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村的夜晚，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

卡卡西从浴室窗户翻出去时，脑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最近，和第七班那群小鬼头打交道，再加上玖辛奈那婆娘，简直要把他逼疯。与其硬着头皮应付，不如……先躲起来喘口气。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逃跑”，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他凭着本能穿过树林，脚步像被什么牵引着，最终停在一片荒废的院落前。

这里是旗木家的老宅。

跟他记忆里几乎没什么两样，只是疯长的野草掩盖了小径，废弃的屋子里，说不定正有野鼠和虫子在四处窜动。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他心口一抽。

每次看到这里，父亲的身影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他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鲜血浸透地面，还有那把染血的短刀……

卡卡西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里积满灰尘，蛛网密布，家具早已被虫蛀鼠咬得不成样子。墙上还挂着他离开时的那些画和摆件，父亲生前喜欢侍弄的几盆绿植也早已枯死，只剩下干瘪的褐色枯枝插在盆里。

他刻意绕过父亲的房间，径直走向客厅。这里和入口处一样破败，卡卡西心中一阵刺痛——当年他离开后，这里就彻底荒废了。

或许……他能挽救这个地方，至少这是他家族仅存的一点念想。毕竟，他是旗木一族最后的血脉，一旦他死了，这个家族就真的彻底消失了。

他能改变这一切。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忍犬。

他还没试过召唤它们。查克拉应该足够了，虽然写轮眼还在隐隐作痛，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恢复了七八成，也足以召唤忍犬。更何况，这些年作为暗部和上忍的经验，让他对查克拉的掌控远超十二岁时的自己。二十年的忍者生涯积累，这点消耗应该没问题。他这样告诉自己。

卡卡西咬破拇指，快速结印，猛地将手掌拍向地面。

“通灵之术！”

一阵烟雾腾起，八只忍犬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正是他记忆中长大后的模样。同时，卡卡西感到一阵虚弱，但至少没当场倒下。

“呼……”他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老大？”帕克kun率先开口，脑袋歪了歪，满脸困惑，“你怎么变小了？”

卡卡西摸了摸下巴，含糊地应道：“看来……我们回到过去的时间了。”

“哦。”帕克kun只是应了一声，便迅速转移话题，“那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跟着我一起回来了。”卡卡西望着忍犬们，声音有些沙哑，“据我所知，至少你们是唯一跟着回来的。”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只有他们几个，他不知道该如何寻找其他被送回来的人，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清楚。

帕克kun晃了晃尾巴，眼神复杂地扫过其他忍犬，然后转向卡卡西，压低声音道：“老大，我们感觉到你死了。契约中断了好几个小时，突然又恢复了……你当时真的死了一段时间。”它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仿佛坐立难安。

卡卡西看到其他忍犬纷纷低下头，尾巴也无力地垂着。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帕克kun的脑袋，指尖划过它柔软的短毛。他不擅长安慰别人，但此刻这个动作似乎让帕克kun安定了些。

“对不起。”他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更大的声音。

收回手时，另外七只忍犬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卡卡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目光落在它们圆溜溜的眼睛上。

“过来。”他张开双臂。

忍犬们立刻围了上来，最后挤成一团。卡卡西背靠在公牛（Bull）宽阔的身躯上，帕克kun窝在他腿上，其他忍犬则蜷缩在他身侧和腿边。

温暖的身体挤在一起，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感到如此安心、如此安全的时刻。写轮眼传来刺痛，他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胸口发闷，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他依旧咬紧牙关。他只是轻轻抚摸着忍犬们柔软的皮毛，然后……深呼吸。

还好，他不是一个人。至少在这里，他还有它们。

就在这时，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宁静：

“卡卡西！我的宿敌！”

是凯！

凯猛地冲到自家门口，看到院子里的卡卡西时，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光。他愣了半秒，随即大喊：“你居然养了狗！”他挥舞着拳头，激动地在空中比划着。

“……嗯。”卡卡西沉默片刻，才艰难地回答。眼前的凯，比他记忆中更加……夸张。但卡卡西却感到一阵释然——至少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个不是死于自己时代的人。

“我可以摸摸它们吗？”凯目光灼灼地盯着忍犬们，问道。

卡卡西差点笑出来——天啊，他真的好想凯。十二岁时的自己绝对无法想象，自己会对这位“宿敌”产生如此强烈的思念。他想念他，想念得厉害。

他低头看了看忍犬们，它们的尾巴正兴奋地摇摆着，显然很乐意被抚摸。凯向来很会和忍犬相处，他能陪它们疯跑打闹，抚摸它们时也格外细心。更别提，他总能买到很贵的零食给忍犬吃，却从不告诉卡卡西来源。

卡卡西点点头。

凯立刻欢呼着扑向忍犬们，一把将它们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抚摸着每一处能碰到的地方。帕克kun乖巧地待在卡卡西腿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满是笑意，和卡卡西如出一辙。

“太可爱啦，对手！”凯突然开口，一把挠着碧斯可的耳朵，那只狗狗尾巴“啪嗒啪嗒”地在地上甩得震天响。

“我还不知道你养了八只狗呢。”凯故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哼，这些都是通灵兽。我们家族天生就擅长召唤犬类。”卡卡西一边回答，一边抚摸着帕克，动作比凯温柔得多。

“你这么小年纪就能召唤这么多？我的对手总是这么让人惊喜！”凯突然活力四射地转向周围的狗狗们，又开始逗弄它们。

他对着自己的狗儿们“咕咕”叫了好一会儿，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卡卡西的存在。直到他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卡卡西再熟悉不过的执拗——又是一场唇枪舌战的前奏，卡卡西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希望你别介意，我看到你刚才好像不太高兴，就跟过来了！”凯解释道，一只手在身前握成拳头，“作为同伴，我得确保你没事！”

“所以，你最近怎么样，对手？你甚至还没骂我烦呢。”

卡卡西嗤笑一声，尽管他确实能感觉到凯是真心关心自己。其实他们早就该成为朋友了。

“昨天做了个噩梦，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事。”卡卡西简单回应。即便凯精力充沛，他却觉得这是自己最容易敞开心扉的对象。

“你确定吗？”凯追问，突然凑近卡卡西，眼神锐利地扫过他的脸，“不过，你的眼睛怎么了？”

“训练意外。”卡卡西轻描淡写地回答，心里却希望这个借口比当初骗团队和玖辛奈时更可信些。

凯倒吸一口凉气，探身靠近，狗狗们吓得缩成一团，他却直接凑到卡卡西眼前：“但你会好起来的，对吗？”

“嗯，我没事。”卡卡西哼了一声。

“太好了！”凯松了口气，握拳按在胸口，“我可不想看到你出事，但我坚信，就算你失去一只眼睛，也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忍者之一！”

卡卡西忍不住嗤笑，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是害羞，绝对不是。

“有人这么相信我，感觉还不错。”他懒洋洋地回应，却看到凯瞬间亮起来的眼神，仿佛他答应了要和自己一天内挑战五场一样。

“当然！我的对手永远值得信赖！”

“谢了，凯。”卡卡西试图用讽刺的语气说，结果却比预想中温柔得多。

凯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才开口：“你该不会是撞到脑袋了吧？”

“我对你好就是脑震荡的症状？”

凯语塞，急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卡卡西轻笑，短促而轻快：“我开玩笑的。”

“哦……”凯咬着下唇，“我还以为你不会开玩笑呢。”

“我幽默感可好了。”卡卡西冷哼道。

凯点点头，目光却像在审视卡卡西似的，从他的身体扫到那张被护额遮住大半的脸。卡卡西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忘了凯有多敏锐，这次冲动的举动或许会让一切变得更糟。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凯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争宠的狗狗们，大部分注意力却在卡卡西身上。卡卡西强压下紧张，手指依旧停留在帕克的皮毛上。

“……是变好的那种不一样吗？”卡卡西忍不住问。他总是这样，明明想修复关系，却总把事情弄得更糟。

凯咧嘴一笑，熟悉的爽朗笑容绽放：“嗯，我觉得是。”

卡卡西也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