉得鸣人有点迟钝：“嗯。”

卡卡西这时已经被鸣人晃得晕头转向，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打断：“有什么事就说吧。”

宁次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当着大家的面说。他轻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事吗？”

卡卡西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记得。当然记得。”

宁次的嘴唇动了动，难得露出犹豫的神色：“我……我只是不确定，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佐助心里一动——难道是说日向家的那个咒印？他没问，毕竟这是宁次的私事，而且鸣人之前也没说过日向家的内部关系。

“对你来说，确实会比别人更难。”卡卡西语气沉重，“但过去的经历、家族的束缚、别人的偏见……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你看我……”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话锋一转，硬生生把话题扯开：“比如说……红老师！不对，是……”

“是阿凯老师吗？”小李抢答。

“不，是……”卡卡西清了清嗓子，眼神闪烁，“是……纲手大人的弟子，不，是……那个叫‘红豆’的家伙！”

“红豆？”宁次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怀疑，“她？”

“对！就是她！”卡卡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话，“红豆老师以前和大蛇丸有关，所以很多人因为她的能力而讨厌她。而且，她身上也被强行施加了咒印，为了得到木叶忍者的认可，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卡卡西看着自己最后关头的临场发挥，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佐助目光穿透他，而宁次的眼神却飘向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明白了。”宁次终于开口，自己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谢谢你的建议，卡卡西老师。我想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干脆利落地鞠了一躬，转身就走，步伐和来时一样迅速。

“卡卡西老师，”沉默片刻后，小樱开口，“你知道的，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真的要换掉我们吧？”这一次，她的玩笑语气显然没那么自然了。

卡卡西瞥了她一眼，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认真的：“我没要换掉你们，小樱。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樱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秋道丁次和李洛克——他们俩似乎决定保持距离，退到了训练场更外围的地方。“你在训练其他新人，你在给他们提建议，你……你在教他们！”

“老师，没冒犯你的意思，”鸣人插嘴道，“你知道我们爱你的。但你什么时候喜欢当老师了？或者说，喜欢和孩子们待在一起？”

尽管这话是鸣人说的，还带着玩笑的口吻，佐助却觉得异常刺耳。但话里的意思，却又无法否认。回想起来，佐助不得不承认，卡卡西在最初那场考试时，很可能就预料到他们会失败。

随着时间推移，他或许对他们产生了感情，但在成为他们老师之前，他根本不想当老师。

卡卡西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表情也紧绷起来。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试图装作若无其事：“这就是原因。”他轻声说道。

“什么？”鸣人的笑容僵住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认真说。”

“不，你说对了。”卡卡西望着远方，双手深深插在口袋里，“当火影大人邀请我时，我根本不想当老师。我觉得我永远也找不到能符合我期望的队伍。我想，那时候我没能很好地掩饰这一点。”

鸣人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卡卡西老师，你不必……”

“村子对你确实很不公平，你知道吗？”卡卡西打断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糟透了的事，才会让你们三个都想离开。”他又压低声音补充道，“我知道，我也有责任。”

小樱犹豫着朝卡卡西走近一步，她咬着下唇，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一丝犹豫：“所以你才对他们这么尽心尽力？你是想让他们在这里开心，让他们觉得木叶是家。”

短暂的沉默后，卡卡西没有否认。

“我们也是，你知道吗？”鸣人也放缓了语气，“这里仍然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旅途并没有改变这一点。”

“在我们离开的所有理由里，你从来都不在其中。”小樱继续说道。

卡卡西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有些刺耳，混杂着难以置信和自嘲：“显然，我做得还不够。”

刚才和老师的一番交心，佐助全程都坐立不安，心里翻江倒海。那些真诚的话语让他很不自在，更别提内心的愧疚了。

佐助有自己的底线，而他在几分钟前就已经触及了。

想到这里，佐助掏出一个储物卷轴，激活后，一个小包裹出现在他手中。他皱着眉，一把塞到卡卡西怀里，嘟囔了一句：“给你的。”说完立刻交叉起手臂。

“哦，对了！”鸣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兴奋，听起来一点也不自然，“我们带了礼物！”

小樱翻了个白眼，鸣人却慌乱地在口袋里摸索另一个储物卷轴：“笨蛋，让他先打开佐助的礼物！”

“不是我一个人的！”佐助的眉头皱得更紧，脸颊莫名发烫，“是我们一起的，我只是恰好带着。”

“你们……”

卡卡西的语气瞬间让佐助进入了“战斗或逃跑”模式。他感觉到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自己的后衣领，阻止他逃离这个可能会变得多愁善感、令人肉麻的时刻。

他不记得相册是谁提议做的了，只记得最初是小樱半开玩笑地说，要寄明信片回村子，这样才能让大家知道他们在五国的行踪。显然，鸣人把她的话当真了，很快他们（至少佐助是不太情愿地）开始在途经的村子和遇到的人面前拍照。

把这些照片汇编成礼物送给卡卡西，只是顺理成章的下一步。

卡卡西翻开相册，看着里面记录的冒险故事，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当看到一张鸣人傻乎乎、丑态百出的照片（当然是佐助拍的）时，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讶的轻笑。当看到一张合影时，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照片里有四代水影，还有他们在波之国任务中对抗过的叛忍。

“我们在后面留了很多空间，”小樱体贴地解释道，“下次旅行回来，你还可以再往里面加照片。”

“你们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卡卡西的声音低沉沙哑。佐助刻意忽略了他声音里的那种质感，以及眼中闪烁的光芒。

“好了，接下来打开我的！”不等卡卡西回应，鸣人就把另一卷东西塞进老师怀里，激活卷轴。

卡卡西闷哼一声，怀里突然出现的巨大装饰剑让他踉跄了一下。

“这是我们帮一位贵族完成任务后得到的奖励。你喜欢吗？”

“这……真是……别具一格。”卡卡西干巴巴地说，他把那把沉重的剑稳稳抱在怀里，“谢谢，鸣人。”

“我们会一直回来的，你知道吗？”就在佐助以为今天的情感宣泄已经结束时，小樱又开口了。

“嗯。”鸣人收起了那副咋咋呼呼的腔调，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难得的真诚，“要是没有村子，我们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带回来的。”

佐助没说话，只是把胳膊抱在胸前，轻轻点了下头，动作干脆利落。

也许佐助天生就不是那种会像队友们那样把心里话挂在嘴边、昭告天下的人。但这次，他们说的话太真切，太有道理，他没法反驳。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