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余威还没散尽,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带着粉笔灰都染上了暖融融的色调。教室里的吊扇呼呼转着,却吹不散少年们身上的朝气,还有空气里飘着的淡淡的橘子香。
张桂源趴在桌上,指尖戳着练习册上的数学题,心思却早就飘到了窗外。他想起昨天在张函瑞家,暖光灯下对方低头摆弄玻璃缸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连带着刚才被数学题难住的烦躁都消散了不少。
“发什么呆呢?”一只手突然敲了敲他的桌子,张桂源抬头,就看到左奇函端着两瓣橘子晃了晃,“刚从张函瑞那儿顺的,甜得很,尝尝?”
张桂源接过橘子,指尖碰到微凉的橘瓣,一股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散开。他咬了一口,抬眼看向斜前方的座位——张函瑞正和王橹杰凑在一起说话,手里还剥着一瓣橘子,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晕出一圈柔和的金边。
“说真的,”左奇函凑过来,压低声音挤眉弄眼,“你生日送张函瑞那只蜥蜴,真够下血本的。我听说那玩意儿可贵了,你小子不会是……”
“别瞎说。”张桂源慌忙打断他,耳根瞬间红透,把剩下的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辩解,“就两百块,运气好捡漏了。”
左奇函挑了挑眉,明显不信,却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跑去跟杨博文抢橘子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李煜东和聂玮辰在后排玩着翻绳,绳子在指尖翻飞成各种形状;官俊臣抱着一本篮球杂志,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跟旁边的陈浚铭讨论几句球星;张桂源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却悄悄盘算着,放学要不要跟张函瑞一起走。
正想着,上课铃突然响了,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张桂源低头看着试卷,却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向斜前方的张函瑞——对方正握着笔,眉头微微蹙着,认真的样子格外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终于响起,班主任刚走出教室,教室里就炸开了锅。陈浚铭抱着篮球冲过来,一把拽住张桂源的胳膊:“走,打球去!三对三,缺个人!”
张桂源刚想拒绝,就看到张函瑞收拾好书包,朝他走了过来。“我不去了,”张桂源挣开陈浚铭的手,指了指桌上的练习册,“我还有几道题没写完。”
陈浚铭啧了两声,嫌弃地看了一眼练习册:“你小子,重色轻友!”说完,他又冲张函瑞挤了挤眼睛,才抱着篮球咋咋呼呼地跑了。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只剩下张桂源和张函瑞。夕阳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函瑞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翻着一本漫画书,偶尔抬头看一眼张桂源,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道题不会?”张函瑞突然开口,指了指练习册上的压轴题。
张桂源愣了愣,点了点头。
张函瑞凑过来,肩膀几乎碰到他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声音轻轻的:“你看,这里可以做辅助线,把三角形分成两个小的……”
张桂源的心跳漏了一拍,目光落在草稿纸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能闻到张函瑞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橘子的清甜,好闻得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张函瑞放下笔,抬头看他:“懂了吗?”
张桂源慌忙点头,脸颊发烫:“懂了,谢谢你。”
“不客气。”张函瑞笑了笑,合上漫画书,“走吧,一起回家。我妈今天做了糖醋排骨,你要不要来尝尝?”
张桂源的眼睛亮了亮,点头的动作快得像小鸡啄米:“好!”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走廊上的储物柜挨在一起,张桂源打开自己的柜门,把那本写满笔记的练习册放进去,又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储物柜——那是张函瑞的,柜门内侧贴着一张小小的贴纸,是他上次偷偷贴上去的。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子汽水的颜色,两人走在铺满梧桐叶的小路上,晚风卷起落叶,绕着脚踝打转。不远处,陈浚铭和左奇函他们的笑声传了过来,清脆而响亮。
张桂源看着身旁的张函瑞,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
少年人的心事,藏在课间十分钟的橘子里,藏在草稿纸上的辅助线里,藏在每一次并肩而行的夕阳里,温柔而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