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的东西总是太多了,多到像被人攥住了拳头,要把她的脑子挤碎。有时候又像是塞了满满一脑子,胀得生疼。还有时候,那些多余的记忆又会自己溜走,慢慢沉入背景深处。它们从未真正消失,但又好像不那么真切,总是在她眼底晃悠,那些鲜活的记忆总在骚扰她。
更怪的是,有时候她觉得那些记忆都是她的,那些梦境里的,还有她自己真实经历过的。
有时候她根本分不清界线在哪里,有时候界线又清晰得能让她暂时忘记自己还会做那样的梦。
可有时候,那些梦境记忆又会猛地弹回眼前,狠狠地给她一巴掌。
那时候她才九岁,空气中的紧张感浓得化不开。
“战争?”小樱喃喃自语,越过书桌看向父亲。她刚跟着一个叫光的上忍执行完任务,那家伙擅长剑术和体术,和她的风格配合得相当好。
“有可能。”父亲声音低沉,转了半圈椅子望向窗外。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阳光洒在远处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这宁静的美景和房间里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嘴上说“可能”,她脑子里却清楚得很——就是战争。
“爸爸……”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茫然地看着父亲的书桌,“第一次忍界大战结束多少年了?”
父亲动作一顿,瞥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二十一年。”
小樱闭上眼。二十一年……
突然,她清晰地想起了教室里,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给他们讲第二次忍界大战的场景——那场战争是在第一次结束二十三年后爆发的。
“战争……”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可能。”父亲又重复了一句,沉默片刻后转向她,“我派你执行另一个任务,B级。明天出发,三人小队。这次很重要。你会在边境和木叶的信使接头,光会和你一起,你们配合默契。我还派了雨忍村的雨隐村的人……哦不,是和马一起去,负责保护你。”
“是送情报还是取情报?”小樱茫然地问,脑子里那些记忆碎片还在嗡嗡作响,第二次忍界大战……看来真的要来了。
她才刚刚想起来。
“送。我需要情报。三代目大人会提供具体指示。”父亲语气沉重,小樱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脸上,捕捉到了那份深沉。
“爸爸……”她不确定地开口,父亲此刻沉思的、严肃的神情让她有些不安。他稳稳地回望着她,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片冷静而坚定的凝重。她一时语塞,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然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什么时候走?”
父亲没移开视线,伸手从桌上抓起一卷卷轴递过来。“早上八点。趁现在赶紧休息吧。”
小樱麻木地接过卷轴,转身离开,心里想着今晚又会做什么样的梦。
她没有梦到战争,但第二天一早,当她集中精神时,更多的记忆碎片涌了出来。
第二次忍界大战……是在第一次结束二十三年后开始的,一直持续到五大国打光了所有兵力……
那整整九年的战争,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毁灭的。
九年……
任务执行中,小樱拼命把那些担忧压下去。可当他们把卷轴送到,返回父亲的办公室时,那些记忆突然如潮水般反扑。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会儿焦躁地踱步,一会儿又抓起笔,疯狂地把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重要的信息都写下来。
战争是在那年春天爆发的……所以,距离现在还有差不多两年……不对,可能更近,一年半左右……
“涡潮……”小樱喃喃自语,闭上眼睛,额头抵在书桌上。
涡潮……
涡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拼命回想,却怎么也记不起在梦境里的忍者学校学过这个地方。但肯定发生了什么。
那个金发男孩,漩涡鸣人,他的名字以前从未让她觉得熟悉。还有木叶每个忍者背心后面都刻着的涡潮村标志……她参加中忍考试时,他们的背心上并没有这个标志。
肯定发生了什么!她清楚地记得这一点。涡潮……
涡潮毁灭了。
但怎么发生的?什么时候?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她甚至想不起有人提起过这个村子。唯一的线索就是鸣人的名字和背心上的标志。
涡潮消失了。一定是这样。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为什么没人提起,却又用标志纪念着。那是一个关于死亡的纪念。
但这是耻辱的象征,还是巨大悲痛之下的沉默?
涡潮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能是什么可怕的事,连他们最亲密的盟友、兄弟之国都不愿再提起?
小樱十岁那年完成了那个封印术。她第一个展示给父亲看。
“看好了。”小樱说着,伸手轻敲父亲的前臂——他的袖子已经卷起,露出光洁的皮肤。父亲好奇地看着,一个小小的封印符号出现在他手臂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呃……”小樱眨眨眼,皱了皱眉,“你割伤自己。”
父亲挑眉,不太理解她的意思,然后抽出一把苦无,就要往手臂上割。
“别!别那里!离封印远一点!”小樱急忙阻止。父亲挑眉更厉害,干脆抬手在自己脸颊上划了一道口子。
小樱集中精神,查克拉运转起来。父亲手臂上的封印符号泛起柔和的绿光,他脸颊上的伤口瞬间愈合。父亲愣了片刻,然后猛地盯着小樱。
“它……真的有效?”小樱兴奋地宣布,脸上绽开笑容。父亲还是盯着她,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翻转手臂,仔细检查那个封印。
“这是……”
“超厉害的封印术吧?”小樱语气雀跃地建议。
“荒谬。”父亲却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小樱深深皱起眉头,盯着他:“简直……完全荒谬。”
他沉默片刻,目光依旧锁在那枚印符上,半晌才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睁大:“小樱,这需要……需要何等精妙的查克拉控制!还有这潜力……天呐,这就是你想学阴印的原因?”
小樱却笑靥如花,轻松纠正:“哦,我早就学会了。”她晃了晃手指,“已经成型了,再给我半年左右。”
她轻耸肩,语气带着一丝得意:“不过没错,我确实用印符施展了掌仙术。”
父亲怔住了,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她脸上。
“……天啊。”他声音虚弱,仿佛被什么重击,“我和你母亲……到底生了个什么?”
小樱翻了个白眼:“说实话,这只是为了治疗,别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要征服世界。”
“这太荒谬了。”他茫然重复,“用印符远程治疗?”
“而且我还能同时治疗多个目标。”小樱补充道。
“多……多个目标?”父亲的声音都在发颤。
“对,”小樱点头,眼神亮得惊人,“结束后我就去医院,看看一次能治多少人。毕竟要在战斗中运用这个,必须先练熟。”她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父亲连眨了好几下眼,才缓缓聚焦视线,语气复杂:“战斗中……”
“对,战斗中。”小樱迎上他的目光,神情陡然坚毅,“战争迫在眉睫,爸爸,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父亲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决绝。“我不在乎你是我女儿,也不在乎你愿不愿意。我要上战场,要战斗,哪怕一边治疗一边打,直到两者都力竭。不行,就拼到最后一刻。然后……睡一觉,第二天继续。我不会妥协的。”她一字一顿,语气无比坚定。
她曾梦想过躲在幕后,默默治愈,只在别无选择时才出手。那种旁观他人奋战、自己在后方救治伤员的日子,安稳,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成为守护者,而非旁观者。
小樱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场景:战火纷飞的村庄,冲天火光映着她的脸。那个女孩,那个有着樱花色头发的医疗忍者,明明已经倒下,却依旧倔强地支撑着。
她永远都不会再任人宰割了。
父亲缓缓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温柔:“你的决心,真像你母亲。”他轻声道,又点了点头,“好吧,如你所愿。但这需要你全神贯注,哪怕对你来说也不轻松。”他郑重警告,小樱则乖巧地点头。
“我知道。”她抬手挠了挠脸颊,“不过……如果您现在还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教教我剑术?”
父亲露出一个凄然却骄傲的微笑,轻轻点头:“当然。明天就开始。”
小樱今年十一岁,身高四尺六寸,体重七十磅,而战争的阴影,已悄然笼罩在这片土地的上空。
她曾梦想十二岁成为下忍,如今却要在十一岁就扛起上忍的责任。
“你值得这份荣耀,孩子。”当父亲将一份卷轴递给她时,语气郑重。小樱接过卷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那是在热水之国执行完漫长任务后的满足。
然而,这份喜悦转瞬即逝。父亲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他靠在桌后,双臂交叉,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小樱,你现在该知道,你是个天才——坦率说,你的天赋足以让其他天才黯然失色。”
若是平时,她定会为此沾沾自喜。但此刻,男人的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凝重。她挺直脊背,眉头微蹙,静静聆听。
“我一直相信你会超越我,事实也一次次证明了我的预见。终有一天,你会成为涡潮村的领袖。要担起这个责任,光靠战斗技巧是远远不够的。”他语气严厉地告诫。
本该是值得庆贺的话语。成为涡潮村的领袖——这在旁人看来是何等荣耀。
但小樱从未真正渴望过权力,她想要的,不过是足以守护一切的力量。
她闭上眼,思绪飘远。那个被遗忘的姓氏,那个从未被真正提及的兄弟之国……她隐隐觉得,涡潮村的结局早已注定,只是她不知缘由。
她想到了那个村子沦陷的景象:曾经的家园化为巨大的弹坑,一位金发女子站在废墟中央,用尽一切去守护族人。
那一刻,答案变得无比清晰。
小樱睁开眼,看向父亲。此刻她的神情,远超一个十一岁女孩应有的沉稳:“我们从哪里开始?”
她的梦境中,是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她是木叶的女儿,是火影的弟子,是第七班的一员。她是个优秀的中忍,精通幻术与剑术,战术和医疗忍术更是天才级别的。
她在五代目火影门下学习,既是弟子,也是助手,同时掌握了政治与战斗的双重技能。
这让她在现实中拥有了巨大优势——她早已熟悉了报告书写、文件归档、等级分类等一切事务,更懂得何时该保持低调,何时该挺身而出。
樱花十二岁那年,战争的阴影已在天边徘徊。她坐在父亲的书房里,看着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走进来,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一切看穿。
“请坐。”父亲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日斩双手交叠,姿态从容,却掩不住眼底深处的凝重。“纲手大人,”他开口,声音低沉,“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一件关乎两国命运的大事。”
樱花默默退到屏风后,透过雕花缝隙注视着他们。日斩的茶杯在茶碟上轻轻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却像敲在她的心上。她记得梦里那个男人——她敬爱的、后来又痛失的父亲的老师,此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使命而来。
“木叶忍者村此次,恐怕不受涡潮村欢迎。”日斩缓缓道出真相,目光却紧锁在父亲脸上,“这场战争,是木叶先挑起来的。”
樱花的心猛地一沉。她在梦里从未听过这些,可记忆深处总有个声音在呐喊:是木叶,是他们打破了和平的脆弱平衡。五大国本就蠢蠢欲动,边境摩擦不断升级,唯有木叶率先越过了那条红线。
“涡潮村会站在哪一边?”日斩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仿佛在逼问一个早已注定的答案。
父亲沉默片刻,指尖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涡潮永远与木叶站在一起。”
樱花闭上眼,她知道这是谎言。
第二天,父亲的书房里来了一位名叫秋人(Akihito)的上忍。他身后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约莫七岁,金发碧眼,像极了传说中的漩涡一族。
“这是……”日斩看着文件夹里的照片,瞳孔骤缩,“她是漩涡一族的直系后代?”
“六代玄孙女,最亲近的血脉。”父亲语气冰冷,“她年纪小,查克拉几乎无法控制,正好适合……”
“正好适合成为战争的祭品。”日斩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樱花躲在屏风后,看着父亲将文件夹推过去,看着日斩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她听见父亲在怒吼:“她才六岁!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懂!”
日斩却只是平静地合上文件夹:“我会亲自教导她。明天黎明,我在村口等她。”
“滚吧!”父亲猛地将钢笔摔在桌上,墨汁溅在文件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门关上的瞬间,父亲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我把一个六岁的孩子送进了地狱……”
樱花走上前,轻轻握住父亲颤抖的手。她看见父亲的眼中布满血丝,那是战争带来的疲惫与绝望。
当晚,她梦见一个金发蓝眼的男孩,他体内的红色查克拉如岩浆般沸腾,将自己的手臂烧得焦黑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