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自习铃声刚响过，教室里还飘着淡淡的粉笔灰味，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撩得沙沙响，阳光溜过窗棂，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张桂源揣着兜里的零钱，心里还在盘算着那一百块的缺口。他咬着牙，把早餐钱从五块降到了两块，买了个馒头就着白开水，啃得毫无滋味。可一想到张函瑞看到鬃狮蜥时发亮的眼睛，他又觉得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
他刚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张函瑞就踩着铃声走进了教室，肩上的书包带子往下滑了一截，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他径直走到张桂源旁边的座位坐下，随手把书包塞进桌肚，转头就看到张桂源盯着桌面发呆，嘴角还沾着点馒头屑。
“想什么呢？”张函瑞伸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嘴角，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吃馒头都能走神。”
温热的触感落在嘴角的瞬间，张桂源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他慌忙别过脸，抬手蹭了蹭嘴角，声音都有些发颤：“没、没想什么，就是在想今天的数学题。”
张函瑞挑了挑眉，显然不信，却没戳破，只是从书包里摸出一盒牛奶，递到他面前：“早上就吃这个？不够吧，这个给你。”
那是一盒草莓味的牛奶，是张桂源最喜欢的口味。张桂源看着那盒印着草莓图案的牛奶，心里甜丝丝的，却又不敢接，生怕欠对方太多。他摇摇头，把牛奶推了回去：“不用了，我不渴。”
“拿着吧。”张函瑞把牛奶硬塞进他手里，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掌心，“我妈买多了，我喝不完。”
正说着，左奇函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后门走进来，路过他们座位时，促狭地吹了声口哨：“哟，又偷偷给人塞牛奶呢？张函瑞，你这偏心眼子也太明显了吧。”
张函瑞抬手就给了他一下，笑骂道：“少贫嘴，赶紧把作业本送讲台去，待会儿课代表该催了。”
左奇函嘿嘿笑着躲开，路过张桂源身边时，还冲他挤了挤眼睛，惹得张桂源的脸又红了几分。
早自习的时间就在这样的心跳加速中溜走了。课间操的音乐响起，全班同学都往操场涌，张桂源本来想躲在教室里刷题，却被陈浚铭硬拽着往外走。路过走廊时，正好撞见杨博文和官俊臣站在栏杆旁聊天，杨博文手里还拿着一本英语错题本，正指着上面的一道题和官俊臣讨论。
“桂源，陈浚铭！”杨博文看到他们，挥了挥手，“等会儿跳完绳，要不要去小卖部买冰棍？我请客。”
陈浚铭立刻眼睛发亮：“必须去啊！我要吃巧乐兹！”
张桂源的目光却飘向了不远处的树荫下，张函瑞正和王橹杰站在那里说话，手里还把玩着一片刚捡的梧桐叶。
篮球架下，陈浚铭抱着球冲他喊：“桂源，来打一局！就一局！”
张桂源刚想拒绝，就看到张函瑞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他的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陈浚铭递来的篮球。
篮球砸在掌心的触感很熟悉，张桂源运着球，目光却忍不住往树荫下飘。张函瑞正侧着头听王橹杰说话，嘴角弯着浅浅的笑意，阳光落在他的发顶，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陈浚铭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喂，看什么呢？魂都飞了！”
张桂源回过神，慌忙拍了拍球，掩饰性地投了个篮。篮球擦着篮筐飞了出去，引得周围一阵哄笑。他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张桂源，你的糖掉了。”
张桂源低头，就看到那颗草莓硬糖滚落在脚边，是刚才掏纸巾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他慌忙弯腰去捡，却和走过来的张函瑞撞了个正着。
张函瑞捡起那颗糖，指尖捏着糖纸，挑着眉看他：“草莓味的？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我……”张桂源的喉结滚了滚，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是买来……买来尝尝的。”
不远处的杨博文和左奇函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左奇函还故意喊了一嗓子：“张桂源，藏什么好东西呢？拿出来分享分享啊！”
张桂源的耳根瞬间红透了，张函瑞却替他解了围，扬了扬手里的糖：“就一颗草莓糖，要吃自己买去。”
左奇函啧了两声，拉着杨博文跑开了，嘴里还嘟囔着“见色忘友”。
张函瑞盯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笑了，把糖塞进他的手心：“那你可得尝尝，很甜的。”
他的指尖划过张桂源的掌心，留下一阵温热的触感。张桂源攥着那颗糖，心里的甜意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一整天的课，张桂源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把那颗草莓硬糖放在铅笔盒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糖纸被攥得发皱，却舍不得拆开。午休的时候，李煜东和聂玮辰坐在前排打闹，不小心把橡皮屑撒到了张桂源的桌子上，李煜东连忙道歉，张桂源摇摇头说没事，目光却还是不自觉地往张函瑞的座位飘——对方正趴在桌上睡觉，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放学的时候，张桂源照例等张函瑞一起走。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张函瑞还在收拾桌肚，张桂源百无聊赖地翻着练习册，突然看到张函瑞的数学书里夹着一张纸条。
他鬼使神差地抽了出来，上面写着一行清秀的字迹：那只鬃狮蜥真好看，要是能拥有就好了。
张桂源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原来张函瑞真的很喜欢那只蜥蜴。
他慌忙把纸条塞回数学书里，脸颊烫得厉害。就在这时，张函瑞转过身，看到他慌乱的样子，挑了挑眉：“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没什么！”张桂源慌忙低下头，“我们快走吧，天快黑了。”
张函瑞没多问，只是笑了笑，背上书包和他一起走出教室。
走廊上的储物柜挨在一起，张桂源打开自己的柜门，把那颗草莓硬糖放了进去，和那盒没喝完的牛奶放在一起。他看着柜门内侧贴着的小贴纸，心里悄悄想着：再省一个星期，就能凑够那一百块了。
张函瑞靠在旁边的储物柜上，看着他忙碌的样子，突然开口：“对了，下周王橹杰生日，我们一起去给他挑礼物吧？杨博文和左奇函也说要去，人多热闹。”
“好啊。”张桂源点点头，转头看他，“你想送什么？”
张函瑞歪了歪头，嘴角弯着浅浅的笑意：“秘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铺满梧桐叶的小路上，风里带着桂花的甜香。不远处，杨博文、左奇函他们正勾肩搭背地走着，笑声传得很远。张桂源攥着口袋里的零钱，心里的期待一点点漫上来。
他想，等攒够了钱，把那只鬃狮蜥送给张函瑞的时候，对方一定会很开心吧。
少年人的心事，藏在草莓糖的甜味里，藏在储物柜的小秘密里，藏在每一次心跳加速的瞬间里，温柔而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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