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风带着香樟芽的清润,吹得教室后门的风铃叮当作响。早读课的铃还没响,教室里已经漾开了甜丝丝的气息——张桂源拎着个印着草莓图案的纸袋,挤过攒动的课桌,径直走到斜前方的座位旁,把袋子轻轻放在张函瑞的桌角。
“刚出炉的,还热乎。”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指尖不小心碰到张函瑞的手背,又飞快地缩了回去,耳尖却悄悄红了。
张函瑞抬头看他,眼底盛着细碎的晨光,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就知道你会买。”他拿起纸袋,拆开的瞬间,草莓酱的甜香漫出来,引得前排的陈思罕回头嗅了嗅,挤眉弄眼地朝他俩比了个口型:“秀恩爱,分得快。”
张函瑞的脸腾地红了,抓起桌上的橡皮就朝他扔过去,陈思罕笑着躲开,转身就撞上了抱着作业本进来的陈浚铭。陈浚铭手忙脚乱地扶住作业本,目光扫过张桂源和张函瑞,促狭地吹了声口哨:“哟,今天的草莓面包,还是双人份啊?”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哄笑,左奇函和杨博文更是夸张地拍着桌子,杨博文扯着嗓子喊:“张桂源,不够意思啊!买面包只给心上人带,忘了兄弟了?”
张桂源也不恼,从书包里掏出两个包装好的面包,朝他们扔过去:“喊什么喊,早给你们带了。”左奇函稳稳接住,掰开一个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够意思够意思,祝你们……甜甜蜜蜜!”
这话又引来一阵起哄,张函瑞埋着头,把脸埋在草莓面包里,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张桂源却挺直了腰板,大大方方地站在他桌旁,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动作自然又亲昵。
王橹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他低头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消息,是张函瑞妈妈发来的,说复查结果很好,以后按时吃药就没问题了。王橹杰敲了句“知道了”,把手机揣回口袋,抬头时,正好看见张函瑞偷偷递了颗草莓糖给张桂源,两人的手指碰到一起,又飞快地分开,像两只偷食的小松鼠。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张桂源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却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张函瑞。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张函瑞的侧脸上,他正低头啃着草莓面包,嘴角沾了点粉色的酱渍,看起来软乎乎的。张桂源看得入了神,连班主任喊他的名字都没听见,直到同桌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他才猛地回过神,站起来红着脸喊“到”,引得全班又一阵低低的笑。
课间操的时候,张桂源没去操场,拉着张函瑞躲在教学楼后的香樟树下。这里的阳光正好,透过层层叠叠的新叶,洒下斑驳的光斑。张桂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剥开糖纸塞进张函瑞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张函瑞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猫。
“之前的事,”张桂源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我不怪你。”
张函瑞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愧疚:“那时候……我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张桂源打断他,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不管你去哪,我都会等你。”
张函瑞的眼眶有点热,他低下头,蹭了蹭张桂源的肩膀,声音闷闷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人正腻歪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官俊臣和汪浚熙。官俊臣夸张地捂住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们俩,躲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汪浚熙则是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操场都在传,张桂源今天早读课,盯着张函瑞看了半节课,被老师点名了。”
张桂源的脸又红了,张函瑞却鼓起勇气,朝他们做了个鬼脸:“要你管!”
官俊臣哈哈大笑,拉着汪浚熙就跑:“不打扰你们了!记得请我们吃喜糖啊!”
风穿过香樟树的枝叶,带来阵阵清甜。张桂源和张函瑞相视而笑,牵着手的手指握得更紧了。
放学的时候,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们手牵手走在香樟路上,书包带子晃来晃去,偶尔有路过的同学朝他们挥手,喊着“张桂源”“张函瑞”,他们也笑着挥手回应。
张函瑞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张桂源:“这个给你。”
张桂源接过来,翻开一看,里面画满了草莓,还有一些细碎的文字,是张函瑞转学那段时间写的——“今天吃了草莓味的药,有点甜”“想和张桂源一起看香樟发芽”“等我回去,一定要和他重新在一起”。
张桂源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停下脚步,把张函瑞拉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哽咽:“瑞瑞,我好想你。”
张函瑞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我也是。”
不远处,左奇函、杨博文、陈浚铭、王橹杰他们正站在一起,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杨博文捅了捅左奇函:“看吧,我就说他们肯定会和好的。”左奇函点了点头,笑着说:“必须的!咱这对,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夕阳渐渐沉下去,把天边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粉色。香樟路上的少年们,笑着闹着,把青春里最甜的时光,定格在这个暖融融的春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