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够了吗？

“疼不疼？”杰罗姆的指尖还在抖，声音里透着一股恳求。

你没回答，只是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总是烧着疯狂的眼睛，这会儿竟映着焦急和心疼。

多矛盾。

你猛地凑上前，冰凉的嘴唇贴了上去，带着血腥味和你皮肤的温度。

时间好像停了一瞬。

杰罗姆的身体明显僵住了，抓着你的手松了松。他没推开，也没回应，就任由这个带血的吻停在那里。

过了会儿，你才缓缓退开，额头还抵着他的，呼吸在空气里缠成了白雾。

你看着他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睛，那里不再只有疯狂，多了浓重的困惑和压抑的情绪。

“这样，”你轻声问，气息拂过他嘴唇，“够了吗？”

杰罗姆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最后咧开一个扭曲又满足的笑。

“你爱我。”他说，语气笃定，不是疑问。

他心跳快得吓人，瞳孔里闪着疯狂的喜悦。那个在哥谭所有人面前印下的吻，就是最好的证明。

“娜娜，你爱我。”他又说了一遍，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

你脸上烫得厉害，下意识偏过头，正好把颈侧的伤口露在他眼前——细长的伤痕渗着血珠，在皮肤上格外刺眼。

那股狂喜瞬间被更尖锐的情绪压了下去。

杰罗姆猛地转向台下那些呆站的手下，下颌绷紧。

“绷带！”他咆哮起来，“你们这帮蠢货！没看见她受伤了吗？！”

台下像炸了锅，几个黑衣人慌慌张张地翻找，动作笨拙。

杰罗姆手臂一收，把你更紧地箍进怀里，侧过身挡开那些视线。

一个穿着不合身侍者服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上台，抖着手递来绷带和消毒水。

杰罗姆看都没看，一把抢过来。“啪嗒”拧开瓶盖，刺鼻的气味散开。

他低头看你颈侧的伤口，那股狂躁劲奇异地收了，动作变得很轻。

冰凉的消毒水碰到伤口，你忍不住缩了一下。

“娜娜乖，别动，很快就好。”他压低声音，像命令，又像笨拙的安抚。

他小心地擦着血迹，指腹偶尔蹭过你的皮肤，带来细微的战栗。他皱着眉，嘴唇抿成一条线，好像全世界就剩下这道小伤口。

你被迫仰着头，像献祭一样承受他的“照料”。

刚才拿刀抵着你的是他，现在小心翼翼给你包扎的也是他。

疯子。

台下几千双眼睛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哥谭的混乱化身，正亲手给刚宣称的爱人包扎，画面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毛。

杰罗姆动作生疏，甚至有点粗鲁。棉签时轻时重，偶尔扯到伤处。但他显然在努力控制，像在完成什么重要任务。

他拿起绷带，笨拙地开始绕。绷带缠得歪歪扭扭，松紧不一。

终于，他打了个歪斜的结。

他退开一点，抬起头，视线和你对上。

他手指轻轻掠过你脸颊旁的头发，动作小心得带着试探。

“怎么这么傻？嗯？疼不疼？”

他语气轻柔得像在哄摔疼的小孩。

而这温存，彻底点燃了你心里憋着的火。混乱、恐惧、后怕——全被愤怒吞了。

“杰罗姆·瓦勒斯卡。”你的声音平板，没有起伏。“是你，拿着刀，抵着我的脖子。”

你抬手，用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戳他胸口。布料下的肌肉随着力道微动。那不像攻击，倒像控诉，每一下都在重复他刚才干的事。

杰罗姆被你戳得往后微仰，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他喉结滚动，张了张嘴，却语无伦次。

“那只是个道具，娜娜！”他终于挤出一句辩解，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我只是想吓唬外面那些无聊的家伙……加点戏剧效果，你知道我喜欢看他们害怕。”

他顿了顿，像要让自己更信服：“我发誓！我一直有分寸，收放自如！”

“我真没想到你会突然迎上来……谁能想到？”他上前一步，语气急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娜娜，永远不会。”

他又伸手，想握住你那根不断戳他胸口的手指。

你却猛地抽回手，攥成拳垂在身侧。

他抓了个空，手僵在半空。

你想起他看到你脖子上血痕时那一瞬间的反应——瞳孔收缩，脸色发白，那惊慌不像装的。

他真的没想过会伤到你。

但“没想到”和“没想过”，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道具？”你重复这个词，尾音发冷，“所以，用道具抵着别人脖子，就不算威胁了？”

“用道具弄出的伤，就不算伤了？”

杰罗姆脸色更难看了。他想反驳，却无话可说。

“你就是觉得好玩，对吗？”你打断他试图出口的解释，“看别人害怕，很有趣。看我害怕，也很有趣？”

你盯着他，话像刀子：“对你来说，我是不是也只是你剧本里的一个道具？”

“不！不是那样的！”他猛地摇头，反应激烈，“我只是……搞砸了，好吗？我承认我搞砸了！”

他终于不再找借口，语气挫败：“我以为一切都在我手里……是我太自大了。”

你沉默着，颈侧细微的刺痛还在提醒你刚才的一切。

他确实后悔。可那后悔，是在伤害造成之后。

如果刀再偏一点，如果你动作再快一点……

“你的戏剧效果，”你平静地说，“差点要了我的命。”

杰罗姆身体晃了一下，像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空气好像凝固了。他站在原地，脸上写满无措，像个不知该怎么道歉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