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姆的指尖轻轻划过你耳后。

"今天要去见个人，娜娜陪我一起？"语气温柔得像在商量，但你听得出这更像通知。

"谁？"你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他抚弄着你的头发，动作自然亲昵。"一个老朋友。"

话音刚落，他突然松开你站起身，语气轻快得判若两人："该出发了。"

你低头拽了拽身上过大的衬衫下摆："就这样穿你的衬衫去？"

"为什么不？"他挑眉打量你，"我喜欢别人看到你穿着我的衣服。"

衬衫空荡荡地罩在你身上，他的目光在你腿上停留片刻。

"完美。"他低声说，带着满足。

你无意识地攥紧衣角。"你那位老朋友...到底是谁？"

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握住你的手。十指相扣，掌心传来他偏高的体温。

"小惊喜。"他拇指摩挲着你的手背。

这个回答让你更加不安。

"至少让我换件衣服？"你试着挣脱。

他立刻收紧手指，力道大得发疼。转身面对你时，刚才的愉悦已荡然无存。

"怎么，不喜欢穿我的衣服？"声音里淬着冰。

"不是这个意思，"你急忙解释，"但这样出门会不会太——"

"太什么？"他打断，"太亲密？太暴露？"他逼近一步，"还是姐姐不想让别人猜到我们发生了什么？"

你僵在原地，无言以对。他的温柔和冷酷切换得毫无征兆。

你看着杰罗姆，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走吧。"他忽然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对峙从未发生。

但你知道，危险只是暂时潜伏。

他拉着你向前走，你踉跄着跟上。无数疑问在脑中盘旋，唯一确定的是——他绝不会放手。

———

车窗外城市的喧嚣模糊成一片背景音。

你挨着杰罗姆坐在轿车后座，狭小的空间里满是他熟悉的气息。

"我们要去哪里？"你轻声问。

杰罗姆握住你的手，指尖在你掌心画着圈，时而用力握紧。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几乎将你的手完全包裹。

"耐心点，娜娜。"他脸上带着捉摸不定的笑。

前排的女人从后视镜瞥了你们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你微微动了动想拉开距离，他却将你搂得更紧。

"别担心，姐姐。"他凑近你耳边，呼吸拂过颈侧，"这是个特别的约会。"

你下意识瑟缩，却被他更用力地揽回怀中。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旧楼前。推开斑驳的木门，走廊昏暗，弥漫着灰尘的气息。

"真是好久不见。"杰罗姆打破沉寂。

那人转过身，昏黄光线照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马戏团那夜，在拖车外讽刺杰罗姆的老者。

你万万没想到，杰罗姆口中的"老朋友"会是他。

更震惊的是杰罗姆接下来的话。

"娜娜，还记得他吗？"杰罗姆看向你，又转向老者，"我的父亲。"

父亲。这个词在你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惊喜吗？"杰罗姆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者嘴唇动了动，终究沉默。

"我在拖车外面，"杰罗姆转向老者，语气平静得可怕，"那天你也在场。记得吗？"

老者的肩膀塌了下去。

"你问我哭什么，杰罗姆？"杰罗姆模仿着老者粗嘎的腔调，随即变回带着委屈的童声，"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妈妈和那个耍蛇的打我。"

他的表演开始了。

杰罗姆猛地起身，把你也拽起来。你在惯性下踉跄了一步。

他开始在狭小空间里夸张地比划，重现当年场景。

"我当时就是这样，"他猛地蹲下，蜷缩着抓住你的衣角把你往下拉，"缩在角落里，像条没人要的狗。"

你的膝盖被迫弯曲，姿势难受。

杰罗姆抬起头，目光钉在老者身上。"而你，就站在那儿，"他伸手指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很有趣不是吗？毕竟你是个瞎子。"他冷笑。

老者闭上眼，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着，仍一言不发。

"然后，你开口了。"杰罗姆声音陡然拔高，"你说，'这个世界不关心你，杰罗姆，或其他任何人。'"

他模仿着那种冷酷的语调。

"'你最好早点明白这一点...'"杰罗姆猛地站直，几乎咬着牙吐出最后几个字，"...你就说了这些。没再说别的。"

房间里只剩他粗重的喘息。

你看着眼前这个人——那个在马戏团夜里无助哭泣的男孩，此刻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杰罗姆突然把你搂到身前，带着你走向那位老人。他低头看着那张苍老的脸，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冷笑。

"看来你错了，老头子。"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就在你说世界有多冷酷的那天，我遇到了在乎我的人..."

他顿了顿，搂着你肩膀的手臂收紧了些，脸上的嘲讽淡去，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黯然。

"...至少她在乎。"

话音刚落，他把脸埋在你肩头，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那笑声尖锐刺耳，充满了痛苦和嘲讽，震得你耳膜发麻，连肩膀都在颤抖。

"小姆..."你几乎站不稳，下意识地回抱住他，想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更想支撑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笑声戛然而止。

杰罗姆直起身松开了你。他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老人，然后转向你。

你来不及收起脸上的心疼和担忧。

他捕捉到了你的表情，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看看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丝绒盒子。

在你困惑的注视下，他打开盒子。一枚钻戒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钻石在昏暗中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没有浪漫的告白，没有温柔的询问。杰罗姆粗暴地抓过你的左手，将那枚冰凉的戒指强硬地套进你的无名指。

他的动作很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但在戒指滑入指根的瞬间，你似乎感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小心。

戒指严丝合缝地贴合着你的手指，像是为你量身定做。

但这感觉很快被沉甸甸的束缚感取代。

"我会让全哥谭都知道，她是我的。"他的声音低沉清晰，每个字都透着占有欲。

杰罗姆举起你的手，让戒指正对着老人，即使对方根本看不见。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老人身上，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笑容——纯粹又残忍，混合着孩童的天真和恶魔的冷酷。

"可惜，"他慢悠悠地补充，"你大概是看不到了。你知道的，到那时候，你已经死了。"

你忍不住浑身一颤。

那个在角落哭泣的孩子，那个你一时心软伸手相助的男孩，真的彻底消失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哥谭最危险、最不可预测的存在。

钻石冰冷地闪烁着。

你想起马戏团那天的情景——年幼的杰罗姆孤零零地坐在拖车旁抽泣。而你犹豫片刻，终究走上前去。

那个瞬间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你到底是拯救了一个孤独的灵魂，还是亲手喂养了一个怪物？

戒指的重量清晰地压在手指上，也压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