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笠博士看着沙发上那个沉默的小小身影,心里像压了块巨石。
新一不见了。不是物理上的消失,而是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安静得让人心慌。
他记得以前的新一是什么样子的。那个永远精力充沛、眼里有光的少年,从来不是会躲在人群后面的性子。他总有自己的想法,总有说不完的话,每次推理出真相时,那种自信飞扬的模样,阿笠博士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现在呢?
他就像个坏掉的机器人,所有的“回答”都消失了,眼神空得像干涸的河床,连呼吸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阿笠博士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从这片死寂里拉出来。
那些想杀新一的黑衣人……阿笠博士偶尔会盯着新一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的背影发呆。有时候,他甚至会恶意地想: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失手?因为新一偶尔会像个幽灵一样沉默,那时候他会想起新一曾经说过的话——“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身上流的血,比从犯罪现场踉跄逃走时留下的还要多。”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阿笠博士心上。
他试过了。拼尽全力去做一切能做的事。给新一煮咖啡提神,在他被噩梦惊醒时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快要崩溃时紧紧抱住他。可这些远远不够。
阿笠博士常常怀疑,面对这种事,真的有什么方法能“够”吗?
更麻烦的是,这件事本身就像廉价动漫里的狗血桥段。人怎么可能真的缩小?从高中生变成小学生?这根本不合常理。他们俩都在等一个醒来的机会,以为这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可每次醒来,现实都在提醒他们,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发现了“尸体”。阿笠博士不用等小兰姐姐打电话给所有认识新一的人,新闻里早就铺天盖地报道了。虽然他不让新一看到这些,但暗地里,他总会偷偷看。那些关于“残忍谋杀”、“毫无线索”的新闻,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他甚至知道警方的线索在哪里,他有太多信息了。但如果他把这些告诉警察,新一就会死,这次是真的会死。那些凶手不会再粗心大意,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所以他没有举报,心里甚至没有一丝愧疚——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有。
真正让他愧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帮新一,怎么把他从那片绝望里拉出来。他擅长的是修修弄弄、提供技术支持,这些他能做到。他可以让新一住进家里,让他在浴室里冲掉身上的血腥味,帮忙烧掉那些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衣服,找到合身的童装,弄点热乎的食物想办法把他从震惊中拉出来,甚至联系老朋友帮新一伪造身份。
但当新一茫然地问“为什么”时,阿笠博士该说什么?当新一不肯下床时,他又该怎么做?当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能做的,似乎只有站在一旁,看着他沉沦。
不过,或许他做得比想象中好?至少给了新一一个可以倒下的安全角落。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或许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转。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一似乎……没有变好,但也不再是完全的死寂。他开始慢慢恢复一点行动力,像破碎的拼图,一点点重新拼回原来的形状。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阿笠博士对这个年轻的侦探多了一份敬意。
能在那样毁灭性的打击下重新站起来的人,真的不多。
现在的新一,会疯狂地在他的电脑前写满笔记,检查各种细节,像是在寻找复仇的线索。这至少是“主动”的行为,总比一整天盯着墙壁、强忍着不哭出来要好。他的眼睛里不再是空洞,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虽然这种专注可能不健康,可能会以另一种方式毁灭他,但至少……他动起来了。
阿笠博士至少帮他想出了一个化名——江户川柯南。虽然不是什么完美的假名字,但至少新一不会对这个名字有太大反应。他还联系了老朋友帮忙伪造身份,甚至说服新一出门,用厚重的伪装把他裹起来,让他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见见阳光。
他知道把他关在家里会毁了他。
黑暗的时刻依然存在。新一会突然喘不过气,被绝望和痛苦淹没。阿笠博士只能紧紧抱着他,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现在,新一找到了一个目标。那个曾经充满干劲的少年,现在重新有了行动的方向。虽然这个方向可能会让他走向另一个深渊,但至少他站起来了,开始往前走。
至于未来的问题?等它来了再说吧。至少现在,新一还活着,还在努力活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