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春和景明。
京城朱雀大街早已人声鼎沸, crowds 摩肩接踵,皆为一睹春闱放榜的盛况。红墙高耸的贡院外,一张鎏金大字的皇榜高悬于朱漆立柱之上,两名禁军手持长戟肃立两侧,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涌动的人潮。
苏砚身着半旧的青布长衫,站在人群外围,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角。他身旁的沈知言比他还要紧张,踮着脚尖扒开人群,脖颈伸得老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砚兄,再往前挤挤!榜文开头的名字快看不清了!”
苏砚微微颔首,跟着人群缓缓挪动。春日的暖阳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得那双素来沉静的眼眸里,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三年寒窗苦读,两度赴考的蹉跎,还有远在江南的母亲翘首以盼的目光,此刻都系于这张薄薄的皇榜之上。
“让让!让让!” 一名报喜的差役骑着高头大马,挥着红色的报喜牌,从人群中疾驰而过,高声喊道,“春闱放榜!本科状元——苏州府苏砚!榜眼——常州府柳承泽!探花——京城沈知言!”
“沈知言”三个字入耳,沈知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地抓住苏砚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砚兄!我中了!我中探花了!还有你——你是状元!你是状元啊!”
苏砚浑身一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抬头望向皇榜顶端,“状元 苏砚”四个鎏金大字赫然在目,笔力遒劲,熠熠生辉。周围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叹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苏砚?便是那个去年在文华殿与御史大夫辩经的寒门士子?”
“听说他文思敏捷,笔力超群,果然名不虚传!”
“寒门出状元,这可是今年春闱最大的佳话!”
议论声中,苏砚只觉得心头的巨石轰然落地,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起临行前母亲连夜为他缝制的行囊,想起在破庙里苦读的无数个日夜,想起那些质疑他出身卑微、难成大器的冷言冷语。如今,所有的艰辛与隐忍,都化作了这金榜之上的荣耀。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四名身着明黄色锦袍的内侍官簇拥着一名传旨太监,穿过人群,径直来到苏砚面前。传旨太监面色肃穆,展开一卷明黄圣旨,尖细的嗓音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本科春闱状元苏砚,才思卓绝,学识渊博,特赐殿试于三日后太和殿举行。着即刻收拾行装,入住翰林院别院,静候殿试。钦此!”
苏砚连忙整理衣衫,跪地接旨:“臣苏砚,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圣旨,指尖触到明黄绸缎上精致的龙纹刺绣,苏砚心中百感交集。殿试,意味着他将直面天子,踏入朝堂核心的最后一道门槛。这不仅是对他学识的终极考验,更是他从布衣走向仕途的关键一步。
周围的人群再次沸腾,纷纷向苏砚投来艳羡与敬畏的目光。沈知言扶着苏砚起身,激动得语无伦次:“砚兄,你要面圣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苏砚缓缓站直身体,将圣旨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他抬眼望向皇宫的方向,远处的太和殿在春日的阳光下巍峨耸立,琉璃瓦折射出金色的光芒。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嘴角勾起一抹沉稳的笑意。
寒门之路,步步维艰。但从今日起,苏砚之名,将响彻京城。而三日后的太和殿上,他必将以胸中所学,应答天子之问,开启属于自己的宰辅之路。
人群中,一道隐蔽的目光落在苏砚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而这一切,苏砚并未察觉。他正被前来道贺的学子和官员围住,从容应对着各方的赞誉,目光却始终望向那座象征着权力巅峰的皇宫,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