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世界从眩晕中逐渐清晰。
你勉强撑起身，头还在阵阵作痛。掌心传来冰冷粗糙的触感——这显然已不是实验室。
狭窄、阴暗，空气里飘着腐烂和潮湿的气味。一条典型的哥谭小巷。
“成功了？”你低声说，心跳如擂。
手腕传来异样。你低头看去。
手表外壳碎了，细小的零件散落一地，表盘漆黑一片。你按了几下，毫无反应。
“该死。”恐惧像冰水浸透全身，又被你强行压了下去。任务还得继续。
你拍掉身上的灰，辨认了一下方向，融入哥谭的夜色。
几经周折，“哈利马戏团”的霓虹招牌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廉价的灯光在湿漉漉的街上投下怪诞的影子。
你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换了张票，趁检票员转身招呼其他人，矮身溜了进去，隐入后台的阴影。
后台是另一个世界。
喧嚣、混乱。穿着奇装异服的演员来回穿梭，空气中混杂着廉价化妆品、汗水和动物的气味。有人在角落练习杂耍，脏话和说笑声不绝于耳。
你小心地躲开巡逻的保安，在帐篷和破旧拖车间移动，寻找任何可能与“Mr.J”有关的线索。卢修斯给的资料太有限了——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和一个代号。
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别说符合描述的人，连年龄相仿的孩子都没见到。目标不在马戏团？还是情报错了？
身后，一辆拖车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你立刻闪身躲到轮胎后面，屏住呼吸。
“杰罗姆，你哭什么？”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今天是我生日……妈妈和那个耍蛇的……他们打我。”
少年的声音哽咽，每个字都浸满了委屈。
“这个世界不在乎你，杰罗姆，也不在乎其他任何人。你最好早点认清这一点。”
老者的语调平直，却像钝刀子割肉。
脚步声渐渐远去。
你咬住嘴唇，一股陌生的怒意涌上心头。卢修斯的关怀让你从未想过，世界上竟有这样赤裸的冷酷。
确认周围安全后，你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少年抱着膝盖，姜红色的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瘦削的肩膀随着压抑的啜泣轻轻耸动。
从他身后的拖车里，隐约传来男女的调笑和一些令人不适的声音。
你皱紧眉，放轻脚步，在他身旁缓缓蹲下。
“小朋友……”
少年猛地抬起头。
左脸红肿，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还没消退。一双翠绿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准备好的安慰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绿瞳，红发……
这不就是卢修斯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吗？未来的混乱化身，此刻竟是这样一个蜷在角落、被随意欺凌的孩子。
命运的轨迹如此残酷，又如此荒诞。
你看着那张稚嫩带伤的脸，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任务目标就在眼前，以一种你完全没想到的方式。
你定了定神，伸手探进口袋。
指尖碰到一个圆圆的硬物，是颗棒棒糖。
“别哭了，”你放轻声音，“姐姐祝你生日快乐。”
杰罗姆那双绿眼睛警惕地盯着你——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你手里的糖。
他没动。
你没再往前递，而是自己动手撕开了糖纸。
“姐姐帮你打开。”
你把剥好的糖再次递到他面前，晶莹剔透，散发出浓烈的人造草莓味。
杰罗姆仍然没接。
他抬起脏兮兮的手背，用力抹掉脸上的泪，动作粗鲁。然后他指了指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帐篷。
“表演在那边。”他声音带着鼻音，还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戒备，“这里是后台，观众不能进来。”
你顺着他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帐篷的轮廓模糊，喧闹的音乐和欢呼随风传来。
你的视线很快回到他微微肿起的脸颊上。
“那你能不能带姐姐过去？”你晃了晃手里的糖，“这颗糖，就当是报酬。”
赤裸裸的交易。
杰罗姆的视线黏在那颗草莓糖上，他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犹豫。挣扎。
甜味是奢侈品。马戏团里的糖很贵，莱拉从不给他买。
片刻，他终于伸出小手，几乎是抢过糖，立刻塞进嘴里。
“吧嗒。”
他用力吮吸着，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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