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风水门看着自己快要掉光的头发，简直不敢相信。明明年纪轻轻，怎么就快要秃了？

他已经把卡卡西的厨房打扫了两遍，重新整理了橱柜里的食物，连本就一尘不染的客厅都收拾得更整洁了。但这都没用，因为卡卡西几乎没什么私人物品——唯一带点个人色彩的，就是几本小说、他父亲的短刀，还有一张三人小队的合影。看到那张照片摆在床头柜上，水门心里暖烘烘的，但很快又被另一种焦虑取代：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最小的学生现在在哪儿。

他又一次想咬指甲，赶紧停下了动作。今天第几次了？他甩甩头，把额头抵在卡卡西家沙发的靠背上，放松不了。

他安慰自己，卡卡西一直都很独立。他从来不像同龄孩子那样需要人照顾，可现在，这种“独立”反而让水门更担心——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卡卡西，会是什么样子？

水门不知道。他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沉甸甸的。

至少他把前门修好了。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有点用，不至于只是干等着学生回来。

四个小时过去了，水门猛地抬起头。

几乎是同时，他就感觉到了玖辛奈查克拉的波动——明亮又温暖，像星星一样。他几乎是立刻冲过去拉开了门，连对方敲门的动作都没等。

玖辛奈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而带土和琳则睁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只有卡卡西，看起来疲惫不堪。

“嘿。”玖辛奈冲他笑，显然是觉得水门现在的样子像条张着嘴的鱼，半天说不出话。

“哦，嗨。”他终于挤出几个字，玖辛奈笑了起来。他还能听到琳和带土在旁边咯咯地笑，甚至似乎听到了卡卡西那边一声压抑的哼笑。但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嘲笑，因为卡卡西……

安全了。

他愣了一下，玖辛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呃——嗯——”他紧张地挠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想你们……应该进来吧。”他侧身让开，动作僵硬又别扭。他们跟着走了进来。水门忍不住在路过卡卡西身边时，偷偷瞥了一眼，想看看有没有明显的伤口。

唯一不对劲的是，卡卡西的左眼依然闭着，面具在脸颊那里湿乎乎的，看起来有点奇怪，像是……哭过。

他的胸口突然一紧，一股又热又闷的情绪涌了上来。

卡卡西嗅了嗅空气，好奇地抬起头：“你打扫了我的公寓？”

水门的脸瞬间红透了，卡卡西正看着他。“我只是……有点紧张。希望你不介意。”他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这个小动作怎么也改不掉。

“不介意。挺好的。”卡卡西低声说。他动了动，看起来有些焦虑，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肩膀微微蜷缩、眉头紧锁的样子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我去厨房把这个加热一下。”玖辛奈举起一个装着拉面的容器，还特意看了水门一眼，“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

“但是——”带土刚想抗议，就被琳一把抓住手腕，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们可以帮忙摆桌子。我相信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姐姐肯定没吃午饭。”琳轻声说，拉着带土跟着玖辛奈走向厨房。

门口只剩下卡卡西和水门。水门知道，玖辛奈这是故意的。

两人沉默着。水门想找些话来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自认是个天才，可现在面对这个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学生，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卡卡西——”他刚开口，就被一个小小的拥抱打断了。

卡卡西的头埋在他的腹部，小小的手紧紧抓着他衬衫的后背。

卡卡西……在抱他？

水门屏住呼吸，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卡卡西——”他低呼一声。

“别……什么都别说。”卡卡西的声音又重又抖，“我只是……就一会儿……”

水门的手下意识地抚摸着卡卡西的头发，听到他声音里的颤抖，他想也没想就伸手安慰。

卡卡西发出一声受伤的呜咽，像小狗一样低低地哼唧着。

“好。”水门轻声说，久久没有再说话。

厨房里传来另外三个人的说话声，还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卡卡西的头发柔软地贴在他的掌心，水门甚至能感觉到腹部传来的湿润。

他什么也没说。

“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卡卡西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如果能修复一切，你会怎么做？”

水门僵了一下，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继续抚摸着卡卡西的头发。这个问题很重要，卡卡西的话一定有深意，尽管他现在还没完全明白。

“你什么意思？”他问，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怕卡卡西突然退缩，装作什么都没说过。

卡卡西抱得更紧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腹部，水门知道他这是在逃避，不想抬头看自己。

“我是说——如果能重来一次。如果第一次都做错了，你有第二次机会去改正。”

水门仔细思考着答案，他觉得无论怎么回答，都必须是正确的。

“错误让我们成长。”他开始说，卡卡西的身体在他怀里紧绷起来。

“但是，”他温柔地用手摩挲着卡卡西紧绷的肩膀，“如果能拯救我珍视的人，我愿意付出一切。”

卡卡西的呼吸急促起来，手在他衬衫的后背上时紧时松。“那我在你心里……珍贵吗？”

波风水门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卡卡西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耳膜。

“卡卡西——”他急忙想把学生推开些，好看清他的脸，可卡卡西却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你……”波风水门喉结滚动，艰难地开口，“你、琳还有带土，对我来说都……都无比重要。”

卡卡西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闷声道：“就算我……不配吗？”

“就算……”波风水门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都在发颤，“卡卡西，你做什么都不会让你在我心里变得不重要。”

“……好。”卡卡西的声音埋在他的衬衫里，含混不清。波风水门心里一沉，这小子听起来根本不信。

“卡卡西，你突然说这个……是为什么？”他追问，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闷得发慌。

他一直克制着对卡卡西的亲近，总觉得这孩子心思敏感，要么会觉得不自在，要么就会生气。可现在想来，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他对琳和带土总是更亲昵些，因为他知道他们喜欢这样，他也从不吝啬对学生的温柔。但……卡卡西会不会以为，自己根本不在意他？

这个念头像块巨石压在胃里，波风水门一阵反胃。

卡卡西沉默着，身体却在微微发抖，像片风中的落叶，在他掌心下显得那么瘦小。

“卡卡西……”波风水门声音发颤，“是我……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吗？”

卡卡西猛地一颤，急忙摆手：“不、不是你的错！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呼吸急促得像要断气，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哽咽声。

“卡卡西，深呼吸。”波风水门下意识地放柔声音，在他呼吸越来越乱时轻声安抚。

卡卡西的嘴无声地翕动着，努力按着他的话，试图平稳呼吸。

最后一口气吸入后，卡卡西终于挣开了他。波风水门这才看清他的脸——脸颊一片通红，像被火烧过似的，眼睛也蒙上了水汽。一滴眼泪没忍住滑落，波风水门下意识地伸手擦去。

他习惯性地想快速抽回手，毕竟安慰哭泣的带土时，他总是这样做。可卡卡西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指轻轻环住波风水门的脉搏，力道比昨天那次更轻柔，仿佛怕碰碎了什么易碎的珍宝。

“你对我……也很重要。”卡卡西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波风水门耳中。

波风水门瞳孔骤缩，嘴巴微张，几乎忘了呼吸。

“你不用……说这些的。”卡卡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波风水门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睫毛，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

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