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从未见过卡卡西哭。

带土在队友面前哭过好几次，虽然他嘴上未必承认。而卡卡西总是在他身边说：“忍者不能哭。”带土对此一直不怎么认同。他觉得忍者该哭就哭，不过他也没指望卡卡西会很快接受这个想法。

可现在，卡卡西却在强忍着呜咽，他紧紧攥着带土的手，指节都快捏白了，连麻木都没察觉。那副平日里完美无缺、冷静自持的模样荡然无存，这景象甚至有些吓人。但他又异常安静，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压抑的细碎声响，显然在拼命克制。

带土觉得这才是最难受的地方——即使在最脆弱的时候，他也不肯彻底放开自己。

卡卡西浑身颤抖，肩膀和双手都在发颤，即便和他们靠得那么近。他看起来那么渺小，带土忽然觉得：卡卡西一直都是这样小吗？以前他总觉得卡卡西比谁都高大，像座山，聪明得不像话，是超越所有人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天赋异禀。

可现在，他分明就是个被遗忘的孩子。

耳边传来玖辛奈温柔的呢喃，她在轻轻抚摸着卡卡西的头发，那些话语却不属于带土。带土想安慰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沉默在几分钟后降临，没人说话，也没人松开手。带土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可他还是死死攥着卡卡西，不让他抽离。

眼泪干了之后，带土沙哑地开口：“卡卡西？”

卡卡西身体一僵，带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猛地抽回手，指节还在微微抽搐。带土却没松手，把他拽了回来。

凯还搭在卡卡西的背上，凛的手指也越过带土，轻轻碰了碰卡卡西的肩膀。玖辛奈则用手护着卡卡西的肘部，示意他留下来。

“卡卡西，你没事，不用走。”玖辛奈语气温柔。带土觉得这声音像母亲，他从未有过母亲，可如果有的话，他希望是这样的。

卡卡西眉头紧锁，带土又一次希望能看清他的脸。

“我……没……”他喘着粗气，“我没……”

“再说你没事，我就揍你。”带土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虚张声势。

卡卡西被逗得发出一声破碎的笑声，那是带土从未听过的笑声。这笑声让带土的心猛地一揪。

“卡卡西……”玖辛奈刚开口，卡卡西却打断她：“水门老师呢？”

玖辛奈愣住了，嘴巴微张。带土知道这是转移注意力的伎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水门老师恐怕还在自己的公寓里坐立不安。

“他回你公寓了。”玖辛奈小声说，带着点愧疚，“我们该去告诉他你没事了。”她显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带土甚至不想动。卡卡西的手还残留着温暖，凛和玖辛奈也离他那么近。他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温暖，像蜥蜴晒着太阳，舒服得不想动弹。

卡卡西最后握了握带土的手，然后转身离开。其他人也只能跟上。带土感到一阵寒意，却强忍着。

卡卡西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小声嘟囔：“我去收拾午饭。”然后匆匆走向厨房。带土望着他的背影，满心担忧。他以前从没有这么担心过卡卡西，也突然觉得，担心旗木卡卡西的感觉，实在太累了。

“午饭？”玖辛奈饶有兴致地问，脸上虽有担忧，语气却轻快。

“对！”凯兴奋地大喊，声音洪亮，“我可敬的对手做了拉面当午餐！你们知道他的厨艺吗？”

“不知道。”玖辛奈说，然后活动起指关节，“不过我的小天才们做了拉面却没告诉我？”

带土咽了口唾沫，凛在他身边来回踱步。凯一脸困惑，却依旧笑着，看起来像只迷路的小狗。

卡卡西端着塑料碗从厨房出来，里面装着他们中午吃的东西。他把碗递给玖辛奈，像是在递和平信物：“加热一下应该没问题。”

玖辛奈撅着嘴接过碗，怀疑地打量着，还故意皱起眉头。

“嗯……”她故作思考，眯着眼看向卡卡西，偷偷笑了，“作为道歉，还凑合。”她笑着揉乱了卡卡西的银发。

带土看到卡卡西的颧骨泛起一丝红晕，心里一阵悸动。

“我们该回水门那里了。”玖辛奈叹口气，“他可能都快急白头发了。”

带土听着这话，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太了解水门老师了，准是为了操碎了心，眼看就要撑不住晕过去。

“你可别再想跑了！”带土说着，轻轻一拳捶在卡卡西胳膊上，“不然我把你拖回来！”

“我怕得要死。”卡卡西眼皮都没抬，单眼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琳刚想笑，没憋住，咯咯一声笑了出来。带土立刻炸毛：“琳！你居然站我这边？！”

“我当然！”琳急忙辩解，声音却抖得厉害，明显是在强忍着笑。

玖辛奈手捂着嘴，可那笑意怎么都藏不住，她揉乱带土的头发：“你这威胁可真够‘吓人’的。”

“切，切。”带土嘟囔着，半推半就地拍开她的手。

卡卡西嗤笑一声，带土立刻瞪过去，心里发誓接下来一周每次训练都要迟到两小时报复他。

“我们该走了。”玖辛奈收敛了笑，又看向凯，“你也一起？”

“多谢好意！但我得回家见父亲！”凯双手合十鞠躬，随即转向卡卡西，“明天见，卡卡西！祝你早日康复！”

“知道了。”卡卡西挥挥手。

凯像颗永动机似的蹦蹦跳跳离开，临走前还念叨着要挑战更快回家，和昨天比。

带土瞥向卡卡西，只见他那只独眼里竟闪过一丝暖意。带土拼命回想，卡卡西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是凯这种人？想来想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他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他心里那点因中忍考试受挫的别扭劲儿，凯作为朋友，倒也不算最差的选择。

“你们三个准备好没？”玖辛奈晃着手里的拉面碗，笑得灿烂。

琳点头，带土也应：“走！”

玖辛奈转向卡卡西，他却往后仰了仰脚跟。他轻哼一声，朝屋里喊：“都跟我们走？”

八只忍犬“咔哒”着爪子冲进客厅。带土这才想起，卡卡西居然藏了这么一群狗在家里，他还从没告诉过他们！带土心里乐开了花，决定待会儿要气鼓鼓地找卡卡西算账——居然瞒着他们养了八只小可爱！不过现在嘛，他还没资格对人发火。

“我们留下也行，老板。”那只叫帕克的巴哥犬小声说。

卡卡西看了眼那只小狗，带土突然觉得这话另有深意。

“嗯，你们可以留下。”卡卡西摆摆手，示意忍犬们离开。

“等等！你居然养了八只狗？！”玖辛奈终于反应过来，尖叫道。

卡卡西缩了缩脖子：“这……没跟你说过。”

玖辛奈嘟起嘴，眼神又气又娇憨。

“幸会，玖辛奈女士。”帕克歪着脑袋，小爪子递过来，“我的肉垫很软哦。”

“好可爱！”玖辛奈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我也喜欢你！”

带土蹲下来，忍不住摸了摸帕克的头。忍犬们纷纷围过来撒娇，卡卡西气得直跺脚：“别闹了！我们该走了！”

几分钟后，忍犬们被卡卡西赶走。带土故意哼哼唧唧，卡卡西瞪了他一眼——哪怕只剩一只眼，威慑力也不减当年。

“有事叫我们，老板。”帕克用脑袋蹭了蹭卡卡西脚踝。

卡卡西摸摸狗脑袋，忍犬们化作青烟消失了。

“得把它们介绍给水门。”玖辛奈宣布。卡卡西认命地叹了口气，没反驳。

“他肯定会喜欢的。”玖辛奈转向琳，小姑娘正温柔地抚摸着忍犬“牛”的下巴。

一行人走出院子，玖辛奈兴奋地比划着，琳听得满脸幸福。带土偷偷看她，她笑起来真好看。

带土脸一红，赶紧转头看卡卡西。卡卡西正望着远处的玖辛奈和琳，眼神空濛，像在看旧照片，又像在回忆褪色的时光。

“喂，笨蛋卡卡西。”带土用肘撞了他一下，“走了。”

卡卡西猛地回神，眨了眨眼。

“嗯。”他低声应道。当卡卡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带土突然觉得那眼神不一样了——以前卡卡西看他，总带着审视和指责，像要把他看穿。可这次……

带土突然意识到，卡卡西的眼神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本章完）

卡卡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那眼神让他心头一紧。那分明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仿佛眼前的带土，是他遗忘了太久太久的存在。

就像……就像下一秒，带土就会化作烟尘消散，再也看不见了。

他甚至分不清，这种恐惧和心痛，究竟哪一种更难熬。

带土别过头去，卡卡西却快步跟上，两人的指尖每隔几秒就不经意地擦过。谁也没有抽回手，就这么沉默地并肩走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耳边，却只有琳和玖辛奈的笑声在回荡，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一声接一声，震得耳膜发疼。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