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干这种蠢事了。”玖辛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强撑着命令小樱,语气看似恼怒,小樱却觉得她的手和声音抖得另有原因。“我受够了,每一分钟都煎熬。我根本不是当族长的料。”
“放狗屁!”小樱脱口而出,声音陡然拔高,玖辛奈惊得直愣愣地盯着她。
小樱突然意识到,自涡潮村沦陷以来,除了明人和鹤,大概没人听过她骂脏话了。
“可这不是重点!”她急得脸都红了,“我差点把那个叫‘日向’的混蛋杀了!你没看见他看我的眼神……”
“再糟糕也比不上我十三岁那年硬说自己是其中一员时,他看我的眼神。”小樱语气平淡地打断她。
玖辛奈嘴唇动了动,半晌没发出声音,最后只发出一声难言的闷哼。“你简直不可理喻!”她抱怨着,突然向前扑来,像要抓住什么。
小樱连忙扶住她,轻轻将她往舒服的一侧带,手抚上她后脑勺。玖辛奈却埋在她左肩抽泣起来,笨拙地攥着小樱的床单。“我恨死了……我甚至要靠看锦鲤来替代对你的思念,那简直糟透了。”
小樱听了心里一紧,皱起眉:“我知道。”
她有时真想咒骂那个发明锦鲤代替品的混蛋,不过转念一想,多半是明人干的好事。她可从来跟他争辩不过。
“对不起,玖辛奈。”
“还有水门!”玖辛奈哽咽着,“他失去了下忍,我失去了你,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他死了,你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小樱轻声安抚,手指无意识地顺着她后脑勺往下捋。“好了好了,我们都挺过来了。”
“我知道,可当时我们不知道啊……”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打断了玖辛奈的啜泣。小樱睁眼,看到了不速之客——三代目火影。
她真心实意地想,以前怎么也想不到会欢迎他来,可此刻,她的心跳却平了些。“玖辛奈。”她轻轻推了推对方,玖辛奈吸了吸鼻子,直起身,红着眼眶转向火影。
“火影大人。”玖辛奈清了清嗓子,低头行礼。
“没事的,玖辛奈。抱歉打扰,”三代目温和地问,“能单独和漩涡公主说几句话吗?”
小樱立刻朝玖辛奈做了个“快走吧”的手势。玖辛奈抽噎着点头,匆匆离开时还嘟囔了句什么。三代目轻轻带上门,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在床边坐下,目光温和:“漩涡公主,欢迎回来。我想问问你的经历。”
小樱凝视他良久,观察他的神色。他看起来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瞥了眼侧躺的带土,他还蜷在好的那侧,手臂依旧被绷带固定着。新的不安涌上心头——她没见他醒过,自己也几乎没清醒过,这并不代表他没醒。“带土?”她转向三代目。
三代目眉头微蹙,小樱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我们现在把他当不明人士处理,给他用了镇静剂,等医疗班确认后,还要联系山中一族做精神探查。”
“太过分了吧!”小樱立刻炸毛,“他不该受这种待遇!他值得更好的!”
“哦?”三代目挑眉,“那你说说看,他凭什么?一个死而复生的孩子,用什么证明他配得上‘更好’?”
小樱顿住,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组织语言:“我可以全说出来,但你们信不信……”她抬头直视三代目,“我离开岗位时,正好感觉到带土的封印阵波动。那是我的特殊能力,能感知伤口。我冲进去时,你们本该有三个死去的下忍和一座完整的桥。”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桥没完整,对吧?”
三代目点头,眉头紧锁。
“我找到琳和卡卡西被敌人围困,就冲上去清场。解决敌人后,我去找带土。”她声音发颤,“我怀疑他被落石砸中过?”
“……是。”三代目惊讶地眨眼,“你没发现他在下面?”
“没有。”小樱肯定道,脸颊微红,“我移开了石头,上面和下面都有血迹。”她难得示弱,“但他不在下面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先找宇智波一族的人,而不是山中。我从没听说过写轮眼能让濒死的孩子‘传送’逃生,这绝对是宇智波的家族秘辛。”
她清了清嗓子,对上三代目探究的目光。
“我在石头旁找到他,正准备治疗时,突然有人袭击……”
夕阳西下,房间里渐渐暗了下来。三代目重复道:“宇智波斑……没想到他还活着……你确定杀了他?”
小樱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冰凉。她花了近三个小时讲述整个经过,而三代目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陷入沉思。
“是。他一直在从一尊……雕像之类的东西上抽取查克拉,那雕像被注入了初代火影的生命力,才得以续命。但我一拳轰碎了他的心脏。他现在死透了,这点毫无疑问。”她语气冰冷地确认道,猿飞日斩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
“真没想到……”他喃喃自语,目光越过她望向带土,“更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小鬼真能像你说的那样直面他。”他低声说着,不等她因这明显的怀疑而动怒,便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看向她:“我年轻时见过斑,那时他也还年轻。我大概十二岁。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如此令人胆寒的人,之后也没有。光是站在他面前我都几乎撑不住,更别说像你这样倔强地反抗了。”
“他有一把镰刀。带土还以为他是死神呢。”小樱平淡地补充,“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发现那把镰刀的。”
“哦?”猿飞日斩瞥了眼她的肋骨,随即了然地点点头,“真是个勇敢的孩子。”
“是顽固得可怕。谁能在被砍掉四分之一身体后还能爬起来活蹦乱跳?那小子的……你们管这叫什么来着?‘火之意志’?简直是烧不尽的野草。”小樱语气肯定地告诉他。
猿飞日斩缓缓点头,若有所思地轻哼一声:“我听说他想当火影。”
“我听说您早就属意人选了。”小樱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猿飞日斩则对她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
“没错,水门已经崭露头角了。我从没见过有人能让‘见人就杀’的命令传得这么快。”
“我向来是‘见人就杀’的主儿。”小樱自嘲道,“好像比起可怕,我更让人讨厌?”
“恰恰相反。”猿飞日斩轻笑,“你太小看自己了,漩涡公主。每次我把你派去战场,敌人总会莫名其妙地转移目标——只要看到你的封印,他们就觉得败局已定,立刻投降。”
小樱惊讶地看着他:“……真的?”她难以置信,他却郑重点头:“我还以为您只是总把我调开,免得我被杀死。”
“哪能啊。要是可以,我恨不得把你永远钉在一个地方——比如雨隐村。可惜,你的名声和我继任者的一样,早就传遍天下了。”
“继任者?”小樱若有所思,“正式任命了?”
“算是私下属意吧。等局势缓和些,我才会把他推到台前。”
“他的背可是最难瞄准的,火影大人。”
“你没说错,漩涡公主。”他轻笑道,又抽了口烟斗。
片刻后,沉重的气氛再次笼罩两人,他们的思绪重新回到了正题。
“这些……你说的绝,他们能融入任何地形,去任何地方。有办法追踪吗?”他轻声问道。小樱迟疑片刻,深吸一口气:“只有一种可能。”她坦白道,“我想起来了,漩涡水户大人据说能感知敌人的负面意志。这和九尾……有关系吗?”
猿飞日斩身体一僵,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丝威胁盯着她:“这种知识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漩涡公主。”
她挑眉回应:“我知道。尤其是我自己,一直把这个秘密藏着。但我确实知道。我们一族有详细记载,只是现在……大多都失传了。”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点头,起身道:“我会和玖辛奈谈谈。另外,我会下令让带土醒过来。你们暂时先在一起——这样对你们俩都好,总比分开互相牵挂强。”
“被折磨的心态啊。”小樱苦笑,他微微颔首:“多谢火影大人。这样会好些。”她毫不掩饰谢意,毕竟被关了两周,身边只有昏迷的他,她早就习惯了这种陪伴,怎么可能轻易分开?没那么快。
猿飞日斩鞠躬告退,小樱独自沉思,思绪却又飘回之前的计划——她还有封印要设计,还有阴谋要策划。
直到第二天,带土终于睁开了眼睛。小樱立刻凑到床边,把输液架拖过来。她本不该下床走动,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
少年才十三岁,当他低头看向那只未包扎的手臂,苍白僵硬的手垂在膝头时,小樱的心像被揪紧了。“你会不一样的。”她轻声说,伸手握住他那只冰冷的手。他瑟缩了一下,小樱也只敢轻轻触碰。那触感像果冻,还没完全定型,冷得吓人。
“不一样……”他喃喃重复,语气空洞。
“嗯,这话说轻了。你会变成前所未有的存在。”小樱低声承认,“但那不重要,你知道吗?真的不重要。琳不会在意的,她只会更拼命地保护你。水门也不会在意——你是他的下忍,他以为你早就死了……死得很惨。”她在心里补充。
“卡卡西只关心你还活着,关心你能不能再拿起武器。”
“两只手……”带土再次重复,语气里充满了迷茫,“都……还在吗?”
“都在。”小樱坚定回答,握住他的手,“只是时间问题。你才失去它两周,看现在不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继续撒谎,一次又一次。
“多久?”他哽咽着问,小樱抬眼,看见一滴泪从他完好的眼睛滑落,另一只眼眶却空空如也。
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怎么会把眼前这个孩子,和那个冷酷的男人联系起来?两者的差距简直天壤之别。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犹豫,无法原谅自己让他承受这一切。
“不用太久。”她撒谎,“一个月,最多两个月。你才刚经历两周,看现在恢复得多快。”她一遍又一遍地撒谎。
小樱戳了戳他手臂,声音软下来:"带土。"
她转身时动作急了些,侧边伤口立刻传来刺疼,她却咬牙忍住,空着的左手一把抓住床头的托盘。银盘听话地滚到带土的床沿边停下,上面堆着几沓纸——她临时弄的小书桌。
"帮我个忙?"小樱指着那些纸,指尖点了点,"我在搞个新东西,需要双眼睛。对了,你正好可以趁机学点符咒术。"
不等带土回答,她已经抓起最上面一叠。纸上印着个巨型符咒的残缺部分,她举到带土眼前,指尖细细划过每个纹路:"看这里,这个印的拆解我讲了快一个小时了。"
整整一个小时,她对着那一小块符咒讲得口干舌燥,带土却始终沉默。只有当她抬手讲解时,他的目光才会黏在她的手上。小樱只当是自己的错觉,至少他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小樱被压抑的啜泣声惊醒。她眯眼望去,只见凛正抱着带土哭,脑袋埋在他颈窝,而带土僵硬地回抱着她。床尾站着卡卡西,那张本该稚嫩的脸上却挂着不属于九岁孩子的、像被诅咒般的阴沉,门口还站着警戒的水门。
她刚要闭眼装睡,就听见凛细声细气地说:"或许...分开住更好?我们要不要问问水门先生?"
小樱心里一紧,正要开口,带土突然开口了:"不。"
这是他们回来后他第一次主动说话,所有人都看向他。
"别分开我们。"带土声音发颤,像怕被撕碎似的。
水门立刻安抚:"我没打算让你们分开。"
带土这才放松下来,瘫在枕头上。小樱趁机闭眼,听着水门解释为什么分开住会加剧他们的心理创伤,凛的啜泣声渐渐小了。
她知道水门说得对。被折磨过的人需要彼此的支撑,就像她和带土那样。过去几周只有他在身边,她才没彻底崩溃。现在终于不用面对突如其来的独处,小樱嘴角悄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