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靴踏进空旷的走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顶灯洒下冷白的光，消毒水的气味挥之不去。

你捧着一束还沾着晨露的鲜花，停在一位中年男人身边。透过玻璃窗，能看见布鲁斯·韦恩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身上插满管子，心电监护仪规律地发出单调的“哔”声。

“先生，”你轻声问，“董事长还没醒吗？”

病房电视正无声播放新闻。屏幕下方滚动的字幕刺眼：“昨夜韦恩集团总部爆炸，布鲁斯·韦恩重伤昏迷……阿卡姆疯人院重犯 Mr.J 趁乱逃脱。”

Mr.J。

又是他。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医生判断，”他声音沙哑，“醒来的希望不大。”

空气凝固了。你不自觉地攥紧花束，花瓣被指尖掐得发皱。这花很多余——他不需要花，他需要奇迹。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很久，男人转过身。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决绝的冷静。

“妮娜，”他开口，声音恢复了部分镇定，“你跟我来。”

你收敛情绪，把花放在长椅上，跟上他的脚步。

“医院的事我来处理，”他没有回头，“医生、安保、媒体……都需要安排。”

“需要我做什么？”

“现在还不用，”他说，“但很快就要了。”

你们走进电梯。他按下按钮，门缓缓合拢。

“韦恩集团不能垮，”他侧过头看你，目光锐利，“董事长为这家公司、为这座城市付出了一切。不能因为一次袭击就毁于一旦。”

“我明白。”

“你不明白，”他打断你，语气坚决，“这不仅仅是商业上的事。”

电梯下降，一道又一道安全门在你们面前打开。空气变得湿冷，每次呼吸都凝成白雾。

终点是一个你从未踏足的地方。幽蓝的灯光在仪器上闪烁，实验室中央静立着一台巨大的球形机器，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你喉咙发干：“先生，这是……？”

“时光机。”男人背对着你，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声音平静。

你听说过集团内部有秘密实验，但没想过会涉及这个领域。时光机？这简直像做梦。

你绕机器走了一圈，指尖触到金属表面，传来一阵奇异的震颤。它真的能回到过去？

“妮娜。”男人停下动作，转过身。屏幕的蓝光映出他硬朗的侧脸。“有任务交给你。”

你快步上前站直：“是。”

“我要你回到三十年前，”他语气平稳，却字字沉重，“找到 Mr.J，在他毁掉一切之前……杀了他。”

刺杀。Mr.J。

这两个词像一记重锤砸在你胸口。你控制不住地向后退，撞上身后的仪器架。

你是谁？不过是韦恩集团最底层的实习生，刚满十八岁。日常工作无非复印文件、整理档案、端咖啡。如果不是那场爆炸让集团精英损失惨重，这种任务怎么可能轮到你？

Mr.J，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哥谭的恐怖传说。而现在，要去杀他？

“爸爸，我……”你声音发颤，望着面前的男人，眼里全是无助，“我做不到。”

卢修斯·福克斯，你的养父。在集团里，你是他的下属，必须喊他“先生”。只有私下无人的时候，这声带着哽咽的“爸爸”，才敢小心翼翼地从唇边溜出来。

“小娜，别怕。”卢修斯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他上前扶住你发抖的肩膀，“听我说，那时候的 Mr.J 只有九岁。他还是个孩子，伤害不了你。”

九岁。

这个数字像冰锥刺穿你的恐惧，却带来另一种更深的寒意。刺杀一个……孩子？

你内心剧烈挣扎。可养父沉重的目光、韦恩集团摇摇欲坠的现状、那些因 Mr.J 而死的人……一幕幕在脑中闪过。

你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一片沉寂的灰色。你点了点头，动作僵硬。

为了他，为了韦恩先生，也为了所有被那场疯狂夺走的生命。

卢修斯松开你的肩膀，示意你看屏幕。“这是我们目前能找到的 Mr.J 年轻时最清晰的照片。资料显示他出生在哈利马戏团。记住这张脸，每一个细节。”

照片上的男人大约二十出头，戴着方框眼镜，红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合身的正装，气质斯文。透过镜片，那双眼睛看起来平静而智慧。

这副模样……和后来那个被化学药剂毁容、散布混乱与死亡的犯罪小丑，简直判若两人。

你怔怔地盯着屏幕，强迫自己记下这张脸的每个轮廓。

卢修斯从操作台上拿起一块黑色手表，样式极简，泛着超越时代的科技光泽。他拉过你的手腕，为你戴上。

“我会通过这只表和你保持联系，陆续传给你关于 Mr.J 的后续信息，包括他童年可能出现的位置。任务完成后，去那个时代的韦恩集团找我——年轻时的我。手表里存了时光机的核心复制芯片，把它交给我，我会想办法把你传送回来。”

他语速很快，你努力消化着每一个字。

话刚说完，一股力量把你拉了过去。你撞进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男人的胸膛有力地起伏着，熟悉的古龙水味混合着机油与金属的气息包裹着你——这是你从小到大，在无数不安的夜晚寻求安慰的味道。

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眉头紧锁，担忧与不舍几乎要从眼中涌出。

“小娜，到了那边，爸爸没办法时时刻刻护着你了。万事小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听见没有？”

他的手在你单薄的背上轻轻拍抚。你把脸埋在他胸前，用力点头，滚烫的眼泪无声滑落，浸湿了他昂贵的衬衫。

你想说很多话，想问很多问题，想告诉他你有多害怕。可最后，所有情绪只凝成一句承诺：

“爸爸，我保证，我会完成任务。”

你猛地抬起头，用手背粗鲁地抹掉脸上的泪，努力挺直背脊。

实验室里，那台巨大的球形机器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转速越来越快。幽蓝的光芒越来越亮，把整个空间照得如同深海。

光线扭曲了空气，模糊了视线。你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

你最后看了一眼卢修斯，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然后，你转过身，迈开脚步，走向那团旋转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蓝色光芒。

走向未知的三十年前。

走向那个九岁的……Mr.J。